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憑敢罵齊大人這手絕活,劉瘸子的生活那可真是進入了生猛的幸福時代。縣東吃到縣西,魚翅紅燒燕窩兒,縣南喝到縣北,茅台涼拌馬爹利。


    曾幾何時,也許是每壽必罵的劉瘸子忽然覺得絕活有點單調,在打扮上著實下了一番心思。


    為求凸顯他的英雄大膽以及獨到創意,他決定穿壽衣去赴宴,用他的話說:「這才級別對等啊!而且行前必先欣賞一番哀樂,有了級別,排場是少不了的。」


    這曠古絕今的一幕,正巧就被同去就宴的朝歌遇上了。


    聽完了旁言碎語的介紹,朝歌也開始對這位無賴英雄有了不一樣的觀感,對那位即將見麵的齊家後人齊宏祖,也間接有了多一層的複雜感覺。


    朝歌最後望了一眼劉瘸子,轉身向齊宅走去。


    大概是朝歌所變的顧月戌,尊容跟劉瘸子一樣太過標新立異了,在朝歌轉身的時候,劉瘸子也不禁望了朝歌一眼。


    今天是齊宏祖的壽辰,也是祭祖的日子,如果看到齊宅周邊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保安程度,說他沒做虧心事,估計連鬼都不信。


    本來以朝歌現在的身懷絕術,要想神不知鬼不覺,或是大模大樣的走進齊宅都沒問題,就算齊宏祖再加一倍的保安也不頂用。但一個不經意的發現,讓朝歌改了主意。


    齊宅後院坐北,前門朝南,本屬於最普通和標準的民間宅院布局。院周邊按照八卦的八個方向派了八組保安。


    不管齊宏祖有沒有繼承奇門江東派的絕學,人家畢竟是奇門大派的後代,這樣安排倒也就沒什麽反常。


    真正的反常,其實就反常在這種貌似正常之中。


    朝歌發現,站在每個卦位的幾個保安當中,總有一個的站位朝向極其古怪。


    按理,正常保安人員的視線應該都是要向外四處巡視,腳下站位也得不停的朝牆外幾個方向經常轉換,才能顧全整個方位。


    偏偏這個保安卻是死守不動的,視線也居然始終保持如一,就盯在那微向內牆傾斜的四十五度角上,毫不偏移。


    如果有誰單看這位保安的舉動,那顯然是十分古怪的,隻是其它幾個正常保安守在一邊,剛好給掩蓋了。


    然而,這個反常中所蘊含的事實,卻讓朝歌大大地震了一震。


    首先,這個保安古怪的站位和視角,儼然正與其它保安組成了一個正反倒位的監視網。無論朝歌怎樣施展隱身術,陽位陰位都必然不能顧全。


    而且這個反常的站位,還透露出一個更深層次的詭異:逆排幹支。


    身為世代參與打壓顧月戌的奇門正統江東派嫡傳子孫,又怎麽可能深諳逆排幹支呢?是巧合還是另有隱秘?


    跟這幾天聽到的閑言閑語串起來,朝歌知道,這位浮梁名人齊宏祖的身上,顯然有著太多問題。


    如果強施術力潛入,倒也不是不可,隻是來參加壽宴的不乏術界雜人,過早露了行藏不但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而且這場壓抑了幾百年的好戲就沒趣了。


    朝歌決定低調行事,旁觀了一會,發現參加壽宴的非富即貴,且都有齊家統一派發的請帖,不禁有些為難。


    正尋思著對策,身後傳來一陣熟練而又激憤的罵街聲。


    朝歌回身一看,來人正是一身端莊壽衣,滿嘴雞油未淨的劉瘸子。


    不能說劉瘸子眼尖,隻怪顧月戌的尊容太過有特點。


    劉瘸子一眼就把門前的朝歌認出來了,憑借多年的混世功力,一搭眼就猜出朝歌的幾分心思。


    看看已經開始頭痛的齊家保安,又看了看朝歌,劉瘸子嘿的一聲壞笑:「外地人?」


    朝歌:「是。」


    劉瘸子:「想進去玩玩?」


    朝歌:「對。」


    劉瘸子惡趣的點了點頭,開始例行公事的對著齊宅門口大罵。


    估計這位劉大哥多年做孤身虎膽罵英雄有點膩味了。瞧他看朝歌臉部的表情活像白揀了個賀壽至尊寶,加上他自己這身新置辦的創意行頭,相信絕對能給齊宏祖的壽宴大大弄出個滿堂彩來。


    罵完,劉瘸子抹了抹嘴角處唾沫與雞腿油的混合物,拉著朝歌的手就往齊宅裏走,還指著朝歌見人就說:「這是我新收的小弟,老少爺們多關照啊……」


    進了門,才知道齊宅真叫一個大。


    不算廳堂,光是院子裏就擺了二三十桌筵席,朝歌和劉瘸子被安排到了一處還算靠前的席位上。


    此時廳堂正席上,一個穿著光鮮但表情有點陰鬱的中年人正在招呼賓朋,看架式此人大概就是齊宏祖了。


    偏偏就在朝歌看向齊宏祖的時候,正巧與齊宏祖掃視賓客的眼神打個正著。


    盡管在旁人看來,齊宏祖的餘光隻稍稍頓了那麽一下,但那一眼裏實際包含的東西,恐怕連九頭牛都拉不完。


    這些在兩眼相交那一剎那,所產生出來的太多太多東西,對於齊宏祖來說,卻是種莫名的感覺,彷佛承載了幾百年的宿命。


    賓客來的差不多了,酒菜也都上齊了,但隻有劉瘸子一個人在孤獨的大吃大喝,因為在開席前,齊宏祖還有一件很重要的大事要做─祭祖。


    第四章活葬


    齊宏祖的宅院裏,有一處是專門用來供奉祖先牌位的廳堂,在曆代齊氏祖先的眾多牌位中,位在最高處的正是齊玄儒。


    劉瘸子還在那裏安坐不動,一個勁兒的猛吃。朝歌則隨著人群,跟著齊宏祖來到了祖堂。


    看到高高在上的齊玄儒牌位,朝歌心緒再一次翻湧起來,顧月戌的記憶一幕幕噴湧而出,朝歌彷佛一下子回到了幾百年前。


    直到祭祖儀式結束,朝歌才被移動的人群拉回現實,酒宴開席了。


    席間,身為壽星及全縣頭麵人物的齊宏祖破天荒的走下席回酒,在經過劉瘸子身邊時又破天荒的停了下來。


    就算劉瘸子在門外如何大罵齊宏祖的十八代祖宗,但打死還是不敢當著齊宏祖本人麵前怎樣的。再加上以往罵完就吃、吃完就走的經驗,這次齊老人家親自駕臨,著實讓劉瘸子有點措手不及。


    「這位小兄弟怎麽稱呼?」齊宏祖問著劉瘸子,眼睛卻微笑著看向朝歌。


    劉瘸子滿嘴囫圇的應付:「嗯……啊……這是我新收的小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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