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錢,真沒有,一文都沒有,所以俺才吃個半飽,剩家再吃,你說咋辦,俺都聽。”


    那人見店霄沒有馬上應聲,還是那副恭敬、憨厚的表情,心裏麵有些發虛,又拍拍那條也快要磨損了的褲子補充了一句,此時其他吃飯的人同樣停下動作想看看賣牛肉丸子的要怎麽做,通常都是打完送官,可這人那山一樣的身子,一般人還真打不動,雖說剛才攔那條胳膊的時候知道這個夥計手底下有兩下子,可那是逗著玩。


    “你到是吱一聲呀?俺沒錢。”這粗漢再次說道。


    “您都吃完了,就把那盆還給我吧,錢,不要了。”


    店霄從這個人的手中奪回了盆,說著就轉身去做丸子,不再理會。


    “哎~!那啥,要不你打一頓得了,不難聽的也成。”


    粗漢腦袋跟著店霄轉動,憨笑著說道。


    “不罵,嗓子難受,也不打,手疼,你走吧。”


    店霄頭都沒回地把手伸到後麵擺了擺。


    粗漢兩上的表情更加尷尬,盤算了一下又說:


    “那,那你把案送官吧,不然別人吃了也都不給錢,你可咋辦?”


    “不送,沒那閑工夫。”


    “那你讓俺在這幹活補償吧,俺很有力氣。”


    “不用,搭不起飯錢,就你這吃法,沒點底子的酒樓找你去幹活,賺的錢都不夠往你肚子裏搭的。”


    “你咋知道呢?俺上個月就白吃了一頓,那個掌櫃的讓人打了俺一頓還讓俺留下來給他做工,結果才半個月,他就請俺吃了一頓好飯菜。最後求俺離開,還給俺買了一身新衣服,送二兩銀子,這褲子就是,當初俺也沒試,不知道短,可惜那點錢俺省著吃也才吃了半個月,後來餓急了就把衣服什麽的都給當了,現在也沒個去處。”


    粗漢越說聲音越低。頭也跟著往下低,整個人好象都委頓了起來,剛才看著象個山地話,現在就好似一個土包,那些吃飯的人包括兩個小孩子在內都不由得被他給感染。


    “你那麽能吃,沒有錢可怎麽辦?要不你上碼頭上看看吧,那裏整天搬東西,你有力氣就能,不然餓了多難受啊。我娘剛去的時候,爹就整天地喝酒、賭錢,我一餓了就覺得肚子疼,實在挺不住就使勁喝水。”


    那個剛才的哥哥這時候似乎忘了被嚇到的事情,在一旁身有同感地說道。


    粗漢抬起頭笑笑緩緩搖了搖頭:


    “俺也曉得上碼頭搬東西可以賺錢,可碼頭上搬東西的都是分成夥的,俺入過兩次夥,要把很多賺來的錢孝敬給上麵的人,結果俺就吃不飽,一個人單幹隻能接些小活。還是吃不飽,俺這一路上欠了人家不少飯錢,俺已經打聽好了,這裏地東江上有幾處碼頭,俺就來回幹,一天走三個地方。怎麽都能吃飽了吧?那個夥計,俺知道拿不出你給上的菜,會扣你工錢,等著,等俺賺了錢,省下兩頓便給你送來,俺大牛說話算話,走了,這牛肉丸子真好吃。”


    粗漢說著說著突然又恢複了自信似的,頭抬了起來。目光也變得堅定,整個人看上去充滿了張揚和豪情,轉過身,向著東江的方向便大踏步地走了去。


    “這位壯士,等一下。”


    和店霄心有靈犀的大小姐馬上在後麵喊出了聲,一手拿個子,一手抓著裝錢的皮包,一看就是管事人的樣子,最少是個女帳房。


    “這位姑娘叫俺何事?莫非剛才這夥計說的話都不作數?還要打罵俺一頓。送去官府?那來吧,俺大牛認了。”


    大牛忽的一轉身。見到是個女地,‘噔噔’兩步又走了回來,就那麽居高臨下地說著,臉上卻是一副願打願挨的表情,其他人都不由嚇了一跳,以為他回來要行凶,偷偷地捏了一把汗。


    卻沒想到,站在店霄身邊的大小姐麵對這個情況,莫說是害怕,就是眼皮都沒有眨一下,反到是輕輕一笑說道:


    “不要你錢,我是看著你這麽好的,恩,這麽高大的身體就做那種事情有些可惜,想來你學過武吧?”


    “你咋知道地?哦!俺懂了,一定是剛才手底下有兩下子的這個夥計跟你說的對不對,是,俺從小就練過,頭先這夥計捏俺的時候,俺已經把動了動指頭把那根筋給往旁挪了挪,可還是讓他給捏到了,整個胳膊都麻酥酥的,怎的?會些武你想讓俺在這幹?那你放心,除了你身邊站地這個夥計俺心裏沒底外,其他的十個八個收拾起來不成問題,隻是你有這夥計還找俺幹啥?”


