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朝歌、常瘋子還在的時候,老胡就曾經接待過一個政府官員的秘書,就是這種氣質。


    這女人拿著一張黑白老照片,是來問卦找人的,老胡就拿出三枚乾隆銅錢來準備搖卦,這空檔,老哥兒幾個湊在一起拿著照片看。


    片子老舊發黃,一看就知是二十多年前照的。


    照片中也是個女子,不到三十,圍著一條素花頭巾走在路上,文靜幽雅的氣質絲毫不因黑白照片的老舊而減弱。


    老哥兒幾個也都是在那個時代經曆過的人,你一言我一句的猜測著照片女子的身分。


    二十多年前那個年代,也就八十年代中,文化大革命剛剛結束,大陸老百姓的穿戴還很樸素。


    從那條既淡雅又與眾不同的圍巾,就能看出這女人出身不一般││有的說是高幹子弟,有的說是高幹夫人,有的說是大學教授,也有的說是搞文藝的。


    就在老哥兒幾個七嘴八舌聊得正歡時,其中的老鄭一直皺著眉頭沒說話,老鄭跟牧大師認識得最早,也是唯一個見過老牧妻子的人。


    剛才第一眼看到照片中女子的時候,老鄭眼皮子就是一跳,她太像一個人了||牧大師的妻子。


    老鄭、老胡講到這的時候,牧大師就從沙發上跳起來去老鄭手裏搶照片看,這一看,老牧的眼眶就紅了,不隻是像,簡直就和妻子是同一個人。


    老牧動情時毫不掩飾,拿著照片撲噠撲噠地掉著淚兒,好一陣子傷感激動,看得老鄭、老胡也不免鼻子犯酸。


    等稍稍情緒穩定後,拿著照片看的老牧漸漸覺得有些不對頭。


    因為妻子從來不照照片他是知道的,就連遺像也還是從妻子單位檔案中的黑白一吋照片放大來的呢,據他所知,那是妻子一生中唯一的一張照片,那他手中這張又是哪來的呢?老胡就猜會不會是嫁給老牧前照的呢?老牧、老胡一起搖頭,因為照片上女子的容貌絕對是少婦模樣,跟朝歌一歲時媽媽的樣子一模一樣。


    更讓牧大師肯定的是那條素花圍巾,他記得非常深,那年秋天風比較大,妻子買的就是這條頭巾,第一次圍著它走出門的時候,院子裏的老銀杏正往下落葉,立在後麵看著一片片的金黃銀杏葉,靜靜的在一身淡雅的妻子肩頭撫落,想到這,讓老牧眼眶一紅又想要哭。


    哭是牧大師深愛妻子的一種 私下表達方式,這種表達方式從相親遇到妻子的那一刻開始,就一直延續到現在。


    牧大師也說不清這種即便是最高興時,也帶著一種深深傷感和愛的複雜感覺究竟從何而來,直到妻子過早去世後,牧大師才覺得,這也許是對自己無比深愛的妻子那短暫而絕美命運的一種預知。


    牧大師又問,白天那個女子有沒說和照片中的人是什麽關係?老胡說那女子也沒說得太清,隻說是她的一個遠方親戚,八幾年的時候忽然斷了聯係,現在家裏長輩都上了年紀,一定得趁著還明白的時候找到這個親人。


    一聽這,老牧就更糊塗了。


    妻子是孤兒,這連單位檔案裏都是這樣記錄的。


    而且跟妻子共同生活的幾年裏,也從沒聽她說過有任何親戚,這怎麽就忽然蹦出一個遠方親戚呢?一方麵是幾乎從不照相的照片裏確鑿無疑的妻子,一方麵是拿著妻子照片卻從來沒聽說過的遠方親戚,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呢?連牧大師都越搞越糊塗,更別提老胡、老鄭了。


    還好老胡、老鄭都是老江湖了,怕跟這女子斷了聯係,就裝模作樣的解卦說,照片中的女子現在所居住的方向,應該是在不出一百裏的東南方向,卦又是意頭不錯的歸魂卦,按理說不出半月就能找到。


