換個思路想,道兵和虎威印的事情越玄乎,我心裏就越沒底,這兩樣怎麽看都沒天眼來的實惠心安。


    到了晚上,和夏寧、岑佩坐在小餐館裏吃砂鍋,兩位大姐的存在對我也有一定壓力,夏寧那頭還好說,天眼多少能看到她以前曾經經曆過的事情,不過但凡涉及到她處理鬼務時,基本上就沒什麽畫麵了。


    而岑佩那頭,我隻能看到她家裏人,其餘的一概不知。


    飯桌上,夏寧著重跟我說了說道兵的問題,告訴我這門道術差不多算是個道門禁術,在過去,鑽研道家學問的普通道士不會學,隻有德望高的老道士,還有年輕的道士才會琢磨這門道術,裏麵的禁忌不少,最為特殊的一項忌諱就是,道兵隻能是單數,不可成雙。


    這個說法不知道從何而來,估計蠻複雜的。


    除此之外,夏寧也將虎威印的事情引深了一下,說左手為陽,右手為陰,出馬堂口的大印想要驅動,用的也是右手,不過有虎威印在我右手上,我自己有可能驅動不了堂口大印。


    她還說了很多道家和仙家的事情,我飯都沒吃好,轉頭看了看椅子後麵無表情的慕婉,我本想把她的問題解決一下就得了,可沒想這事突然變得這麽複雜,虎威印又不是我動用的,它自己就帶著我的手拍在慕婉身上。


    唉,本來以為遇見天龍護法就已經很讓我頭大了,沒想到六丁玉女神將又給了我這個玩意,這虎威印這麽流弊,不會是要在我身上天降大任吧?


    光是想想都冒了一腦門汗,堂口上有正規編製的仙家,我也不缺人手,我要道兵有什麽用?


    而且,身上還不光是這個事兒,夏寧也等著我的天眼幫她看看問題,想知道我的天眼和藺師傅的天眼有什麽區別,能不能青出於藍。


    我是不覺得自己有多大的本事,隨後的兩天便將這些事情擱置了一陣子,每天抽空給慕婉下下針,治療一下精神問題,還別說,慕婉的精神狀態一天比一天好,除了不說話外,成天的跟著我,上課時就坐在我身邊聽課,有時候我身邊有人,她就站過道跟著我一起聽課。


    這感覺有點像小鬼一開始跟著我的狀態,是慕婉漸漸適應這個世界的一種過程。


    而在這個期間,黃小妹抽空也跟了我一天,著重觀察慕婉的狀態。


    可能是小妹最近跟我分隔的遠了,彼此間似乎有些疏離,慕婉的事情她沒多說,可我看她的眼睛,總覺得就這麽短短一段日子,她多了些別的心思。


    我也沒想到自己的媳婦什麽時候變成了這樣,她又沒有生理期,不該這麽反常。而我和黃小妹這樣的狀態好像就是從遇見邪神之後開始的,打從我多了天眼和虎威印,黃小妹就沒怎麽跟我交流過,也沒告訴她在岑佩身上修煉的進展。


    她不說,我自己也會看,可天眼掃量過去的時候,我便見到小妹的回望而來的目光裏抱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所以,這事情不了了之,我心裏有愧。


    隨後,類似的內部問題便開始逐一出現,差不多一個禮拜之內,小鬼也不像是以前跟我那麽親熱了,而盧巧芸那頭依舊是本本分分,上官也是平日裏沉默寡言的模樣。


    我察覺出是自己身上的特殊能力,打破了原本的普通弟馬的生活,固定隊伍裏夾雜了一個橫插一足的道兵慕婉,家裏開始不像以前那樣安定團結。


    類似的情況黃小妹早在很久以前就提過,堂口的仙家們有固定編製,盧巧芸、小鬼、上官先後插隊,立了堂口後肯定會受到仙家們的排擠,尤其是盧巧芸,她沒有什麽道行,光憑著這些年一起生活的感情是很難服眾的,到頭來,盧巧芸可能會在堂口裏碌碌無為。


    這事盧巧芸明白,也曾從側麵告訴我,她隻是想學正統的修煉法門,別的不敢奢求,可話說回來,盧巧芸是投靠我的第一個仙家……


    周末,市裏下了大雨,天空烏雲密布,從清仁堂出來上了地鐵,手中的折疊傘不斷滴下雨珠,我把著扶手望著車窗外,黑暗的隧道裏偶爾閃過一排液晶屏幕,在列車的極快的車速下連成一片,逐漸在眼前匯聚成統一的畫麵。


