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烈看著難以計數的飛矢,無奈地笑了笑。


    他動了,站在隊伍前排的很多人都看到周烈動了,但他們根本看不清周烈到底是怎麽動的,隻是感覺周烈剛才站立的地方殘芒一閃,緊接著,就有人感覺胳膊上陡然多了幾分壓力。


    五千精兵在皇陵中站成了方陣,最後方是弓弩手,中間長戟林立,攻城大弩也在中軍所在的位置,而最前方的,則是清一色的環刀手,他們右手持環首刀,左手持雙弧盾。


    而這股突如其來的重壓,就是從雙弧盾的盾麵上出現的。


    剛開始,站在隊伍最前排的人隻是感覺手臂上突然一沉,可在接下來的一瞬間裏,這股壓力就陡然增強到了根本無法抗拒的地步。


    哢嚓哢嚓一連串碎響,站在最前排的十幾個人同時飛到了半空中,他們手中的盾牌碎裂,環首刀也斷成了兩截。


    隨著陣型被撕開了這樣一個小缺口,戰鬥正式開始了。


    王莽目視著方陣一點一點地向著前方壓進,他不知道前麵發生了什麽,隻看到有人從大陣前方飛起來,弓弩手發射箭矢的頻率也比剛才慢了很多。


    五千人,一定能殺死周烈!周家郎一人就能敵得過千軍萬馬?那也不過是誇大其詞而已,這世上根本不可能存在那樣的人。


    王莽心中一直這麽想著,可這時候,大陣的中軍也出現了騷動。


    一看到立在大陣中央的長戟開始散亂,王莽心中頓時緊了一下,難道周烈已經殺到中軍了?這麽快!


    極度的緊張感讓王莽下意識地攥緊了佩劍,這時候,他的視線又落在了趙飛燕臉上。


    一看到趙飛燕那從容不迫的樣子,王莽心裏就莫名地起火,他盯著趙飛燕的臉看了一會,最終還是決定自己動手了。


    他朝著趙飛燕邁了一步,可剛落下腳掌,就有一顆石子從方陣那邊飛了過來,打在了他的劍柄上。


    起初王莽以為這不過是巧合,他又邁出了一步,就聽到“啪”的一聲悶響,劍柄再次被打中,連鑲嵌在上麵的寶石都被砸落了。


    王莽頓時明白過來,這是周烈給他的警告,如果他再靠近趙飛燕,接下來,就會有一顆石頭穿過他的頭顱。


    他的手還放在劍鞘上,腿卻在一下一下地發顫。


    五千精兵啊,這麽多人將周烈團團圍住,周烈竟然還能騰出手來關照趙飛燕。


    王莽朝著方陣中望去,卻隻能看到那些正不斷移動位置的弓弩手,根本看不見周烈。


    他本想再朝趙飛燕那邊走一步,可腿腳就像是不聽使喚了一樣,怎麽都挪不動,王莽自己不願意承認,其實當他看到那些穿顱而死的禁衛時,就已經膽寒了。


    周烈衝破方陣以後,就快速來到了中軍所在的位置,他也知道這樣做很不明智,但沒有辦法,皇陵的入口離趙飛燕太遠了,在那個位置,他無法在和禁軍戰鬥的同時保護趙飛燕。


    現在周烈的速度已經漸漸慢了下來,一杆杆長戟從四麵八方朝他刺過來,他一邊揮劍格擋,一邊思考著如何才能在最短的時間裏製服眼前的小卒們。


    莊君平在信裏說過,他埋在林中的酒壇已經開始飄香,估計到了五月份,這壇酒就能出土。


    周烈是個好酒的人,莊君平讓人給他帶信已經是一個月前的事了,現在已是四月中旬,還有半個月酒壇就能出土,他怕自己在皇陵耽擱得時間太長,等帶著趙飛燕回到蜀南的時候,莊君平已經把壇子裏的酒喝空了。


    這可就麻煩了,一想到莊老夫子釀酒的手藝,周烈就忍不住口內生津。


    可現在他已經到了中軍,五千精兵將他圍得死死的,他的手腳有點施展不開,這麽一來就有可能耽擱更多的時間。


    每次周烈的劍觸碰到長戟時,持戟的人都能感覺到腕上有一股巨力遊走,還沒等反應過來怎麽回事,就感覺手腕一鬆,長戟隨之掉落。


    而在這之後,才是鑽心的疼痛,周烈僅僅是用劍身在這些長戟上格了一下,就能將持戟人的腕骨給震散。


    先是一條條長戟,接著又是環首刀和長戟同時出現。


    在短暫的交手中,禁軍的將官就已經發現,單靠一條條長戟根本無法壓製住周烈,他隻是看似隨意地甩動一下劍身,立刻就會有十幾個人捂著手腕,齜牙咧嘴地跪在地上。


    刀盾手在前,戟手見縫插針,將周烈團團圍住。


    司馬嬰遠遠看著被人群包圍起來的周烈,在他眼中,周烈好像到現在還沒認真起來,這場戰鬥對於周烈來說,就像是一場遊戲。


    不過周烈現在也不得不認真起來了,他沒想到禁軍這麽快就調整了陣型。


    環首刀和長戟一前一後試圖封住周烈的劍路,加上周圍還有十張大弩對著他,事情變得有點麻煩了。


    周烈一邊要格擋長戟,一邊要避開近距離砍過來的環首刀,動作沒有剛才那麽灑脫了,很快包圍圈也縮得很小。


    無奈之下,周烈隻能讓長劍出鞘。


    他本不想殺太多人,可現在他不殺人,就要被人所殺。


    生死相搏,身不由己啊。


    長劍一出,下一刻,皇陵中就是腥風血雨。


    劍鋒在月下發射出一抹寒光的時候,周烈身上的殺氣也完全撒開了。


    距離他百米開外的王莽都感覺到了一股寒意,那就像是有人將大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能讓他人頭落地。


    司馬嬰也感覺到了寒意,但和王莽不同,此刻,他心中已是熱血。


    圍在周烈身邊的士卒也感覺到了寒意,他們不光感覺到了寒意,還看到了天地飄紅。


    周烈甩動長劍,劍鋒所至,血霧飛揚,很多人隻是感覺眼前寒光一閃,下一刻,血腥刺鼻,身旁的人已是身首分離。


    絕大多數人都看不清楚周烈的動作,除了司馬嬰,他的手一直放在劍柄上,一直等待著出劍的時機,他看到周烈每一次出劍都能死一大片,每次出劍,鮮血橫飛,風聲鶴唳。


    五千精兵,每次能夠湊到周烈麵前的也就是二十多人,原本司馬嬰還以為,周烈的體力總有耗盡的時候,一旦他支撐不住,就是他的死期。


    可周烈好像根本不知疲憊似的,一劍比一劍快,出手一次比一次重。


    不行,再這樣下去,即便是這五千禁軍也擋不住周烈的步伐。


    司馬嬰在短暫的猶豫之後,終於還是決定動手了,雖然他很想和周烈一對一地打一場,但如果他現在再不動手,等到周烈殺光五千禁衛,王莽恐怕會怪罪他。


    又朝著周烈那邊看了一眼,司馬嬰拔出遊冥劍,深深吸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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