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賭頭早看出了眾人所想:“嘿嘿,不錯!那煞力無比的陣術正是陣衍之術!”


    所有人雖然早有所料,但一經證實還是不禁深深一驚。終於涉及到了兩族秘事,所講關己,不覺神耳一提,更加注意靜聽了。


    似乎全世界隻剩下了老賭頭,和老賭頭的聲音。


    老賭頭:“當時魏氏家族裏是兩兄弟掌門,神易就把陣衍術中的五行煞克傳了掌門中的哥哥;把另一部分的六甲空旬傳了弟弟。後來就漸漸繁衍成一脈五行族,一脈六甲旬。”


    老賭頭的每字每句,都重重落在每個人的心鼓之上。


    老賭頭:“六甲空旬就是十天幹和十二地支循環組合的六十甲子。曆法中用來計年、計月、計日、計時。別小看這六十甲子,起局斷卦,周天運始,無不依它為準。哥哥的五行煞克,再配合弟弟的六甲空旬,幾乎可以破解當時的任何一家玄門了。”


    老賭頭所說正是陣衍核心,也印證了一直以來朝歌的暗自解悟。


    朝歌雖然越來越對術力在自己體內引起的變化,感到不安,但聽老賭頭這麽一說,還是不免心中奇動。


    老賭頭:“四百多年前魏氏族人追隨神易命主,憑這五行煞克和六甲空旬的奇陣,來去神龍如入無人之境,那真是:千軍鋒刃觀如春雪,萬威金殿酣似雷聲!”


    眾人聽得全神,老賭頭講得投入。


    忽話鋒一轉:“忽有一天,神易命主把魏氏兄弟帶到一個荒僻小莊,告知他們自己大限將至,把一切都布在了這墓地的風水大局之中。到這時魏氏兄弟才知道,這小莊是神易命主的血脈親族。”


    說到這,老賭頭抬頭望了望牧家村的方向:“那幾百年前的小莊,也就是現在的牧家村!”


    朝歌也不覺中抬頭遠望牧村,心中思潮翻湧,眾人更是百感於胸。


    老賭頭:“魏氏兄弟當下立重誓:子孫世代護脈守陵、生死相待!神易便說,墓地風水大局在五百年後將暗暗啟動,牧氏子孫中將再出一神易,開啟寶藏,造福天下。屆時你輩子孫也將徹底解脫,名揚天下。”


    梁庫馬上看了看正凝神細聽的朝歌,心裏想:這老家夥所說的五百年一出的神易,不會就是俺兄弟朝歌吧!


    此刻眾人也不自覺的向朝歌望去,複雜眼神中含著幾許期望。隨之心中又明,為什麽各自記憶中,無論怎樣殘缺,卻都想盡辦法保證後人在大局啟動的時候能及時到來。這也證明了之前各人對此的推測。


    “名揚天下,好一個名揚天下!卻不知為了這一誓,魏氏後輩付出了怎樣代價!”


    不知為何,老賭頭此刻竟也一臉黯然:“神易不久後便殞跡山河,從此魏氏宗族就好像做了一場四百多年的噩夢!自從神易隱世後,魏氏宗族處境越發艱難,為護脈安全,以一族之力對抗整個術界,凶險難測可想而知。


    “可更沒想到的是,他們越來越發現一處怪異,修習五行煞克的族人,後代大多容易夭折,即便存活下來也脾氣古怪、躁虐異常。而修習六甲空旬的後代,竟然大多不是天生殘疾,就是身患異症。”


    要說先前眾人心中已經對老賭頭故事的含真度漸漸去疑,現在就更加的增信了。因為能對五行族和六甲旬如此了解深入,恐怕就算編造都很難編得完全。


    老賭頭接道:“魏氏族人就暗查祖墳風水,並無異象。再看後人八字,卻忽然發現五行煞克的後代大多命宮失衡,一行獨旺;六甲空旬的後人幾乎都是三刑具命,克害無邊。


    “於是我家祖先就懷疑,是這克煞無比的陣衍術一點點的在各自命宮中發生了奇變,若是不修習這陣衍術,你便凡夫一個,恐怕更難生存於世間。


    “就這樣,氏族後人越是試圖生存,就越要修習這陣衍術,越是修習陣衍術,就越是生存艱難!如此怪異,讓氏族後人想到了當年神易留下的一句話:五百年後,神易再現,屆時你輩子孫也將徹底解脫,名揚天下!”


    雖然以上所講,正和當初在牧家村麥場鬥局中眾人所說的相合,但再次由老賭頭說出,還是震撼不減。


    此時眾人全都神情凝重,連向來憋不住氣的梁庫,也已經沒了發言衝動,他發現老賭頭的故事越來越沉重了。


    老賭頭沉了許久,聲音有點發顫:“於是就有族人懷疑,這一切都是神易的安排,他為了魏氏後人能忠心護脈,所以用這陣衍術來牢牢的控製他們!”