    我沒有注意到上麵打著什麽廣告,心裏一直猶豫著怎麽能讓小鬼他們還有黃小妹,與我和好如初。


    車廂之中人流擁擠,沉默的慕婉站在我的身邊,同樣的一臉黯然。


    道兵與道兵的主人同氣連枝,我抱著什麽樣的心情,在慕婉的臉上同樣有體現,轉過頭看向人群狹小空隙中的她,我長長歎了口氣。


    地鐵到站,走出出站口,雨傘撐開頭頂一片區域,我看著瓢潑大雨打在周圍地麵,升起一片水霧,走在人行道上,路邊的車輛飛快駛過,身邊隻有一個慕婉,心頭被雨聲壓的低沉。


    從小到大,朋友不多,真正陪伴我的是黃小妹還有小鬼他們,雖然很多時間我都看不到他們的存在,可晚間入睡,早晨醒來,我頭頂眼睛睜開的短短一段時光,卻是我們最開心的時刻。


    而如今,我有了天眼,什麽都能看到,卻使得我們之間的距離拉遠了?


    這事情怎麽想都匪夷所思,沒錯,我是能看到他們曾經做過什麽,他們在我麵前沒有任何隱私,可是,大家這麽多年的信任還有假麽?連這點信任都不給我?


    不對啊,太不對勁了,小鬼他們不可能做出這種事,大家夥有什麽問題,按以前的慣例都是擺在名麵上講,這是出馬弟子的常規做法,我們一直有這種習慣。


    揉了揉額頭,我加快腳步向家走去,地麵上的積水被鞋子踩開,周遭的景物紛紛從身邊掠過,心頭穩定了些,也組織好了稍後的說辭,準備開個內部會議。


    腳下越走越快,抬眼望著天空盡頭的烏雲朝著這邊壓了過來,周遭的大雨更猛烈了幾分。


    一時間,我身邊已經見不到行人,道路上連輛車都沒有。


    轉頭看了眼身邊的慕婉,便見她垂著腦袋在身邊飄著,再望向隔著人行道的綠化帶後的建築物,右手邊是個紅色牌匾的煙酒超市,此時,超市玻璃門關閉,陰沉沉的天色下,裏麵連盞燈都沒開。


    距離家裏的小區還隔著一條街,快步來到一個十字路口,左右見到沒車,便沿著斑馬線跑了過去。


    眼前的雨勢越來越大,連馬路對麵的情況都有些看不清了,地麵上的積水更是已經沒過鞋麵,正從主幹路想東麵流去。


    我快步上了另一頭的人行道,目光從雨傘下麵望過去,心頭愣了一下。


    自己所住的小區是個高層群,這會兒看到的建築怎麽不太像家裏的小區模樣?


    一邊走一邊左右看了看,也就是二十幾米的距離,我腳步一頓,猛的一拍臉,有沒有搞錯,我這樣的人竟然還能碰上鬼打牆?


    位於右手邊,那家我之前看到的紅色牌匾的煙酒超市就在斜對麵。


    奇怪,自己在這邊也算是生活一陣子了,有好些鬼類雖然不得見,但也沒有彼此幹涉過,犯不上有誰找我麻煩。


    隨手從袖口裏抽出毫針在自己身上紮下,我的眼睛則在周圍觀察了一番。


    周遭的景致倒沒什麽變化。


    沒辦法,隻能從大穴下手,我揪起自己的嘴唇,一針橫穿人中,疼得我渾身都是一麻!


    這種感覺實在太難消受,毫針穿過人中時的摩擦,不亞於用指甲刮黑板給人的感覺,身上頓時泛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可左右一看,周遭的景致依舊沒有變化。


    掐著下巴沉思了一陣,最近身邊發生的事情都有些出乎意料,邏輯上也不太合理,鬼門十三針穩定心神從沒出現過失誤的情況,這是怎麽回事?


    正思考著,我突然一愣,猛地左右觀瞧……慕婉呢!


    她沒在我身邊?


    心頭一涼,我眉頭緊縮,緩緩拔出嘴上的毫針,深吸了一口氣。


    周遭空蕩蕩一片,雨勢漸漸籠罩住了周遭的建築物,視野遠沒有之前那般清晰,我的思緒也飄渺起來。


    鬼或仙家想要影響人都有一定的限度,超乎我所理解的鬼事並不多,如果對眼前的情況太過疑惑,就容易陷入迷信之中,恐懼也會隨之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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