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


    劉義成說:“這個女鬼看起來有點眼熟啊,我們見過?”


    “是樊琪……”我忍著手臂上的痛,輕輕地甩了甩手,“你們曾經說,六鬼殺人是壯大自己的實力,可我覺得這些被殺後變成的鬼,並沒有非常厲害……”


    “壯大的是自己,通過別人的怨念也能壯大自己。而且,他也要滿足自己的報複心理。我想,那家精神病院就是他的目標了,如果我們沒有及時阻止,會一直死人。”楊一站起來,伸手拉我,“還能走吧?”


    我無力地搖搖頭,現在站起來都困難,別說是走了。


    楊一看了一眼劉義成。劉義成趕緊擺手:“你別看我啊,我可抱不動她。你看我這細胳膊細腿的。而且她那傷是撞那上麵撞的,又不是鬼魂造成的。我也沒有辦法治。”


    楊一又回頭看了我一眼,接著蹲下來,輕聲說:“上來吧。”


    他輕輕地抬起我的手,放在他的肩上。將我背了起來。


    因為大晚上的沒有車,楊一背著我,慢慢地一步一步往前走。我趴在了背上,壓著我的肋骨,我的手搭在了他肩上。


    劉義成嫌我們走得太慢,又或者以為自己是電燈泡,便說:“我就不等你們了,這會兒應該也不會再出什麽事了。隔得其實也不算遠了,慢慢走吧。”


    楊一點頭應道:“嗯,你去吧。”


    劉義成擺擺手,加快腳步往前走。因為我倆合身都濕了,所以衣服都貼在了身上。一邊走,還一邊在往下滴水。冷風一吹,凍得我直打顫。


    “你很冷吧?忍一忍,就快到家了。”


    忍著冷風,我在楊一背上瑟瑟發抖。他雖然說就快要到家了,但是距離還有很遠。楊一又走得慢。


    他這樣背著我,在路上行走的畫風,忽然讓我有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就像是多年以前,我在他的背上,他背著我向前走。


    這條路仿佛沒有盡頭,我身上帶傷,又冷又累。但是,心裏也從來沒有絕望過,好像隻要背著我的這個人還在,我就充滿了希望。一點都不害怕。


    漸漸的,我便發現了不對勸,楊一平時的速度並沒有這麽慢。剛才他要求劉義成背我的時候,我就應該想到,楊一受傷了。


    “你傷哪兒了?”我問。


    楊一說:“一點小傷,沒事。”


    “你停下來,我看看。”


    楊一腳下不停,隻是回答我:“沒事。”


    我不樂意了,加大了音量:“放我下來。”


    楊一沒辦法,頓住了腳步,緩緩把我放下來。我坐在地上,要求他也蹲下來,然後仔細地觀察了一遍,發現小腹部有一大塊血跡。我要揭開衣服,他用手一按。“沒什麽大事,一會兒就好了。”


    我非要看一看,便揭開了他的衣服。隻見那裏血肉模糊了一片,現在還不斷有血在滲出來。看起來觸目驚心。


    我歎了一口氣,“你這怎麽弄的?”


    “在水裏被戳了一下。”


    “什麽東西戳的?”


    “一個鋼筋的棍子,沒事,小傷。”楊一見我盯著那個傷口不放,拉開我的手,將上衣拉下來。我覺得這血這樣流下去肯定得出事,便問道:“你那件衣服不是挺厲害嗎,好像什麽東西都能從裏麵拿出來。有沒有紗布?我給你包紮一下。”


    “回去再說。”楊一拒絕,還要再蹲下來,讓我上他的背。我火了,凶道:“你tm是不是傻呀?傷成這樣子還背我幹嘛?”


    楊一平靜地反問我:“那你是有別的辦法嗎?”


    “……我……”


    “或者說,你可以自己起來走?”楊一問。


    我想了想,既然楊一剛剛已經檢查過了,沒有傷到骨頭,那站起來應該不至於有那麽大的問題。雖然很疼,但我剛才是不知道楊一受了傷。現在,絕對不會讓他再背我了。


    我扶著地麵,嚐試著努力地站起來。楊一過來扶我。我不同意:“你別用力,等會血流得更厲害了。”


    楊一微微笑了笑,沒再說話。


    保持蹲著的姿勢幾秒鍾以後,我才嚐試著慢慢站起來。心想楊一這孫子是不是在騙我,都疼成這樣了。腿沒斷。我“嗷嗷”地叫了兩聲,問道:“你是不是騙我的?這骨頭沒有斷?我走不了,你聯係劉義成回來……”


    “都泡水裏了,我用千裏傳音啊?你能站起來就說明沒事,沒什麽問題。傷到了肌肉也很痛,骨頭可能是被撞了,但你放心絕對沒有斷!”


    聽他說得這麽理直氣壯,我深吸了一口氣,邁開了腳步。有了第一步,後麵走的那兩步反而麻木了。沒有那麽疼了。


    “有沒有紗布,我給你包紮一下。”


    “還是想我背你?”楊一問。


    我無語:“不背我也要先包紮啊。”


    楊一拗不過我,隻得從大衣口袋裏翻出了紗布。現在隻能看到血肉模糊一片,根本就不知道傷得怎麽樣。我說:“現在先隨便包一下來止血,等林軒回來,再給你仔細地包紮一下,你忍一忍。”


    我手下很輕,小心翼翼地。看到那傷口,我就覺得疼。可楊一卻像一個沒事人一樣,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你知道嗎?”楊一忽然開口,“以前你也是這樣給我包紮傷口,不過那時候你更善良一點,也知道心疼人。傷在我身上,我自己都覺得沒什麽,你卻疼得要死。知道我負了傷,非要看到傷口,看到了又難受。還得親自包紮,一邊包紮還一邊哭。周沫,你那時候可真夠傻的……”


    我手下不停,但心裏的某一處卻軟化了下來。他在說這個畫麵的時候。我腦海裏隱隱浮現出地樣的畫麵。甚至心口處還有一些微微地心疼。但那感覺實在太遙遠了,我抓也抓不住,追又追不回來。


    “我現在也心疼你……但我心疼你不夠呀,你得自己知道心疼自己。就比如剛才,明明自己受了傷。為什麽不跟我說?還用那麽大力氣拉我上岸,竟然還背著我走這麽遠。你是真傻還是假傻啊?在精神病院旁邊住久了,你的腦子也變得不正常了吧?”我說著說著,忽然伸手在楊一另一邊沒受傷的腰線上掐了一把,“傻冒嘛這不是。”


    楊一一愣,我也跟著愣住了。


    我根本沒有想過要對楊一做出這樣的動作來,腦子裏還處於混沌當中,忽然感覺自己的手臂上一疼。楊一屑著我的手臂,往前輕輕一拉,我便靠進了他的懷裏。


    “小沫……”


    “……”我張了張嘴,一種莫名奇妙地感覺在胸腔裏回蕩。讓我心裏有些痛。與麵對寵承戈時候的感覺不一樣,寵承懣副局長你給我的感覺是酸和塞,就像是心口放了一個橙子。而楊一,他給我的感覺是疼,就像心髒那個地方插了一根細細的針。令人一呼吸,就覺得胸口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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