    這一下奇峰突轉,眾人剛剛還對神易的豐神奇術所心馳,現在經老賭頭如此一說,如同妙琴之音戛然而止,疑惑中,暗暗視了視凝眉而思的朝歌,真不知該做何想。


    老賭頭也默默的看了眼朝歌:“從那以後,雖然嘴上不說,但在五行族和六甲旬的整個家族中都暗藏著一個念頭:也許能解開家族厄運的秘密就藏在牧氏墳局之中。”


    老賭頭想想,又沉沉道:“但這畢竟是心裏想法,無從考證。大部分魏氏族人還是認為,祖先既已立下重誓,後輩子孫就應當謹守。更何況要不是神易命主,魏氏宗族恐怕早已不存於世,不存於世……”


    說到最後,老賭頭的聲音幾近哽言無續。


    誰都知道這幾百年來,五行、六甲兩大家族世代承受的是怎樣淒苦,從另一個角度看,也許不存於世反倒還幸運些。


    要知道,人之將老,心中所掛無非兒女子孫。若是生下來你就已經知道,自己兒女將要殘苦一生,或是夭折絕症,恐怕沒幾個父母不情願以身相換,可偏偏連自己都是苦殘無救,又當如何?


    朝歌更是心緒萬千,真不知該怎樣看待老賭頭的故事,也不知如何思量自己的祖先神易。


    老賭頭歎了口氣:“也就因為這個原由,從此在五行、六甲兩同族異門中,埋下了可怕的種子。”


    故事終於到了最關鍵的部分!


    老賭頭似乎已完全忘了那條隱隱作痛的斷腿,神思像是回到了幾百年前:“那是在後世的第二十五代傳人上,六甲旬出了位傑出術才。不但五行族裏沒一個能比得上,而且在當時的整個術界裏簡直就是威震八方!但……”


    欲言又止後,老賭頭重又接起:“但就是這位了不起的術才,卻做了件每個人都想做,但都不敢做的驚天大事!”


    “知道這大事是如何的驚天嗎?”老賭頭掃視一遍眾人後接道:“他竟然敢違背祖訓,獨身一人闖入了神易命主布下的這塊巨煞墳局。”


    這事不一定驚天,但的確有點巨大。


    先不說違背祖訓所承受的壓力,單隻那些千局萬布、殺人無形的陣衍,就已經讓人倒吸涼氣了。


    老賭頭:“可還未走近祖墳山,他便幾乎經脈斷盡。他沒想到這神易布下的風水墓地中,竟然隱藏著更為繁複深奧的衍術陣,而且曆經世代多年煞力不減!想必各位對牧家村的萬陣墳局都已經有所見識了。”


    麵對老賭頭的相詢,婉姨等人不禁緩緩點了點頭。


    老賭頭:“六甲旬的那位奇才拚盡命力才勉強從墓地中退出來,等被發現時已經是命懸一線了。可不成想……”說著又在眾人的臉上一掃而過:“不成想五行族人竟以家族名義,把這位奄奄一息的六甲奇才驅出族門!”


    剛剛語氣偏激的老賭頭,忽又轉而一沉:“違背祖訓被逐出族門本也應該,可這也意味著將他推入油鍋一般。要知道,為了保守神易之秘,五行、六甲兩族幾乎成了眾矢之的,孤身術界之中,恐怕比那墓地中的殺陣還要凶險幾倍!”


    老賭頭:“從此本是同根同祖的一族人越走越遠,最後成了各不相容的五行族和六甲旬。所以在出土的六甲旬中似乎是一次遷移而走,這也就是其中的真正因由。”


    故事至此,終於讓人明白了謎局的一半輪廓,雖然還有諸多不確定性,但一一對照現有的線索,老賭頭的這個故事的確給了很完整的解釋。


    但又馬上生出一個疑問,小靈問道:“如果說五行、六甲兩族人共同奉神易為命主,卻為什麽出土中隻見六甲旬有供神牌位,而五行族卻無呢?”


    久久無言的老賭頭像是專等有人問這句話似的,微微一笑:“問得好!這正是我要講的故事下半段,那是因為六甲旬遷走之後,這裏發生了可怕的變故!”


    說這話的時候,老賭頭再次從眼前眾人臉上一一掃過,眼神如電,像是要劈開每個人的麵罩般淩厲無比。


    被掃視的眾人或凝重,或沉思,或不明,或抑鬱,或淡然,或疑惑,或靜穆,但神情各異之下卻幾乎都有一個共同想法:六甲旬遷走後,究竟發生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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