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傲臉上神情更加鬱悶:“修煉個屁啊!俺又不像你,俺那劍訣一修煉起來,這船恐怕都要拆了。”


    若邪的劍訣,其中不乏小巧的劍招,但雷傲的劍訣講究的是大開大闔,雖然長空城不小,但是處處有有著禁製,所以根本就施展不開。而一旦跑出長空戰艦,在殺氣的侵蝕之下,不僅危險,而且法力消耗的速度遠勝平時,他練不了幾招,沒有補充的情況下,法力就會耗盡。


    武空恰巧從兩人身邊過去,聞言停下來,盯著雷傲。雷傲一開始不以為意,但被盯了半天,見武空還不說話,有些不自在道:“幹嘛,這麽看著俺?”


    武空想了想道:“你那劍訣的確走的是剛猛路子,但若你能使其變化多幾分細膩,威力必然更進一步。”


    雷傲一愣,頓時琢磨起來。他看似粗豪,但人並不傻,要傻也不能領悟劍意。武空的話,立即讓他陷入深思。武空說完便準備離開,若邪連忙一臉拉住,討好道:“頭,你咋可以厚此薄彼呢?我也是你副手啊!指點幾句吧!”


    武空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兩個副手,雷傲脾氣暴躁,卻是個話嘮,若邪脾氣溫和,卻騷包臭美。他低頭想了想:“你的青蓮劍訣變化繁複,若想再進一步,不要太沉迷於這些變化,要走化繁為簡的路子,劍意本心。”


    “劍意本心……”若邪喃喃自語,一時失神。而武空則是悄然離開,不過他亦看了一眼船外,心底亦有些鬱悶。袁浩修成天仙,對他的刺激頗大,他本身修劍天賦出色,專注之下,進境頗快,尤其在劍意境界方麵,他都堪堪摸到劍意化形的邊緣。此時唯一局限他的,便是修為。


    可哪想到,突然掉進這鬼地方,不僅靈氣稀薄無比,還有要命的殺氣,連西越仙域都不如。西越仙域雖然靈氣也稀薄,但有仙晶在手。可如今手頭上也有仙晶,可大夥根本不敢拿仙晶用來修煉,誰知道在這鬼地方要呆多久?要是遇到危險,這些仙晶,可是救命的!卡在這個節骨眼上,如何不讓他心情糟糕?不過他到底心性修為比雷傲若邪要深厚許多,還能克製住。


    雲千煉剛好經過這裏,他看見武空的神色,不禁暗暗思忖道:“看來要盡快研究出轉化靈氣的方法來,老板的陣道修為雖然強大,但也不是萬能的,如今老板已經對所有人開放了陣典,就算大家都是煉器師出身,可是對於陣法上應該不算陌生吧?還就是該想想如何提升長空戰艦品級的問題了。當初建造的時候光想著防禦外麵的攻擊,內部的建設實在是太差,在這裏邊根本沒有辦法練習戰鬥啊。”


    這又是一個個的新課題。老板說過,一人計短二人計長,三個臭皮匠能夠頂一個諸葛亮,雖然他們這些仙人都不知道諸葛亮是哪一位金仙大能,不過這人多智廣的道理他們還是明白的。現在的煉器營已經不叫煉器營了,現在他們這裏叫做研究院,研究院的意思根據老板的解釋,那就是搞各種研究的,這絕對不局限在煉器上。


    1085.第1085章 空悟


    小靈山仙域之中,在群山掩映間,傳來陣陣悠揚的鍾聲,一座不起眼的小寺,便座落於此。黃色的寺牆上爬滿藤蘿,灰青色的瓦片,寺內擺放著許多石雕的佛像,栩栩如生。剛下過一場小雨,空氣中彌漫著濕甜的青草味,瓦片殘留的雨水沿著房簷滑落,有如斷線的珍珠,打在青石上的水坑,叮叮咚咚,煞是好聽。在這座小寺的正殿,跪坐著兩位禪修,這兩位禪修的境界並不高,還不曾達到阿羅漢境,也就是仙人們所說的天仙境界。


