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為什麽調查養鬼這件事?”秦少卿又問道。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這不關你事。”曹孟陽口氣依然狂傲。


    “如果你把蘇姚牽扯進來,那就是我的事。”秦少卿說道。


    曹孟陽冷笑了一聲,忽然鄭重其事地喊了一聲他的名字,“秦少卿,有時候我覺得你真可憐。”


    “……”


    “你很喜歡蘇姚吧?”曹孟陽繼續冷笑,“可你已經放棄了她,現在有什麽資格說這樣的話?你以為你是誰啊,全天下女人都非你不可啊?”


    吃著碗裏的,盯著鍋裏的,說白了不就是一個腳踏兩隻船的渣男麽?


    曹孟陽的話,好像一塊大石頭堵在了秦少卿的胸口,他突然覺得很悶,想要搖開車窗透氣。


    “你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這也不關你事。”秦少卿不怒反笑,他的笑容毫無破綻,一點喜怒都看不出。


    “那我也可以說,如果你把蘇姚牽扯進來,那就是我的事了嗎?”曹孟陽套話道,“停車,我到了。”


    車緩緩靠在路邊停下,曹孟陽打開了車門,冷眼看著秦少卿,“你這麽表現,隻會害死蘇姚,我相信以範小玲的手段,會讓她死得很慘……很慘。”


    砰地一聲關門聲,重重地震在了秦少卿的心上,曹孟陽的身影遠去,他卻久久沒有動靜。


    良久之後,他才仰頭歎息了一聲。


    中邪了嗎,他都說了什麽啊,本來不是想說蘇姚的。


    他長歎之後,目光瞥到了那耳墜上,那個從陸青青身上掉下來的耳墜。


    本就沉重的心,一下就沉得如灌鉛了一樣,沉得他無法呼吸。沒有人比他更熟悉這東西,那是他去年送給母親的生日禮物。


    ☆、騙子


    秦少卿握方向盤的力道緊了,臉上仿佛籠罩著一層陰霾。


    他父親失蹤多年,牽扯到秦家傳承寶物之謎,現在似乎又出現了,可惡鬼和怪物的事情還沒查清楚,怎麽又扯出了他母親?


    母親的耳墜為何會出現在此?如果是外人,怕是已經懷疑起這勾當是秦夫人所為,也正因為如此,秦少卿更覺得慌。


    秦夫人香雪並不是驅鬼世家出身,也不是與秦家相配的名門世家或書香門第,不是所有的秦家主都和秦少卿一樣選擇聯姻。秦夫人不過一個戲班子出生的舞姬,當然不是普通的舞姬,自然是才貌雙全的頭牌。


    當年嫁給秦問心,端的是美貌,秦夫人現在徐娘半老風韻猶存,可以想象地出年輕時候的模樣。


    那戲班子也是挺了不得的,以少數民族歌舞為特色,當年煙花三月,眾班子的人來到虯城演出,正是跳了一出蘆笙舞,秦夫人明媚動人的形象就深陷秦問心的心裏。


    就像小說裏那樣的浪漫,二人從相識到相知,到相戀,最後相守。


    也因這樣的出身,秦夫人也很有自知地不去鑽研秦家的驅鬼術,她亦是深知這樣的世家有諸多不能觸碰的秘密,所以二十多年來,她恪盡職守地做自己該做的事情。


    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最重要的是本分。大概這也是秦問心深愛她的原因吧。


    再細想養鬼一說,秦少卿擅長驅鬼,對養鬼其實並不太了解,但是曹孟陽的那種說法,他也是聽說過,隻是養鬼控鬼未必需要信物,就算需要,主人也不會傻到將這樣的東西公之於眾,這樣做豈不是太蠢了麽?


    難道就不怕警局找上門嗎?


    所以這顯而易見是有人在布局,衝著他們秦家而來。


    秦少卿如此想來,背脊不覺發涼。


    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認,今晚的事情確實詭異,陸青青突然失控,他已經懷疑到了曹孟陽頭上,但是卻想不出他有什麽動機去做這樣的事情,何況如果想殺他秦少卿,有千萬種陰招可用,何必在這樣的情況下堂而皇之暴露自己的意圖呢?


    他覺得曹孟陽不是這樣傻子,除非他這麽做別有用意。


    不過他現在暫時不想思考這問題,他更在意的是適時出現的老張的範小玲,而且全是有備而來,就好像知道他會出什麽事情,顯然這養鬼之人就在他們中間,老張在他們秦家也好多年了,算是除了秦少卿之外,能力最好的一人,他一向很聽秦夫人的話,在秦家人麵前表現得忠心耿耿,難道背地裏有所圖謀?


    而範家人,其實最大嫌疑就是養鬼世家範家,養一個這樣的鬼對他們來說並不是事兒,就算這不是用範家常用方法所養,但是養鬼方法互有相通,對外人來說很難的事情,範家做起來恐怕就簡單多了。


    隻是為什麽要陷害秦少卿母親?


    剛剛誠意滿滿地來拜訪秦家,達成聯姻合作,為什麽要節外生枝這一出呢?


    秦少卿有些迷茫,不論是曹孟陽,還是老張,或是範家人,似乎都披上了一層麵紗,神秘莫測。


    為了秦家的事業,他必須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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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張的車已經快回到了秦宅,路上三人都是沉默,蘇姚默默打量起了開車的老張。


    年過半百,微胖,禿頂,老張的車內彌漫著淡淡煙草味,而老張的衣服上尤為濃烈,雖然他此時沒抽煙,不過蘇姚想他應該是個老煙槍了。


    “老張,你們怎麽找到我們的?”蘇姚忍不住問道,其實從年紀與輩分上,蘇姚應該尊稱他一聲張伯,但是合著秦少卿叫習慣了,她也跟著喊了老張。


    從後視鏡可以看到老張的眼神有一瞬間的飄忽,他瞥了一眼範小玲,輕咳了一聲,“還不是因為蘇姚小姐晚上要借宿同學家的事情,少爺剛進門又出去了,這麽久沒回來,夫人等急了就讓我們來找。”


    來找人,會帶這麽齊全的道具麽?


    蘇姚不免有些懷疑,老張隻是笑了笑,眼角的紋蕩漾開,“職業病啊,晚上出門總要帶著。”


    “……”說得好像很有道理,蘇姚竟然無言以對,再轉頭看身旁的範小玲,卻是表情古怪的模樣。


    壞了,她想當時秦少卿是和範小玲一起進門的,聽到了她的電話後,秦少卿肯定是直接拋下範小玲來接自己,她就不信範小玲沒多想什麽。


    這,這可怎麽好?都怪老張多嘴,明知道範小玲還在,還這樣特意強調了一句。


    本就沉默的空間,就更加死寂,仿佛連車窗外的汽笛聲都聽不到了,燈紅酒綠的華市也成了陪襯的風景。


    尷尬啊,蘇姚也不好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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