    老胡又說認識一位相術大師,把照片給這位大師一看,就能斷出你要找的人現在從事哪種行業,這樣就更方便尋人了。


    於是順理成章的把照片留了下來,雙方約定好明天一早在觀音寺見麵。


    但現在三個臭皮匠也頂不了半個諸葛亮,這事自然沒個頭緒,隻能等到明早去見那個女人了。


    天已經黑了,老胡、老鄭推門要往外走,老胡又遲疑著回頭對牧大師說:你也知道,我老胡搖卦雖說三分靠本事七分靠忽悠,但怎麽著也還能看出些東西來。


    你知道嗎,老牧?那卦是歸魂卦不假,可主事的應爻卻落在空亡上老胡說完,最後看了一眼老牧,然後和旁邊也看著的老鄭一起走了。


    牧大師也是行內人,他懂 得歸魂卦應爻落在空亡上意味著什麽,就是說人雖然能找到,但已經去世了。


    一切指標都符合了亡妻的特征。


    難道妻子真的有一門不為人知的遠方親戚?明天就要上飛機走了,這可怎麽是好?但不管怎麽說,他都要給亡妻一個交代,不然上了飛機也不得安生,於是就拿著照片來找梁庫。


    等梁庫聽完這事 也覺得有些難辦了,飛機航班雖然可以改,但現在術界情況這樣複雜,晚走半天都很危險,更何況認親這件事,七大姑八大姨的牽扯那就大了。


    人上了年歲都比較認親,梁媽一聽牧大師講完就不住地讚成認這門親。


    小紅則拿著照片凝神看了好久,好像被照片中女子的幽雅氣質給深深吸引了。


    梁媽是老花眼,看也看不清照片中的人物,就聽牧大師東一句西一句的聊起往日跟妻子的瑣事來。


    牧大師聊著聊著,鼻子一酸,眼眶又紅了起來,梁媽不禁也想起了過早去世的梁庫他爹,也跟著撲噠撲噠的抹眼淚。


    忽然很想看看照片中的人物,小紅拿來老花鏡給梁媽戴上,兩人舉著照片在那裏看。


    梁庫左右想了想,再加上臨從豪洲回來時朝歌的堅決態度,還是決定明天照常登機,等一切都安頓好後,自己再回來代表牧大師認這門親。


    剛要跟牧大師說,那邊正看著照片的梁媽突然皺著眉頭咦了一聲。


    怎麽了?小紅和梁庫幾乎是異口同聲。


    梁媽依舊盯著照片:我怎麽越看越覺得照片上的人兒眼熟梁庫忽然想起了自從朝歌爺爺牧三文那代開始,梁牧兩家就千絲萬縷的瓜葛,眼睛像燈泡一樣地亮了起來:像誰?小紅和牧大師也都抬起頭盯住梁媽。


    梁媽努力回憶著:我想想我想想我記起來了,像你已經去世的姨姥姥,對!還是我很小的時候,曾經看到過你姨姥姥、姨老爺的一張合影。


    嘖嘖,這眉眼兒,太像了!梁庫一聽頓時就泄了氣,這位從未謀過麵的姨姥姥不用算,就聽這輩分沒有一百也有九十多歲了。


    朝歌媽今年頂多也就四十開外,根本挨不上,純屬巧合、純屬巧合。


    吃過飯聊完事,再把牧大師要帶走的東西都取過來,天已經不早了,梁庫把牧大師安頓在客房,再把老媽哄睡下後轉身回自己的房間。


    見小紅還在客廳沙發上拿著那張照片 看,好像在沉思著什麽,就悄聲招手讓小紅進自己房間來。


    這深更半夜的,梁庫輕喚自己進他的房間,小紅立時心跳臉紅起來,難道在這個特殊之夜,這個壞小子想對我懷著一顆惴惴不安而又滿懷期待的少女之心,小紅扭捏著走進梁庫的房門。


    梁庫隨即把門關上,轉身對著小紅一臉鄭重的說:這事兒我想了很久小紅身子一軟,差點跌到梁庫懷裏。


    的確,那事她也想了很久,畢竟都老大不小了。


    明早該跟牧大叔怎麽說梁庫。


    啊?小紅。


    你怎麽了?梁庫不明白,小紅對自己的話為什麽一臉錯愕,還有那麽點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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