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聊了一陣,老人轉頭跟我進入正題,他低聲說:“孩子,我能來處理印刷廠的事,可不是校長能請動的,這是你掌堂大教主的意思。”


    我聽了老人的話,在旁邊校長的好奇的目光中躲了躲,抬著眼睛看著老人,心裏有些吃驚。


    老人笑著摸了摸我的頭,說這世上每個出馬弟子都有自己的路,想要踏上這條道可不簡單,最先要學的,就是捆竅!


    這之後他沒有再說什麽,而我也再沒見過老人,不過,我回家後倒是夢到過吳爺爺。


    夢裏,吳爺爺說他要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去了,臨走前過來看看我。


    我問他去哪,吳爺爺沒說,隻是告訴我他這輩子沒兒沒女,也沒什麽好牽掛的,沒想到死了倒是有了安身處,當了人家仙堂的鬼仙。


    他還說跟在我身邊的盧巧芸其實很苦的,她打小家裏條件就不好,因為長得漂亮被幾個流氓盯住了,被人侮辱了不說,還被切紙機切斷了手,孤零零的死在印刷廠,讓我能幫一把就幫一把。


    而且,要是能讓她在我身上捆竅落座,就證明她和我有緣法,說不定我的掌堂大教主會答應收留她,像吳爺爺那樣能在仙堂裏當鬼仙,不用背上殺人的因果被地府懲罰了。


    夢境醒來,我的記憶裏沒有漏掉任何片段,跟黃小妹和盧巧芸一提,黃小妹還沒說什麽,盧巧芸倒是哭了一陣。


    她說這些年都是吳爺爺給她燒紙化煞氣,卻沒想時間久了,吳爺爺反倒沾多了被她身上旁門左道的陰氣,害了性命。


    盧巧芸說完對著我磕了頭,告訴我,因為我走過陰,命理注定被鬼怪糾纏,要及早能適應仙家捆竅的手段,才能避免禍事。


    說完,她看了看黃小妹的臉色,沒有繼續講下去,過了好久,才由黃小妹才告訴我是怎麽回事。


    捆竅,就是仙家附身。


    人身上有奇經八脈各大竅穴,隻要仙家占據這些要點就可以控製弟馬的身體,有點類似於鬼上身。


    不過與鬼上身不同的是,仙家在弟馬身上捆竅可不是害人或者作怪,而是給別人看病看事的,並且,弟馬配合仙家行動,也可自主辦事,抵禦髒東西的傷害,具備許多特殊的能力,非常神奇。


    其中,弟馬被仙家完全控製被稱之為捆死竅,給人辦事看病時完全不知情,可我因為被黃小妹的爸爸開過肩竅,左肩的陽火太衝,不能被仙家完全控製,所以隻能捆活竅。


    簡單來說,捆活竅很像是仙家和弟馬合體,弟馬是可以自由或者半自由行動的。


    可這對於弟馬來說卻異常難熬,仙家體質非凡,進入弟馬的身體裏會帶來各種難受的感覺,非常遭罪。


    尤其是在弟馬尚未正式出馬時,身體幾乎完全適應不了合體狀態,若是碰到惡鬼之類的東西,活竅捆不了多久的話,那幾乎和手無寸鐵的普通人沒什麽區別。


    所以,像我這種走過陰導致自身體質容易招來髒東西的情況下,如果不能讓仙家捆竅保護,危險程度可想而知。


    聽過這樣的解釋,我開始對仙家的事情好奇起來,想知道捆竅是什麽感覺,便讓黃小妹捆我試一試,可黃小妹卻歪了下腦袋,說她現在道行不夠,捆不住我。


    這可怎麽辦?萬一哪天我再碰上鬼,還不讓鬼抓走吃了?


