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要二次手術,不過想恢複,很難了。而且。。。費用我們真的快撐不住了。”小青華的媽媽悲痛欲絕。


    “秦明,過來。”胡科長喊道。


    “你在腦外科是麽?我忙完這個案子過來看看小青華。您得堅強些。”我安穩了小青華的媽媽一句,匆匆的向腦外科搶救室跑去。


    這個時候的我,已經又去中國刑警學院念完了兩年的雙學士學位,來到了家鄉所在省的省會城市--龍番市公安局參與實習工作。和其他的實習生相比,我顯然經驗豐富很多。在這幾個月裏,我的帶教老師是市局的法醫科科長胡老師。


    刑警學院的兩年,對於身體素質不算非常好的我來說,實在是地獄式的。刑警學院更注重警體課和法律課,這樣正好彌補了我作為一名公安機關法醫的缺點。雖然在散打館我經常會血灑衣襟,但是讓我覺得,經過這麽刻苦的訓練,會讓我真正的成為一名人民警察。


    而這個時候的我,應該是心情最愉悅的時期。國家公務員考試已經順利通過,省廳對我的考察已經接近尾聲,也就是說,實習期滿、畢業論文答辯結束,我就可以成為家鄉省的省公安廳的一份子了。沒有了就業的心理負擔,工作起來得心應手,心情愉悅。


    但是這一天,得知了小青華病情的惡化,我是怎麽也高興不起來了。


    “你在這裏等著,我要帶他去急診ct,做個ct應該就知道怎麽回事了。”胡科長指了指病床上的人,說。


    此時的我,因為受到小青華病情的影響,心情已經從驚恐變成了陰霾。看著胡科長和兩個民警推著病人小跑著去了急診ct室,我轉身走進了腦外科的住院病房。


    小青華是在一個六人間的病室裏,這是省第一人民醫院最低檔的病房了,病房裏充斥著一股紗布和酒精的味道,異常刺鼻。


    “秦叔叔!”我剛走進門,就聽見了小青華清脆的聲音,“叔叔,你。。。你怎。。怎麽來了?”


    可見,小青華的失語症狀已經愈加嚴重了。我笑著走近他,抓住了他的小手,但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小青華的視神經被壓迫,導致他的一側眼球已經斜視,頭上的頭發已經悉數脫落光了。可是我看出了他斜視的眼睛裏充滿了樂觀和笑意。我的眼淚突然情不自禁的想要噴湧而出。


    “還好麽?”我調整了半天呼吸,憋出來這三個字。


    “沒。。。關係,我不。。。怕死的,叔。。。叔。”小青華用我非常熟悉但是艱難的聲音說道。


    “別亂說,你不會死的。”雖然他隻是我曾經的一個普通的病人,但是我看見他那可愛、堅強的臉蛋,就牽動了心頭最敏感的神經。


    “好好養病,叔叔回頭再來看你。”我實在忍不住在眼眶內打轉的淚水,轉頭走出了病房。


    門外,小青華的媽媽付玉正趴在丈夫吳敬豐的肩上痛哭,吳敬豐無助的看著天花板。


    “現在什麽情況?”我打斷了這悲慟的氣氛,問道。


    “醫生說,這次複發的位置在動脈旁邊,手術會冒非常大的風險。現在正在保守治療。”


    “有什麽困難麽?”我問道。


    “費用太高了。我們已經賣光了值錢的東西,還有房子,快支撐不住了。而且,我們看到他放療化療後反應嚴重,吐得死去活來,我們。。。我們實在不忍心。”付玉說完,又開始痛哭起來。我畢竟是他們孩子之前的床位醫生,他們對我是非常信任的。


    那時候沒有微博,沒法為小青華倡議捐款,我隻有摸出身上僅有的200元,塞進了吳敬豐的手裏,抹著眼淚離開了病房。


    心很疼,為了這個可愛的男孩的遭遇。


    走到腦外科病房診斷室,看見胡科長已經拿了ct片過來,在閱片燈上和腦外科魏主任說著什麽。我走了過去,看著這張ct片。胡科長不知道我遇見了熟人,還以為我躲哪抽煙去了,發現我走了過來,笑著問道:“怎麽樣,沒給嚇傻吧?看看這張片子吧,有什麽問題?”


