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著從勘查箱裏拿出一個小瓶子,說:“魯米諾啊!既然死者拚死扒門想出去,而且在指端都留下了那麽多損傷,這個桑拿房的大門邊沿,自然也會留下潛血痕跡,用這個試劑去顯現,然後提取檢材進行dna檢驗。一個被害者的血遺留在桑拿房裏,我想,這個凶手怎麽抵賴都是不可能的吧!”


    “馬上部署偵查!”牛支隊很是興奮。


    “那我們明早見!”我如釋重負。


    4


    一整個下午,我們都泡在龍番市公安局的a係列專案組裏。專案組的電話不停地響,放下去的各組偵查員不時地匯報回來消息。


    當然,能夠引起我們注意的,隻有個別好消息。


    “發現某某某鐵路維修工在現場區域附近出現”“確定某某某維修工租住在某棟某號”“確定某房屋的主人就是鐵路維修工”之類的。


    整個下午,信息已經收集得差不多了。比我們想象中的要多,居然有十幾名鐵路維修工人居住在我們框定的範圍之內。


    下一步,就是收集影像、資料的階段,並且對這十幾個嫌疑人進行進一步的甄別和篩選,以便於縮小甄別範圍。


    眼看幫不上忙,我和林濤隻好滿懷希望地各自回了家。


    第二天一早,我和林濤相約在龍番市鐵路公安處見了麵。


    和我們預測的一樣,案件已經破獲了,師兄和我們敘述了昨天晚上驚心動魄的一幕。


    師兄說:“排查工作進行到昨天下午,就有嫌疑人浮出水麵。一個叫司馬強的老板,和司馬俊是遠房親戚關係。據說,司馬強曾經找司馬俊借了一大筆錢。借完錢後,一直拖欠利息,司馬俊想方設法找司馬強要利息,但也不敢輕易和其翻臉。司馬俊隻要一和別人聊天,就會說到司馬強的事情。”


    “為何不敢翻臉?”


    “據我們現在掌握的情況,司馬強可能涉嫌有組織犯罪活動。”


    “黑社會?那為什麽司馬俊還敢借錢給他?”


    “嗯。據說,司馬俊在外放債,主要依靠司馬強的勢力,別人不敢不還錢。但是當司馬強向司馬俊借錢的時候,我們猜測司馬俊是猶豫過的,也是處心積慮給自己找了後路。”


    “怎麽說?”


    “我們經過排查,覺得因為經濟糾紛殺人,司馬強是最具備條件的,所以把他作為我們的第一號嫌疑人。後來第二偵查組經過偵查,確定司馬強的私家別墅內,有桑拿房。既然幾個條件都符合,我們就準備先對司馬強動手。昨天晚上,一隊刑警和我們幾個技術人員,攜帶法律手續,到司馬強家裏進行搜查。沒有想到的是,這廝居然叫出了二十幾號西裝革履的手下,準備暴力抗法!”


    “膽子這麽大!”


    “是啊。好在刑警們都帶了槍,雙方對峙的時候,刑警都鳴槍示警了,這幫不怕死的東西毫不退縮。司馬強躲在人群後,居然揚言說中國的警察,槍隻是擺設,沒人敢用。他一句話引發了騷動,雙方開始有了撕扯的動作,一名刑警果斷開槍,擊傷了一名揮舞砍刀的手下,這才使事態穩定下來。”


    “想想看,真是悲哀。”我歎道。


    師兄接著說:“穩定了事態後,我們請求的龍番市局的特警就到了,迅速控製了這幫家夥,我們才得以順利進入現場進行勘查。當時我們的心裏也在打鼓,萬一人不是他殺的,恐怕還真要接受檢察院的調查,看開槍合法不合法。好在血液預實驗很快就確定了司馬強家桑拿房的門沿上黏附了血液。”


    “經過一晚上的檢驗,是不是已經確定了那就是司馬俊的血?”我問。


    師兄開心地點了點頭,說:“有了這個證據,司馬強沒有抵抗,但是交代的肯定有問題。他說,他請司馬俊過來聊天,順便蒸了個桑拿。後來因為口角,他一氣之下把司馬俊鎖在了桑拿房內,自己則去和手下打麻將,把司馬俊忘了。等他想起來的時候,司馬俊已經死了,所以他隻好吩咐手下把人扔到了鐵道上。”


    “聽起來,天衣無縫,他顯然是有很強的反偵察經驗。”我說。


    “司馬強堅持否認自己找司馬俊借過錢,否認因為債務糾紛要除之而後快。”師兄說,“不過,我們的第三組偵查員倒是立下了汗馬功勞。”


    “哦?有發現?”


