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沐……沐道長,是薑道長的徒弟,因為薑道長在成都有些事情,所以他讓沐道長先和我來救你。”我爸說道薑道長這三個字時,神情顯得有些崇敬。


    “咳,乖孫啊,事情怎麽樣了?”


    我爺爺這時候也趕到了,他剛才離這裏比較遠,剛走到我身邊,就一臉急迫的向我問道,他眼睛裏的那抹渴望是怎麽也掩蓋不了的。


    “錘子給你怎麽樣了,老漢兒,你曉不曉得,軒娃子剛剛差點就沒命,要不是沐道長出手救下娃娃,我陳漢濤最後一個兒子也要被你害死了!”我爸聽到我爺爺的話,頓時就火了,他對著爺爺大吼道,聲音大得就像打雷。


    “你龜兒子的給老子閉嘴!”爺爺被我爸一吼,臉色頓時就沉了下去,他舉起手,看上去似乎要給我爸一巴掌。


    “你打啊!你打啊!你把我打死,把軒娃子也打死,你就讓我們陳家絕後吧!”我爸就像一頭暴怒的雄獅,對著爺爺憤怒的大吼。他的聲音竟把一旁對峙的白虺和道袍少女的目光也吸引了過來,誰也沒想到,兩方之間還沒打起來,陳家人就先自己亂了。


    我媽聽到我爸的話,她眼裏的淚水止不住的流下,她拉住我爺爺的手,嘴裏不斷說著勸阻的話。


    “小薇,不要求他!他就是個鐵石心腸,他是要把我們都害死呀!”我爸強行把我媽拉了過來,他死死地瞪著我爺爺,就像是在看一個仇人。


    “你、你……”


    爺爺伸手指著我爸,嘴唇都在都哆嗦,但卻一句話都說不完整。我看到爺爺的臉色從慘白瞬間變得通紅無比,他一張嘴,吐出一道汙血,整個人在這一刹那都變的萎靡起來,蹲在地上不斷咳嗽。


    爺爺的變故把我們都嚇了一跳,等爺爺蹲在地上咳嗽時,我才看到爺爺的背部有一個巨大的傷口,那裏血肉模糊,血水不斷流出,把後背上的衣服都已經染紅了。


    我爸臉色頓時一白,他也看到了我爺爺背上的恐怖創口,他驚慌的脫下外套給爺爺搭在背上,慌得亂了手腳,他此刻也是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把這藥給他灑在傷口上吧。”


    一道清脆的聲音傳來,一旁的道袍少女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遞給我爸。我爸頓時大喜,千恩萬謝的從少女手中接過藥瓶,他也不問這藥到底有什麽作用,似乎對眼前的少女他十分的信任。


    “嘶吼!”


    就在這時,不遠處的白虺突然咆哮一聲,趁著少女給我爸遞藥瓶的功夫,一下猛撲上來,它的速度極快,仿如一道白色閃電!


    “啊!小心!”


    我嚇得驚聲大叫,因為我正麵對著白虺,親眼看到它從地上躍起,向道袍少女襲來。


    道袍少女清麗的麵容上沒有一絲波動,她一個轉身,秀手一轉,一蓬銀白色的粉末狀物體就從她手中揮灑而去,鋪天蓋地的灑向撲過來的白虺。


    我瞪大了眼睛,不明白這少女為何不躲開,反而向白虺撒過去一堆粉末。但緊接著讓我大吃一驚的事情發生了,那頭白虺發出一聲驚天地泣鬼神的慘嚎,就像是受到了世間最殘酷的刑罰,它被那銀白色粉末灑了一身,瞬間就從半空中掉在地上,翻來覆去的打滾哀嚎,聲音慘不忍睹。


    “師父說他算到此行會用上伏龍草藥粉,沒想到還真用上了,嘻嘻。”我聽到道袍少女低聲嬉笑一句,宛若鄰家女孩,和她剛才所展現的氣質完全不符。


    不過當她看到我正目不轉睛的看著她時,臉色頓時又變的清冷起來,我一愣,雙手不由得捂向還有些濕漉漉的褲襠。


    這一天,大概是我這輩子最尷尬、最無臉見人的時候了。


    道袍少女看了一眼還在地上哀嚎的白虺,徑直從它身邊走過,走到正躺在地上的無為真人身旁,她伸手抓住無為真人的手腕,似乎在給他把脈,過了一會兒,我看到少女又從懷裏拿出一個瓷瓶,撩起真人已被鮮血染紅的衣服,將瓷瓶裏的藥粉倒在上麵。


