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長發對我是十二分的信任,忙填了柴,往裏麵潑了兩瓶蓋汽油讓火燒的旺一些。


    黑色的液態金屬一滴滴落下,也就不大會功夫,灶台裏的火源也穩定下來,那鉗子一掐,盒子便夾斷了開,粘在鉗子上沒了原來的樣子。


    我扭頭看向小屋,就見到上官馥婭之前還十分虛弱的靈體已經凝實了不少,正對著我露出吃驚的表情。


    鬆了口氣,讓王長發繼續燒化首飾盒,我走回屋內關上門。


    “我、我好了?”上官馥婭不敢相信的看了看自己。


    “看樣子是差不多了。”


    她又問:“就這麽簡單?”


    我笑了笑,“隻要能溝通好,解決問題並不困難。”


    聽著我的話,上官馥婭哭了,即便她長得好看,可多年來的委屈和仇恨伴隨淚水發泄出來時,也稱不上梨花帶雨。


    她悲憤的哭喊著,釋放出來的痛苦讓人揪心,我站在一旁提不起勇氣去安慰她,隻能默默的將她身上的毫針一次拔出,看著她癱坐在地上捂住臉,不停的雙肩聳動著。


    哭過一場的上官馥婭平靜了許久之後,黃小妹才讓盧巧芸過去跟她說了一下陰司事務……


    “火焚是橫死中比較慘烈的死法,是不能入輪回的。”講解過一些常規知識後,盧巧芸跪坐在上官馥婭的身旁微微的歎了口氣,“姑娘,你得想辦法修煉,隻有修煉才能化解身上的怨氣。”


    “你也說了,去陰司雖然是走正規程序,但也需要我重頭做起,困惑的當了這麽多年的鬼,我受夠了。”上官馥婭吸了吸鼻子,一雙通紅的眼睛轉向我,“我想投在仙堂門下!”


    突如其來的請求讓我尷尬的咧了咧嘴,也知道她是想在我這學正統修煉法門,可這事不是她說能投就投的,堂子上的仙家都有編製,上官馥婭這樣的外鬼想進入仙堂,首要我的掌堂大教主認可才行。


    我剛想跟她說明白,肩頭便被黃小妹按了一下,就見她眼裏透出些許思索的目光,低聲對我道:“張偉,上官馥婭一直受朱砂壓製怨氣,當了八十年的鬼還是白紙一張,靈體遠比盧巧芸精純強大的多,修煉速度會非常快,不出一年,十個八個小鬼都不是她的對手。”


    不是吧,這麽猛!


    我睜大了眼睛,“可掌堂大教主……”


    “咱們還沒立堂子呢!掌堂大教主露過麵嗎?這事你說行就行,不用擔心。”黃小妹說著左右看了看,壓著我的領子貼近我的耳邊道:“有件事我沒跟你說過,擔心你想的太多,不過今天碰上這事就得跟你講明白,咱們堂上的仙家裏並非都跟咱們一條船!”


    我心頭一顫,皺著眉看向黃小妹,“什麽意思?”


    “領堂如治軍,咱們積累功德就是軍功,軍功越多,仙家就能在職務上得到提拔,向上麵晉升,但軍功怎麽分配?


    堂上除了你我和掌堂大教主外,還有各分堂教主、副教主及堂下兵馬,能力各不相同,給人治病的分堂兵馬和跟你出戰平事的分堂兵馬能平分功德嗎?想穩定軍心你得籠絡住各部門領導,這光靠自身品行是不夠的,必須還得有人幫襯著才行。


    這麽說吧,弟馬都是有香根的,也就是祖輩有人做過出馬弟子,然後修煉成鬼仙,回來給你當碑王,管轄堂口所有的清風和煙魂,幫弟馬管束堂口兵馬。


    可是張偉……你沒香根!”


    第三十一章 師叔要來了


    黃小妹的目光一沉,一席話狠狠刺激到了我。


    誠然,一個堂口的部門眾多,除了動物修成的仙家各負責相應職能的分堂堂口,由鬼仙組成的分堂堂口也不可或缺,碑王就是鬼仙的頭領,級別僅次於掌堂大教主之下,座下兵馬是不可忽視的一股力量,能溝通陰司、查訪案情,戰時出戰,也有從醫的鬼仙輔助弟馬給人治病。


    堂口的鬼仙雖然不能在各個部門全麵滲透,卻也能形成非常強大的內部眼線機構,如果有碑王全心全意輔佐弟馬管理堂口,對穩定堂口具有非常大的作用。


    可黃小妹也說了,我沒有香根,意思是指碑王不是我的親人,這也就不好說能不能全心全意對我,等於我很可能會失去這個眼線。


    我問她為什麽現在才告訴我這些,那時的黃小妹目光暗淡的低下頭,跟個犯錯誤的小姑娘似的幽幽說道:“我可以不說嗎?”


    不說就不說吧。


    我咂了咂舌,“行了,就知道你藏了一肚子秘密。”


    黃小妹一抬頭,臉上哭笑不得,轉眼又露出了笑容。


    收下上官馥婭的投奔之心,我按照黃小妹的建議決定將上官馥婭培養成心腹,答應她將來立堂後會為她留下一席之地……


    隨後的相談中,上官馥婭多次點頭,國色天香的麵容上不時浮現出思考的神色,快速的將堂口的組織結構分析著。


    她吸了下鼻子,幹涸的淚痕絲毫不影響她沉魚落雁般的美貌,自帶著一股鎮靜疏離的美感,將發生在王璐身上的事情跟我說個清楚,算是將王長發家的事情做個了結。


    在她的描述當中,那個錫銀的首飾盒子流落到王錚之手後送給王璐,王璐並沒有真把裏麵的粉末當成胭脂,而是把它當成一份珍貴的禮物收藏著,每逢心情不好的時候總會拿出來觀賞把玩。


    直到一次寢室臥談,同寢的女學生說王璐皮膚不好,穿的太土,王璐才偷偷的摸了點紅粉塗在嘴唇上。而這也使得一直被困在首飾盒附近的上官馥婭,也因此被強行捆綁在王璐的身邊。


    “我什麽都沒有做,是王璐感受到我的氣息才引起了自身的變化,整個人變得自信了不少,很多男學生都在討好她,她覺得盒子是個古物,裏麵的東西有魔力,是她自己魔怔了。”


    上官馥婭秀眉微蹙,繼續道:“王璐的成績平平,是考不上大學的,她知道以後會回村裏嫁人,一直在為她自己謀出路,利用我的氣息去接近各種各樣的人,最後迷失了自己。


    而她每一次使用盒子裏的粉末,我自身也會被削弱很長一段時間,不然早就阻止她那麽做了。


    可她不知道,那些男人看她時其實都在看我,那種目光……很惡心。”


    原來是這樣。


    朱砂本身對靈體有很強的磁場效應,磁場的強烈變動不僅會削弱上官馥婭的能力,又能影響王璐的正常思維。


    解開了最後的疑問,我前去主屋將王錚和王璐的父母都送出門,轉身坐到蒙在被子裏的王璐身邊,將上官馥婭的話轉述了一遍,看著王璐從被子裏露出一張慘白的臉。


    “這事情到此就算結束了,姐,心病還要心藥醫,以後怎麽做你自己再掂量吧。”


    王璐驚慌的看著我,嘴唇連抖。


    “我不是來質問什麽的,這事也不會告訴你家人,你還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


    我隨口問了一聲王璐,她沒回答什麽,哭了一陣我也就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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