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我母親那個級別的高手,在這裏真的是太多太多了,我完全沒想到她竟然能在這裏都有一番作為,成為一個焦點人物!


    不過,對於她的那些事跡,我好奇,但又不是最關心的,我最關心的還是她的安危,所以當意外從鬼府散人的嘴裏得到她的消息以後,我的反應比較激烈,幾乎是一把就拽住了鬼府散人,指關節的力量特別的大,差點把鬼府散人直接一把從黃泉黑水裏麵給拎出來,最後是鬼府散人手上的鐐銬才堪堪拽住了他,聽著鬼府散人一個勁兒的嚷嚷著喊疼,我才終於鬆開了手,然後就問他:“那我的母親現在怎麽樣了?她……”


    “死了!”


    鬼府散人毫不留情的說了兩個字。


    這一瞬間,我能感覺自己的心髒仿佛被重錘狠狠砸擊了一下,一下子,仿佛就連呼吸都凝滯了。


    很難形容那個時候,在那樣一種情形下,我的真正心境。


    曆經千劫萬險,從陽間到鬼門關,走過黃泉路,看過彼岸花,最後輾轉前行不知多遠深入蠻荒,才終於找到了這裏,帶著期盼,期盼見到她的那一瞬間,期待心底掩藏了二十多年,猶如山洪暴發一樣的思念在井噴瞬間爆發出的璀璨,同時也忐忑,怕她認不出我,怕相顧兩無言,怕忍受世間最殘酷的分別。走到這一步,我真的堅持了太難了,幾乎已經用盡了渾身解數!


    可即便如此,最後竟然等來了這樣一個結果?


    當時我整個人都是渾渾噩噩的。


    結果,就在這個時候,鬼府散人又忽然說:“黃泉水牢無活人!”


    一下子,又將我從地獄中稍微往上麵拉了一把!


    “我草!”


    老白有些受不了了,恨聲道:“老家夥,你信不信老子現在就做了你?你這一會兒一句的不是玩人呢麽?敢情是來調戲小天子的情緒的?”


    “我說的都是實話。”


    鬼府散人淡淡道:“她確實已經死去,但意識長存,存在的狀態與我有些相似,但又不一樣。”


    這下子,張博文都想上去動手擼他了,不過我抬手製止了張博文,仔細品味著鬼府散人的話,沉默了一下,就問他:“你是說……我的母親也進化了?”


    “與黃泉黑水融合了!”


    鬼府散人淡淡道:“這個進化的過程,說快也快,說慢也慢,分為好幾個階段,大概的階段我也曾和你說過了,隻不過時間節點上你可能還不太清楚。一般來說,尋常九段修煉者被關進來以後,有一個十年死關,這十年時間,就是他和黃泉黑水融合的一個過程,能抗得過來,就算是完成了融合,抗不過來,就死了,變成了白骨。十年死關融合後,生命形態,也就開始漸漸的變化了,一些屬於人類的特征會一點點的消失,最後變成我這個樣子,才能算是撐過來了!”


    說此一頓,鬼府散人看了我一眼,猶豫了一下,緩緩說道:“其實如果那個女人不是柳傾城的話,我現在根本不建議你去看她,她進來至少都有二十年的時間了,二十年,換了尋常的修煉者,早就已經完成融合,並且人類的模樣也開始退化,變得麵目全非了,你的母親如果變成我這個鬼樣子,若是相見,對於她來說是一種痛苦,對於你來說,也是一種靈魂上的折磨,至少,現在如果我的親朋好友來看我的話,我絕對不會承認自己就是鬼府散人,根本無顏相見,你知道這種感覺麽?雖然,我的那些親朋好友八成都已經沉埋在歲月當中了,始皇帝和大秦國都已經完了,作為秦王室的宗親,他們怎麽可能避免呢?可你現在不一樣,正因為你找的人是那個白頭發的小女娃娃,所以,我倒是覺得你們可以見上一麵,旁人與黃泉黑水融合用了十年,也隻能抵住黃泉黑水侵蝕十年,但是她不一樣,她整整扛了二十年的時間,才終於與黃泉黑水融合,現在不過是剛剛融合罷了,麵目還沒有大變!”


    “那她……”


    我聽的更加緊張了,幾乎是心都吊在了嗓子眼兒上麵,當下就問鬼府散人:“她現在到底在哪裏?”


    “主!墓!室!”