    “是啊。牛支隊在派人搜查司馬強家之前,派了一組人對司馬俊的住處進行了搜查。沒想到司馬俊的住處被很多人翻亂了!顯然有另一撥人在找些什麽。我們第三偵查組的同事對於搜查很有心得,他們居然找到了一個另一撥人沒有找到的重要東西!一個大信封。


    “裝著什麽?”


    “裝著一些資料和光盤。”師兄說,“後來經過龍番市局打黑隊的同事查閱分析,那些東西都是一些證明司馬強組織黑社會性質團體的資料。”


    “證據?”


    “對。司馬俊心思縝密,在無法拒絕借款給司馬強的時候,搜集了很多司馬強有組織犯罪的證據。我們分析,司馬強開始賴賬的時候,司馬俊就以這些資料作為要挾,要求司馬強還錢。這一舉動,逼得司馬強下了殺手。”


    “假意邀請司馬俊做客,然後把他鎖在桑拿房裏,逼其交出證據?”我問。


    師兄點頭,說:“不錯,我們分析正是這樣。至少,他逼問出了司馬俊的秘密住所。我們通過痕跡檢驗,確定了先一步進入司馬俊住處翻找的幾個人,正是司馬強的手下。這是有力的證據,證明了司馬強殺人的動機。”


    “司馬強打得好主意。”我說,“司馬俊以為他有證據,司馬強不敢動他。結果司馬強這個心狠手辣的人,通過這種方式殺了他,一來可以省去還錢,二來可以銷毀證據。”


    “司馬強應該是有借據給司馬俊的。”師兄說,“司馬俊住處有一個文件夾封麵寫著借據二字,但裏麵確實是空的。那幾個人應該把裏麵的借據全部銷毀了。”


    “不僅毀了自己的借據,還毀了其他人的借據。”我說,“這樣做是為了不被懷疑,不做出頭鳥。這樣的手段,說明他們之前就下定了決心殺人。”


    “沒關係,現在告司馬強故意殺人的證據已經足夠了。”師兄說,“不僅如此,打黑隊也抽出精幹力量來辦理司馬強涉嫌有組織犯罪的案件,一定要把這個害人精給繩之以法。”


    聽完師兄的敘述,我和林濤迫不及待地趕往龍番市公安局。我心裏清楚,這起裸屍案從昨天上午開始,就已經勢如破竹了,破案隻是時間的問題。


    而兩個係列專案,才是我們共同的心病。兩個多月來,縱使兩個係列專案組的全體人員都嘔心瀝血,依舊毫無進展。目前的進展,是發案兩個多月來,貌似最接近真相的。大家都在摩拳擦掌,希望這個進展不是海市蜃樓。


    經過昨天一夜的偵查,不知道專案組已經掌握了什麽情況,這是促使我和林濤第一時間趕赴專案組的原因。


    專案組裏煙霧繚繞,每個人都麵帶倦色,顯然是一夜未眠。我和林濤走進專案組,頓時覺得自己昨晚的睡眠簡直是一種罪過。心懷愧疚的我們坐到了位置上。


    專案組的大方桌中央,擺著一把鐵路檢修錘。顯然,專案組專門著人弄來一把樣錘,進行比對。


    我把檢修錘拿到手裏,撫摸著各個特征點,心裏更加確信,這就是作案數起,致三死一傷的作案工具。


    “經過一晚上的篩查,目前有三個人最為可疑。”趙局長指了指電腦前的偵查員,示意他開始播放錄像。


    “這是一號嫌疑人,這個人叫林超,33歲,已婚,有一女。好賭,平時行蹤詭異,神出鬼沒。他的同事都反映,從技校畢業分配到鐵路段之後,所有人都對他敬而遠之,因為這個人實在是翻臉比翻書還快。”趙局長一邊指著大屏幕上的監控,一邊說,“那個穿羽絨服的就是他,走路的樣子看起來都賊頭賊腦的。”


    “不是他。”我說。


    趙局長見我一口排除,有些意外,看了我半天,沒說出話。而此時,偵查員已經開始在播放第二個視頻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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