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在場五人僵了一陣。


    朝歌看出再拖無益,最後掃了一眼眾人,轉身欲行。


    與此同時,婉姨抬起了指掌;姐妹花不知是不是緊張,互相拉起了手;阿光不經意的向婉姨身後挪了半步,恰巧以婉姨為先,三方人站成了個品字型。


    伴著每個人的視線,朝歌慢慢的抬起了腳。


    朝歌並不是真的想用雞蛋往石頭上碰,之所以敢冒著被婉姨金殺氣所傷的凶險往外走,是因為他料定了一件事:隻有他,才能取出他們想要的東西。


    因為雖然梁庫和牧家村民也可以走進墓地,但不懂風水脈數的亂挖,很有可能破壞墓地內的整個構局,如果延續了幾百年的風水大局一動,那麽就更加不知道會引發怎樣的不測劇變了。


    朝歌的腳已經開始下落了,一點點的下落中,感覺那把冰冷薄刃的手術刀,也在一點點的逼入著。


    誰都無法預料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情,畢竟朝歌的推斷還隻是推斷,誰又曉得深靜詭異的婉姨,會使出如何手段呢?


    可讓朝歌萬沒想到的是,就在他腳步完全落地的那一刹那,冰冷切人的金殺刀氣,忽然消失了。


    不但這一步消失,而且一連幾步邁到門口,都沒感覺到一絲金殺之氣。


    這倒也罷了,更怪的是,背後竟然沒了一點聲音。好像剛剛的一切,隻不過是空氣中的幻覺。


    朝歌不禁停住步,忍不住的回身望去,接著就是一個怪異的情景,映入朝歌的雙目。


    婉姨、姐妹花、阿光還在,隻不過和剛才的場景已大有不同。


    原本對前而立的婉姨,現在已經轉過身去,左右兩手握局,和麵前兩邊的阿光、姐妹花靜靜的相持著。


    更有趣的是姐妹花,她們相靠的兩手相握,另兩隻手像翅膀一樣左右張起,樣子就像是飛天之中的花女,連各自掐起的掌局,都跟蘭花一樣美妙。


    而阿光就有些怪異了,右手撫在胸骨上,左手拇指和中指按在左筋的肋骨上。


    這種古怪的推局法,倒是朝歌第一次見到的,樣子竟像是給自己鬆骨按摩,當然那如果真是在推局的話。


    朝歌真是越看越有趣,不知不覺間已經轉過身來,他不明白,這一瞬間究竟發生了什麽?


    終於婉姨出了聲:“妹妹好聰明。知道婉姨在對局的時候,背後最放鬆。”


    婉姨語氣平靜,眼神卻閃爍有光,話語中更似乎含著槍夾著棒。聽說話看神情,似乎剛才婉姨催局逼朝歌的時候,這對姐妹花在背後出了手。


    朝歌隻是推斷這婉姨未必對自己能下絕手,但卻怎麽也沒想到,讓婉姨停手的卻是姐妹花。變化之大,實在是大出意表。


    姐妹花一同嬌臉低紅,小輕小小聲的:“不是啦婉姨,我們隻是怕你真要把這個巢鴿傷了的話,這墓地裏的秘密,恐怕真的就解不開了。”


    婉姨淡笑了下:“沒關係,就是真傷到了婉姨,婉姨也不怪你們。畢竟誰都想得到這墓地中的秘密。”


    婉姨說罷,用眼角餘光不經意的掃過阿光,分明這話不隻是說給姐妹花聽的。


    朝歌瞬間明白了剛才就在他落腳那一刹那,身後發生了什麽。


    一定是在臨時團結起來的這個四人聯盟裏,發生了內鬥,原因有二:其一是姐妹花真的怕朝歌被傷,會影響整個大局;其二既然來之前互不相識,當然就更沒可能與人分享這至關重要的墓局秘密。


    而婉姨如此的淩厲詭秘,誰又敢肯定,合作完了不反被她算計呢?所以莫不如趁機先聯手製住最具威脅的婉姨,剩下個術力微弱的朝歌,再慢慢想辦法也不急。


    聯弱抗強的群鬥心理,在這裏表現得再突出不過了。


    朝歌想到此,不禁暗暗搖搖頭,原本覺得凶險無比的術局,跟這複雜瞬變的人心之鬥相比,實在是萬無其一了。


    忽然,小靈沒好氣的對著阿光嚷:“什麽陽光的光,我看你是不見光的光!說,為什麽剛才暗算我們?”


    小靈蠻橫的不管三七二十一,把矛頭引到了阿光這邊。


    此時的阿光不知道為什麽,一張臉恐怕已經紅到了耳根子,雖然是一副窘相,但卻並沒申辯。


    婉姨輕輕的笑了笑:“怕是妹妹怪錯好人了,我們阿光兄弟不知道用什麽法子,把我向你催出的術力給間接化解掉了,不但沒偷襲你們,而且是大大的幫了妹妹呢。”


    這讓朝歌越來越奇,看情形,剛才的阿光也的確參與了三方鬥力,但讓朝歌驚訝的是,完全不堪術力的阿光,又是如何應對如此淩厲的對局呢?


    阿光,真是個謎一樣的人物。


    “咦?好像你又不想走了。”


    此時又傳來婉姨的話聲,雖沒轉過身,但朝歌知道話是說給他聽的。


    朝歌直言到底:“我在看你們這場好戲。”


    恐怕頭腦冷靜、直言簡語的朝歌,天生就是婉姨的克星了。


    無論是軟的還是硬的,你都拿他沒有辦法。剛剛就險些為朝歌吃了大虧,現在更大大的擺出一副坐山觀虎鬥的架式,你還是照樣沒轍。


    姐妹花和阿光也僵僵的處在那裏,既然已經和婉姨挑明對立,再聯合已經沒有實際意義。但要是單獨去與朝歌相對,又恐怕被婉姨坐收漁利。


    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當下在場的四個人,就像是被卡在嗓子眼的魚刺——咽下不去。


    僵了半天,還是朝歌發了話:“其實這石函中的東西,就隻不過是半截臂骨。沒半點出奇處。本來拿給你們看倒也沒什麽,隻是被這局一攪,反變得複雜了。”


    婉姨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朝歌話裏含的是什麽意。


    朝歌繼續:“如果不姓牧,大概一輩子我都不會來到這裏。既然大家都是跟這風水大局有極大關係的人,為什麽不坐下來一起想想辦法。這也是我一直想知道你們來曆的本意。”


    如果這話換梁庫來說,恐怕百分百的會被婉姨人等定義為虛情假義。


    但不同的是朝歌說的,字字句句便有了不同份量。


    隻是婉姨四人剛剛經了這樣一場大起大落,還一時半會轉不回來。


    朝歌頓了頓,最後又說了句:“除非各位覺得這樣僵下去可以解決問題,那我朝歌也就無話可說了。”


    說完,朝歌真的不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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