    黃小妹說盧巧芸的鬼仙體質倒是可以輕易捆竅的,但她畢竟還是個外人,不合規矩。


    我不太想放棄這樣的嚐試,便和黃小妹商量了幾次,她雖然扭捏了一陣,可忽閃的眼神中還是透出希望我能學點本事的想法。


    後來,黃小妹鄭重的跟盧巧芸談了一回,讓她發誓絕不對我的身體做出有任何傷害的舉動,否則就要被雷誅廢道!


    盧巧芸聽後非常高興,說能給我捆竅是天大的好事,一定不會胡作非為,保證盡她所能為我梳理經絡和竅穴。


    商定好一切,盧巧芸開始給我捆竅。


    我本以這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卻沒想到,捆竅的感覺真是痛苦無比,無法形容。


    當時,盧巧芸是從我身後鑽進來的,還沒在我身體裏呆住,我後脊梁骨瞬間就跟貼了一個大冰塊似的凍得後腰生疼,緊跟著全身上下都凍僵了,嘚嘚的打著牙,嘴裏都吐出了白霧。


    也就是一兩秒吧,我實在受不了這種冷,掙紮著讓盧巧芸從我身體裏出去,她忙告罪一聲退出我的身體,不過那之後我還冷的跟凍成了一根冰棍似的渾身僵硬。


    好在黃小妹在我肩竅裏活動了一陣,才一點點提升我身體的溫度。


    那一次,我的心髒差點凍出毛病,胸口在喘氣時都一疼一疼的,可是黃小妹卻覺得這是個好的開始,還說盧巧芸很規矩,讓我繼續堅持適應捆竅時的感覺。


    起初我還不答應,可每當我拒絕時,盧巧芸就會露出失落的模樣,低著頭不言一語後,我都會想起吳爺爺在夢裏對我的托付,慢慢的答應了捆竅的鍛煉。


    可能是真的有點可憐盧巧芸,希望她能被冥冥中那位掌堂大教主收留吧,我堅持練了三年捆竅,終於可以讓她在我身體裏呆上五分鍾了。


    而就是這麽短短五分鍾,恰好救了我一命。


    第九章 瓷瓶


    時光荏苒,我十歲那年因為成績優異跳級小學五年級,正好是我媽帶的班,開始獨立上學,也就是在那段時間裏,趕上了我家門前的馬路翻修。


    我記得那個工程進度特別慢,拖拖拉拉一直弄了一年還沒完工,弄得到處都是溝渠和土渣,每到下雨的時候,路上就泥濘的沒法下腳。


    而等太陽暴曬過一陣,路麵又特別硬,坑坑窪窪的地形得瞅著腳下才能邁步,否則一不留神,就可能會被深深的車轍印絆倒,摔在上麵特別疼。


    我在那上麵摔過,膝蓋磕在堅硬的土棱上,血嘩嘩的淌了一腿,傷口特別深,看得我媽都不敢下手清理。


    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我的膝蓋就經常受傷,最嚴重的那一次還是因為那條路。


    當時我左腿膝蓋因為之前有過摔傷,穿著短褲能看到上麵結了厚厚一層深色的痂,很大一塊,裏麵時不時還會冒出點濃來,看起來很滲人。


    走路時也一瘸一拐的,受傷的左腿得繃直,行動很是吃力,經常惹來同學的指指點點。


    可能是被以前班級同學排擠成了習慣,我對他們的取笑不是很在意,可和我天天順路回家,身材橫向發展的郭福海卻老大不願意。


    “幹!張偉,一句話,這幫人我擺平,敢背後叨咕老子的兄弟,明個兒就把他們堵廁所裏揍!”


    那天,郭福海背著跟他身材反差,站在路上的一個土包上說的義憤填膺,一身白肉都抖了抖,拍著胸脯相當有底氣。


    他能露出這樣的作態,是因為郭福海的老爸是機車廠的廠長,家裏相當有錢,有這樣的爹,郭福海自然看誰都趾高氣昂。


    不過,倒也有個例外,他在我麵前時比較收斂。因為我在班裏學習成績第一名,而他則是班裏的倒數第一,我是他的廠長老爸強加給他的好朋友兼學習榜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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