    “師兄,此次出行,隻怕難有時間再來看望師兄了!”年輕的禪修有些戀戀不舍,他身著藏青色僧袍,纖塵不染,麵容英俊,一雙眸子,有一層淡淡的光芒流轉。年紀看上去不過二十左右,英氣中透著股沉靜。跪坐在蒲團上,依然能讓人感受到昂揚之氣。年長的禪修溫和笑道:“你自便去好,總是會回來的。”


    這個年長的禪修身上淡黃色的僧袍不知洗過多少次,已然發白,隨處可見縫補的痕跡。全身上下,看不出半點法力的痕跡,和普通人沒有任何的區別。要知道在仙域之中,是不存在真正意義上的普通人,說起來普通人就是人仙,在人仙後期便可以施展一些法術,身上自然也有法力波動。


    “嗯,我已囑咐過下麵的人,每月的定例會按時送來的!”年輕禪修輕聲道:“我會很快回來,師兄莫擔心。”


    師兄擺擺手,淡然笑道:“你知道我不需要那些外物的。”


    “那可不行!”年輕禪修腰板一挺,正色道:“師兄可要答應我,好好照顧自己,這樣我才能放心出去。空明複生丹尚差幾味靈藥,正好這次出門,我好生尋找一番。等我煉製出空明複生丹以後,師兄的修為就能恢複,哼,到時看誰還敢給師兄臉色!師兄當年可是最年輕的阿羅漢。”說到最後,他眼中閃過一絲煞氣。


    “師弟,你犯了嗔戒了,就算是修為盡去,我輩不依然在修行之中麽?”黃袍禪修淡淡道。


    “師兄教訓得是。”年輕禪修連忙低頭認錯。


    “出門之後禪定的功夫也不要落下。”中年禪修囑咐道。


    “是,一定不會落下功課的。”空悟快步走出小寺,在山口回頭望了一眼山後的小寺,騰空而起,消失在天邊。飛了沒多久,迎麵而來幾人,看清來人,空悟的眉頭不禁微皺,這是他們這一脈中的同門弟子。對方也是很快就發現了空悟,飛行速度立即減緩下來。


    “聽聞師弟即將遠行,恭喜恭喜啊!”來人談笑晏晏地拱手。


    空悟從容的行禮道:“都是各位師兄愛護。”


    雙方又扯了幾句,都察覺對方並無多談的意思,各自離開。本來空悟的心情就不是太好,眼下心情就更加糟糕。這夥人是靈潛師叔的弟子,宗門如今繁榮昌盛,弟子眾多,各種明爭暗鬥的事情也多了起來。


    空悟的師傅自從一次雲遊之後,便再也沒回來。他是師兄一手帶大的,師兄天賦極佳,在這代弟子中,長期名列前十甲,門中各長輩都極為看好。沒想到,在一次任務中,師兄身受重傷,雖然性命救下來,但是一身修為,蕩然無存。從那開始,他們這一脈更加式微凋零。師兄到石佛小寺休養,而空悟當時十三歲。也是從那以後,他愈發刻苦,好在師兄雖然修為盡失,還是能夠指點他修煉。就在前次的門內禪試中,他一舉奪得十五名,重新進入門中長輩視野,才拿下這次的任務。


    宗門內的規矩,弟子每月都有份定例。不過這份定例,隻不過勉強夠日常修煉所用。其他弟子有師傅賞賜,而空悟則隻有依靠其他途徑,比如指點下麵弟子修煉,這是他最主要的收入資源。師門對弟子還是頗為大方,各種任務的報酬都十分豐厚。隻是門內弟子眾多,英才輩出,這一塊的競爭也最是激烈,以往他根本無力爭取。直到這次他才好不容易爭取到了一次機會。故而略作收拾,他便決定下山。


    任務的內容他早就爛熟於胸,飛行途中,他便暗自思索起來。這次的任務並不複雜,是底下一個小門派,發現一個十分詭異的深洞,洞內血光翻湧,進去的人至今沒有出來。他要做的就是探聽清楚,洞內究竟是什麽情況,然後回稟門派。連續飛行十天,他終於趕到事發的門派,燃燈宗。


    三個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此時的空悟神形狼狽。身上藏青色的僧袍,支離破碎,他的腳步踉蹌,沒有半點平日師門教導的禮儀風活範。不過這個時候,誰會把什麽禮儀當回事呢?