    大牛也不傻,一聽這話就往上猜,說到後麵還向四周看了下,好象那十個八個人指的是那些吃飯的人一樣,把人家給嚇得不看直視。


    “我們都是一個村子的,做買賣的時候牛風哥哥是夥計,不做買賣地時候他就是我的牛風哥哥,我也不找你,我是幫別人找你,你這身手可以在那個人身邊保護他,隻要你護得好了,天天都讓你吃飽,酒肉都不會缺。”


    大小姐開始用酒來誘惑大牛了,大牛果然經受不住這樣的好東西,直接就點頭答應:


    “好,保護人簡單,誰要是想害他,俺往他身前一站,別人想過去,那就得從俺頭上飛才行,不然俺抓住後甩死他們,說吧,誰那麽有錢請得起俺,俺可是很能吃的,這些日子吃的少,都有些瘦了。”


    先進到那個屋子去等,一會兒那人便到,哦,你不是嗎?牛雷,去給大牛準備些肉食,酒也給他上一壇子,讓他先吃。”


    大小姐說完,胖墩兒那邊就答應一聲,回頭給大牛示意跟上。打頭走進了屋子,大牛一見不是假的,臉上登時露出高興地笑容,彎腰、低頭跟了進去,大小姐則給了店霄一個一切盡在不言中的飛眼。


    那個保護弟弟的哥哥這時候卻用仰視的眼神看著大小姐問道:


    “這位姐姐,那個大個子剛才回來站在你前麵你不怕嗎?他對我伸手的時候我都嚇壞了,現在腿還軟呢。”


    “他?哼~!別說是他一個人,站在牛軍萬馬。我也凜然不懼,你們兩個好好吃吧,一會兒要走地時候記得過來找姐姐,姐姐還要送給你們一些其他的東西。”


    大小姐挺了挺胸脯帶著一絲傲然的氣勢說著,隨後話鋒一轉,對這兩個能相互幫助的兄弟又承諾給東西。


    小插曲過後,一切依舊,來吃東西的人漸多了起來,大小姐好奇地問過以後才知道。尹非凡那邊已經給做上了宣傳,馬上讓小狗子去屋子裏把一個條幅取了出來,並麻煩正在那舍不得吃肉,一點點往嘴中抿的大牛幫忙掛到高處,條幅迎風招展起來,‘牛牛牛肉丸子’的小吃鋪算是正式成立。


    大小姐掐著腰問對所有人問道:


    “怎麽樣,這個名字起的如何?是不是非常貼切?”


    來吃飯的人不在乎什麽名字,看了廣告,找到地方,嚐了覺得好吃就行。於是都點頭,兄弟兩個期盼一會兒給地東西,也是讚同,大牛吃人嘴短,哪敢說個不字,小狗子三個人已經習慣了。問什麽都說是,隻有店霄這時候不得不誇上兩句:


    “好,好名字,牛牛兩字開始時不覺得如何,可因後麵是牛肉丸子這四個字,內涵馬上就變了,原來可能看到的是牛,夠牛氣,可都加起來,就是告訴來吃牛肉丸子地人。咱們這丸子不是假的,是貨真價實的牛肉,三個牛加起來就是犇(ben),有速度快,豪放等意;這個小館子他做東西、上東西麻利,吃到嘴中爽口,意境啊,這就意境。”


    “牛風哥哥。你別說了,人家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就是想到牛牛而已,象那個兔兔一樣,沒你說的這麽深。”


    大小姐被店霄這一番誇到是有些臉紅,在那裏解釋著,店霄則不是如此認為的,更加佩服地說道:


    “隨便想的名字都能這麽好?那就說明根基深,這就是大智若愚,牛牛二字,多麽形象?多摸樸實,多麽…客官您幾位要吃?這些人小鋪子可坐不下,要是不嫌累的話,站著吃到是可以,碗夠。”


    店霄正陪著大小姐逗著玩,打主道上就來了一群人,用眼睛掃過,發現差不多有一百來個,馬上把搭巾一甩,笑著迎了上去。


    “夥計,夥計,是我呀,我,第一個來吃你這牛肉丸子地那個,想起來沒有?我還來過幾次呢,這是我大哥,你不是說有好辦法麽?這就過來了。”


    那個當初收保護費的人從後麵站出來對店霄眨著眼睛說道,其他的那些人好象橫慣了,這時候就往其他幾張桌子走去,看那意思是要攆人,店霄一見這樣,對這個人點點頭,又看了看那些人,臉色一下子就沉了下來,看向那個大哥眼中似有詢問之意。


    “回來,誰讓你們亂動的,哪個再多邁一步我剁了他的腳,都給我回來,沒看人家有客人在吃飯嗎?瞎走什麽?”


    這個大哥被店霄那種眼神看過後,好象有一種涼颼颼的感覺從腳底下漫上來似的,馬上就明白了原因,想到自己來的目的,和根本就不知道人家的底細,連忙對那些手下喊道,同時回給店霄一個善意地眼神。


    那些吃飯的人哪能不知道這幫人是誰?正準備讓出地方呢,沒想到那個老大又把人叫了回去,好象並不是來鬧事的,想到縣令都親自來這地方,並且給做了宣傳,也就釋然,坐在那裏繼續吃著,等著回去的時候也能多一個吹噓的資本。


    “你們是幹什麽的?想惹事兒?那就要問俺大牛許不許了,俺許,俺手上地棒子也不許。”


    白吃喝的大牛不知道具體事情,見來了這些人,一個個都不象善茬,把一根一直放在房子旁邊的一仗長、手臂粗的做副粱的圓木頭就給單手抄了起來,在胳膊肘下一夾,把木頭的一端對著那些人來回比畫大聲喊道。


    這一手把所有人都震住了,店霄也默默盤算了一下那個木頭的重量,加上他這邊夾的地方少,露在外麵的地方多的那個杠杆作用,不得不佩服地點點頭。


    “原來如此,我就說麽,如此好吃地牛肉丸子,怎麽可能沒有高人壓鎮?好功夫,可是我們不是來搗亂的,我們是來請你們的人幫忙的,誤會。”


    這個老大一見出來個如此的大漢,以為是專門準備對付這事的,連忙解釋著。


    正此時,打通往衙門的主道上晃悠過來一頂轎子,‘嘎吱嘎吱’到了這邊緩緩停下,轎簾一掀,尹非凡領著童童下來了,一看這麽多人,眉頭皺皺問道:“都在這堵著幹什麽?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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