    少女做完這一切,才看向剛剛從地上爬了起來的白虺,此刻的白虺龐大的身子有些顫抖,它一臉驚懼的看著道袍少女,它不明白為什麽剛才隻是一蓬銀色的粉末就讓它生不如死,那種感覺,就像是遇上了天敵,毫無反抗之力。


    道袍少女看著彷如驚弓之鳥的白虺,輕聲說道:“師父說,如今道法末世,世間修行之路越來越難,異獸精怪之類更是稀少。念你修行不易,你走吧,以後不要再侵擾世人了。”


    白虺聽了少女的話,眼神閃爍,似乎在思考著什麽,然後就見它一轉頭看著我,一雙暗金色的眸子裏有著異樣的光芒。


    我被白虺看的全身發毛,這雙暗金色的豎瞳又讓我想起了古堡內那條跟在陳勝之身旁的白蛇,我咽了口唾沫,不自覺的往少女的方向靠近了些。


    良久,白虺收回它那逼人的目光,它猙獰的大嘴動了動,竟從裏麵鑽出幾個刺耳彷如金屬摩擦般的聲音:“陳……勝……之……小……心。”


    我一驚,雖然之前就聽到白虺說過“掩日”兩個字,但如今再次聽到它又說話時,我還是不由得嚇了一跳,這實在是太過匪夷所思了。


    我看到道袍少女的臉色也是一變,她驚異的看著麵前的白虺,驚聲說道:“不可能啊!就是蛟龍、甚至是真龍也不一定能口吐人言,這頭虺怎麽可能說話?莫非是天生異種?”


    白虺沒有理道袍少女,它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然後回頭化作一道白光,衝入不遠處的一線天小道。


    我癱軟的坐在地上,看著白虺化作白光消失,我才鬆了口氣,它那猙獰的模樣給我造成壓力實在是太大了。


    隻是它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什麽意思?


    “陳勝之小心?”


    陳勝之是我的先祖,都已經坐化三百多年了,哪裏來的小心呢。我搖搖頭,從地上爬了起來,但當我看到我爸和我媽正攙扶著的爺爺時,我心裏不由得冒出一個念頭。


    白虺那句話的意思,亦或者是:


    “小心陳勝之!”


    第二十二章 徒弟


    當我們回到村子時,整個青衣村都炸開了鍋。


    最開始當楊坤拖著已陷入昏迷的趙老五和徐文澤回到趙家大院,那些村民就鬧騰起來,所有人都親眼看到無為真人帶著他們幾人上後山去捉妖,但是如今無為真人不見蹤影,反而是淚流滿麵的楊坤拖著額頭上貼著符紙的趙老五兩人回來,這一切不由得讓青衣村的村民們心裏壓了一塊大石,他們生怕惹惱了山上的精怪,來找他們報複。


    直到我們一行人,帶著身受重傷的爺爺和昏迷不醒的無為真人回來時,村裏收到消息的人全都趕了過來,把我家圍的嚴嚴實實的。他們驚恐地看著我爺爺和無為真人身上的傷口,一股恐慌的情緒在村裏蔓延開來。


    後來還是我爸站出來把那些圍觀的村民趕了出去,他說山上的妖怪已經被那個道袍少女降服了,讓大家不要驚慌。雖然村裏人暫時被安撫住了,但是我看到他們臨走時看向少女的眼神充滿了懷疑。


    等村裏人差不多都被勸走了,我爺爺把我叫到床前,他有話要和我說。


    我知道爺爺想要對我說什麽,我心裏不禁有些惶恐,因為我進入那條一線天小道後看到的事情實在是匪夷所思,而且,我也並沒有得到陳家祖先要讓我得到的東西,這一切,我都不知道該怎麽和爺爺說。


    爺爺側躺在他的那張老木床上,他的傷口已經上了藥和經過一些簡單的包紮了。我看到他臉色有些蒼白,那是失血過多的表現。


    “乖孫啊,你給爺爺說說,那裏麵的東西你得到沒有?我陳家這三百年的謀劃是不是成功了!”爺爺雖然臉色不好看,但眸子裏卻閃爍著異常明亮的光彩。


    我看著滿臉期待爺爺,咬了咬嘴唇,把我在那個古怪的異族城寨和那古堡裏所見到的事情全部都告訴了爺爺,甚至連我在青銅神像前所做的那個光怪陸離的夢境,我也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我看著爺爺的臉色隨著我的講述不斷變化,一會兒白、一會兒紅,直到最後我把事情全部講完,爺爺的表情最終歸於平靜,臉上就像盆裏的水,沒有一絲波動。


    我原以為爺爺聽了我的話,他會大發雷霆,或者是滿臉悲傷,但我卻從沒想過爺爺會這樣靜靜的看著我,臉上古井無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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