    這種小兒科已經難不到我了,我隨口答道:“對衝傷。”


    第七案】大眼睛男孩(2)


    這是一個晴朗的天氣,萬裏無雲。


    我早晨很早就起床了,畢竟在刑警學院養成的10點睡、5點起的習慣一時半會還改不了。在市局的操場上跑了幾圈,我來到了市局的病理實驗室,打開顯微鏡,看幾張組織病理學切片。


    看了兩個小時,快到8點的時候,胡科長揉著惺忪的睡眼,走進了實驗室。


    “去你的宿舍見你沒在,估計你來這裏了。不錯,挺好學啊。”胡科長是一個四十多歲的老帥哥,舉手投足散發著一股成熟男人的氣息。在刑警支隊享有盛譽,被譽為美貌、魅力與智慧並存的人物。


    “老師這麽早起啊?”我騰的一下站了起來,差點沒敬個禮。這是在刑警學院養成的最不好的職業病。


    “8點了,還早啊?收拾收拾出發,寶河區發了起命案。”胡科長埋頭整理起他的勘察箱。


    很快,我們就坐在了去往寶河區的勘查車上。“什麽情況?”我問胡科長。


    “說是一個孤寡老人,平時靠修鞋為生。自己在城郊結合部買了一個門麵,兩層的小樓。一樓是門麵,卷閘門,二樓是住的地方。門麵的鄰居發現老人昨天一天都沒有開門,就有點生疑,今天早上六點左右,他的隔壁鄰居聽見他的手機響,但一直沒人接,感覺不好,就去敲他的卷閘門,可是左敲右敲就是沒有人開,不得已,就爬到門麵對麵的院牆上,從窗子裏往裏看,發現他的窗子是開著的,老人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枕邊還有血。就知道出人命了,於是打了110。”


    “確定是殺人案件?”


    “110民警沒有進入現場,在對麵院牆上仔細觀察了,床頭有血,老人確實躺在那裏,沒有呼吸運動。”


    “卷閘門關閉的,那就是說,犯罪分子是從窗子進去的?”


    “現場卷閘門是關好的,一樓沒有窗口,二樓隻有一個窗戶,所以,要麽就是撬門入室,要麽就是翻窗入室。”胡科長說。


    很快,我們到達了現場。現場已經被幾輛警車左右一攔,形成了個保護帶。很多圍觀群眾在警車後麵探首觀望、議論紛紛。


    “這老頭買了門麵,哪還有錢啊,什麽人來殺他?”


    “就是啊,沒兒沒女的,平時就修鞋,和誰也沒矛盾啊。”


    “這老人家人特別好,很熱心。我們的鞋子壞了,如果是小問題,他都免費幫我們修的。誰來殺他,真是要遭天譴啊。”


    “是啊,上次我看見一個小女孩晚上從這裏走,害怕,他還打手電筒把她送到亮的地方。”


    從群眾的議論來看,這是個口碑很好的老人,對於他的死,群眾都是很不能接受的。看來這個案件性質的分析會是很難的一個問題了。


    痕跡檢驗技術人員正在仔細的檢查卷閘門上的痕跡。


    卷閘門上的灰塵很重,從外麵開,沒有任何的痕跡,也就是說,近期關閉這扇門都是從屋內關閉的,沒有從外麵關閉的可能。


    “看來犯罪分子隻有可能是從窗戶進出的了。”我抱著手站在一旁,看著痕檢們忙碌的工作。


    胡科長抬頭看看上方的窗戶,然後又左顧右盼,疑惑道:“這麽高,窗戶又是突出的,怎麽才能爬進去?又不是碟中諜!”


    “從屋頂下來唄。”我仰頭看了看,覺得也不太可能從下麵攀爬進中心現場,但是又不是從正門進入的,那麽就隻有這一種可能了。


    說話間,卷閘門被痕檢員撬了開了。卷閘門是在內側用掛鎖鎖在地麵上的鎖扣上的,狀態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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