    鬼府散人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了一絲由衷的敬佩:“你知不知道,在黃泉水牢裏麵,住什麽樣的牢房,也得看看你到底有什麽樣的能耐!像老子這樣住著單間的,那至少也得是聖人的級別!至於甬道裏的那些,全都不過是小角兒罷了!至於那座主墓室,曾經葬下了一個大帝,一個天尊,可是你母親最後卻住進了那裏,她的厲害程度,早就已經超乎了你的想象。”


    我的母親為什麽能以九段之身入主主墓室?


    她曾經到底在陰間經曆了什麽?


    我打心眼裏好奇,於是也謙虛的問鬼府散人。


    “你問對人了!”


    鬼府散人一咧嘴,直接說道:“這黃泉水牢裏麵的囚犯,要說最了解你母親的,那就非我莫屬了,因為最開始的時候,她就直接進的聖人牢,就是和老子一起被關在這個地方!真說起來,老子和她還是獄友!”


    說此一頓,鬼府散人對著墓室的另一角昂了昂下巴,笑著說道:“當初,她就被押在了那個小小的角落裏麵,當時我也挺納悶的,心說你一個小小的九段,憑什麽進聖人牢?不過我也沒直接挑釁她,在這鳥地方住了兩千多年,咱也是老油子了,什麽樣的很角兒沒見過?在這裏,但凡舉止待遇古怪者,必有驚人之處,所以我就算是一個聖人,也沒真敢去惹她,留了個心眼問了問帶她進來的陰兵,好歹咱是這裏的‘老客戶’,打問個事兒那些陰兵還是肯告訴我的。當時,我就問你那老媽犯了什麽事兒,怎麽會這麽‘重點照顧’?結果你猜怎麽著?那幾個陰兵談虎色變,一說起你媽,個個豎個大拇指,說什麽巾幗不讓須眉,絕對的女英豪,闖輪回路的時候被十幾個陰兵挑在槍頭,最後愣是掰斷槍頭繼續往前殺,守衛輪回路的陰兵被殺的節節後退,一直殺到了最後的盡頭,她才脫離倒下,就算是已經站不起來,仍舊在本能的揮舞著長劍,你說狠不狠?反正,那勇氣震動了酆都大帝的舊部,於是,就決定把她囚入聖人牢,尋常的牢籠管不住她!”


    說起這些,鬼府散人一個勁兒的砸吧著嘴,輕聲歎息著:“不過,她在黃泉路上的表現,也僅僅是個開始而已,直到她和我住在這裏以後,我才真正的見識到了她的可怕!”


    ……


    第0748章 她如烈酒(中)


    說起她的事跡,鬼府散人表現出的更多的是一種欽佩。


    可是我聽在耳朵裏,卻入了心,那一字一句的描述就是刀子,聽著紮心,紮的血淋淋的,心尖兒上在滴血。


    或許,鬼府散人見證了她的末路,卻沒見證她風華絕代卻又淒美悲愴的一生。


    伴隨著他的描述,我的腦子裏完全是情不自禁的就已經勾勒出了當時的畫麵。


    華山之巔,一個柔弱女子,將一個家族的屈辱和罪責全都一肩扛在了身上,愴然遠走異地他鄉,壽元將盡,不求長生,隻想偷渡輪回,伴我長大,於是一人,一劍,一襲長衣勝雪,悍然殺入陰間,橫眉冷對刀叢,颯然縱身亂陣。


    身子,被刀槍劍戟洞穿,無懼。


    血染輪回路,無怨無悔。


    為的是什麽?


    是我……


    這個時候,我除了沉默,還是死一樣的沉默,我不知道該說什麽,或者說我的喉嚨上被什麽堵住了,壓根兒什麽都說不出來。


    都說母愛重如山。


    我在我的生母身上沒感受到所謂的如山母愛,但是她給我了。


    雖然,她沒報過我幾次,但是我不怨,此時此刻,坐在這裏,我已經感受到了她對我的愛,聖潔而偉大……


    鬼府散人這一次也沒有賣關子,用一種深沉的語調緩緩訴說著她的一係列遭遇:“我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人的意誌會那麽可怕,就算是一些執念形成的東西都遠遠沒法子和她的意誌相比,為了活下去,她什麽都做……


    知道酆都大帝是如何踐踏那些修煉者的尊嚴的嗎?


    逆天改命之前,生命形態不曾進化,尚未辟穀,還得吃喝。


    但是,這裏是陰間的蠻荒,哪裏有什麽糧食?


    據我所知,在這裏,隻有一種生物可以食用,那是蠻荒中的唯一一種生物,名曰碩鼠,是一種很大很大的老鼠,這種老鼠靠吃蠻荒深山中的一種黃泥維生,每月中旬,也就是陽間的月圓之夜,就會潛入黃泉黑水伸出尋覓陰煞之氣最濃鬱的泉底水痛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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