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三專案’還真是有一些進展。”在法醫辦公室,胡科長說,“屍骨的身份已經搞清楚了。”


    “這麽快?”我很驚訝省城刑警的辦案效率。


    “其實當初發現手指的時候,就一直在找。”胡科長說,“在周邊省市也都發了協查通報。巧就巧在,屍骨全部找到的昨天夜裏,屍源認定了。dna也證實了他就是手指的主人。”


    胡科長頓了頓,說:“死者是青鄉人,青鄉市立醫院泌尿外科的醫生,叫孟祥平。今年年後在省立醫院進修。他每周周末都會回老家,但是五月十六日並沒有回去。他妻子給他打了無數電話,都無法接通,於是五月十八日報了警。”


    “時間和我們推測的比較一致。”我說,“孟祥平比方將早死了半個多月。隻是因為方將的屍體被拋在鬧市區,所以我們先找到了。那對孟祥平的生前活動軌跡調查了嗎?”


    胡科長點點頭,說:“查了。五月十四日,周三晚上,孟祥平在醫院食堂吃飯,還有同事看到,十五日他休息,十六日周五他值二線班,按常理可以不到科室。因為他一個人獨住一個宿舍,所以十四日以後,就沒有人注意到他了。直到十七日,孟的妻子給科室主任打電話,才發現他失蹤了。”


    “這就是調查結果?”


    “是啊。無法確定之後孟祥平的活動軌跡。”胡科長惋惜地說。


    “社會關係呢?”我追問道。


    胡科長搖搖頭:“目前還在調查,沒有結論。”


    案件雖然有了一些進展,但是很快又陷入泥潭。我們三個人和胡科長都顯得很沮喪。這兩個人究竟有什麽聯係,他們為何先後被殺,又被這麽殘忍地分屍、剖腹?這一切的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麽呢?


    “繼續等調查結果吧,”胡科長說,“我們手裏掌握的線索實在太少了。”


    關於祭祀的想法,也很快被推翻了。


    陳局長之前對曹哲的懷疑是錯誤的,被我們輕易地預言,他有些沒麵子。但這次我們的推測也被調查否定了,他顯得有些耀武揚威。


    “我就知道是巧合。”陳局長說,“都什麽年代了,還活人祭祀?舊社會都不興這個了。”


    “怎麽排除的?”我有些不服氣。


    “李華夏烈士的後人去年起就不在龍番市居住了。”陳局長說,“李華夏隻有一個兒子,已經去世了,一個孫子今年五十歲,一個孫女四十七歲,兩人在南江伺候八十歲的老母親。根據南江市公安局的協查,這兩人一年沒有回來了。”


    陳局長指了指主辦偵查員,讓他接著介紹。


    偵查員慌忙翻開筆記本,說:“李華夏所有的後人都在去年的時候搬去南江了,就李華夏的曾孫子,十八歲的李建國,在外地上大一,偶爾會回龍番,住在他姨娘家。他從小就是姨娘帶大的,感情很好。”


    “這怎麽排除?”我說,“怎麽排除李建國的嫌疑?別忘記了,給戚靜靜打最後一個電話的,是一個ic卡電話機。現在隻有大學生還會用這個玩意兒。”


    “你知道你曾祖父的名字嗎?”陳局長問我,“我就問名字,我都不問忌日。一個曾孫子,還是大學生,會記得曾祖父的忌日,給他獻祭活人嗎?再說了,我們分析認為凶手是為了逃避偵查,才用ic卡電話的。”


    我撓撓頭,被說服了:“是了,種種跡象表明,這是一起劫財案件。”


    “曹哲和戚靜靜他們中午吃的是什麽?”我突然想起了戚靜靜的胃內容物。


    “西紅柿炒雞蛋、宮保雞丁,還有一些素菜。”偵查員說。


    “看來他沒說謊,”我說,“和胃內容物一致。這也可以肯定,戚靜靜從中午飯後,一直到晚上十二點之間沒有去吃過飯了。”


    “這個調查可以查清,胃內容物起不了作用。”陳局長傲慢地說。


    “現在死者和凶手是否熟識,都不好說。”林濤岔開話題打圓場,“死者反抗不激烈,不知道是什麽原因。按理說,即便是熟人,也不會輕易讓人家綁上、割衣服。”


    “但至少是對現場環境很熟悉的。”我說,“知道有墳地、有磚廠的人有多少?”


    “不少,住那一片的人,都知道。”偵查員說。


    “可惜,足跡隻能去認定,不能去排除,而且還要找到相對應的鞋子,所以不能作為甄別犯罪分子的依據。”林濤說。


    突然,一名偵查員闖進專案組說:“戚靜靜的銀行卡,剛才被提取了卡上全部的兩萬元錢。”


    陳局長猛然站了起來:“好!取錢人的視頻截圖帶來沒有?”


    偵查員搖搖頭,說:“沒有,他戴了個帽子和墨鏡,看不清。”


    陳局長又坐了下來:“那你急吼吼地喊什麽,等於沒用。”


    “不,”我說,“很有價值。一來我們知道嫌疑人的體態特征了,二來這個案件的性質終於明確了,至少有一個殺人動機是侵財。”


    “是的是的,”偵查員使勁兒點頭,“一米八,身材健壯,背雙肩包。”


    “體態特征和痕跡部門推測的很一致。”我看了眼林濤,說。


    “可是,我們仍然沒法去確定偵查範圍啊。”大寶說,“龍番七百萬人口,怎麽找?”


    “複檢屍體,看有沒有進一步發現。”我說。


    “‘六三專案’目前沒有進展,我們也沒有什麽好做的。”走出會議室,胡科長低聲對我說,“這個案子,你去解剖,你看有什麽需要我們做的?”


    我想了想,說:“現在外圍搜索出的所有線索,都是死者戚靜靜留下的東西,隻有一樣,應該是犯罪分子隨身攜帶的。”


    胡科長低頭思考。


    我說:“就是那幾個餅幹袋子。”


    “嗯,對。”胡科長說。


    “那麽,下一步就去查這幾個餅幹袋子。看看生產商是哪裏,主要銷售渠道是哪裏。”我說,“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麽線索。”


    胡科長點點頭,說:“我來和支隊長匯報,讓他調人去調查。我們這邊,會仔細檢驗餅幹袋,看有沒有指紋什麽的。”


    “犯罪分子反偵查意識很強烈。”我說,“取錢都知道戴帽子、墨鏡,所以我覺得他不太可能在餅幹袋上留下什麽。所以我的建議是從餅幹的生產銷售方麵入手。”


    “好。”胡科長轉身離去。我看了看林濤和大寶,說:“繼續幹活。”


    還沒有到殯儀館,林濤就打來了電話:“剛才我對死者的包和錢包都檢查了,沒有別人的痕跡,連手套印都沒有,隻有死者的指紋。我判斷,可能是死者主動把錢和卡拿給凶手的。”


    “那就有兩種可能,一種是熟人,”我說,“另一種就是被威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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