    他完全沒有想到,一次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師門任務,卻把自己弄到這個鬼地方來。很多次,他都以為自己來到隻出現在典籍中的阿鼻地獄。幸虧這些年,他修煉極其刻苦,加之有大師兄悉心指點,他的戰鬥力雖然不算強,但是一身鋼筋鐵骨,無人出其右。正是憑借強大的防禦力,他才在這片茫茫才霧氣中,生存至今。


    他以前一直不明白大師兄非要他修煉丈六金身,畢竟這是煉體武僧才會修煉的法門,而且還是極為難以修煉成功的法門,現在才體會到這門禪功厲害之處。他渾身一圈梵文流轉不休,煞霧的侵蝕之力,才沒沾染到他身上。


    “萬邪不侵……萬邪不侵……”空悟嘴裏不停地念叨著,光潔的腦袋上,汗珠清晰可見。進入這片迷霧已經是三個月有餘,在這三個月中,他心驚肉跳,惶恐至極。他是禪修,對邪穢陰煞之物,最是敏感不過。可是眼前這片煞霧,無邊無際,煞氣之重,太到匪夷所思的地步。除了阿鼻地獄,空悟實在想不出,什麽地方會如此凶煞?


    還好他的丈六金身,天生克製這些邪物,一路過來雖然狼狽,卻並未受傷。但是他的心不敢有絲毫放鬆,如此極凶之地,就連門派內的典籍也未曾有記載,孕育出極凶之物絕對恐怖。


    至於降妖除魔之類的宗門宗旨?別開玩笑了,空悟可是很清楚自己的斤兩。到現在還沒受傷,他都認為是奇跡。眼下,他隻能寄希望他失蹤的消息能夠迅速地傳到門派內,門派早點派人來救自己。其實心底深處,他也知道,希望渺茫得很。自己在門派內隻不過是邊緣人物,也不知道自己失蹤多久之後,門派才會做出反應。


    更何況這裏可不是尋常人能夠過來的,三個月前他接下的不過是一個看似普通的任務,隻不過是調查一下情況而已。可是誰知道那個看上去極為普通的血色洞窟,竟然是一處隱秘的空間通道,結果在他剛踏入其中的時候,便莫名其妙的被拉扯到了這一片詭異的天地之中。此時他已經不知道距離自己所在的小靈山仙域有多麽遙遠的距離了。根據他所推測,至少小靈山仙域之中絕對沒有傳送陣能夠連通到這裏來。


    此時他想到了大師兄,一想到自己不在門派,大師兄以後隻怕要遭受更多的冷遇,他的情緒立即變得有些低落。然而此刻身在煞霧中,他隻能是無意識地前進。這裏的煞霧乃是由純淨的殺氣匯聚而形成的,而且看這裏的情況,應該是一處上古戰場,隻是不知道這是多少前的上古戰場,根據最近一段時間觀察的情況推測,至少也有幾萬年的時間了吧?空悟的情緒十分的低落。


    走了不多久,忽然前方傳來激烈的戰鬥聲,空悟猛地驚醒,一愣之餘大喜過望,赤著腳便循著聲音奔去。他在這個鬼地方轉了三個月,完全迷失了方向,就連進來時的空間通道都找不到了,而且幾乎一個活物都沒碰到過,如今有了戰鬥的聲音,這證明這裏有人存在。


    戰鬥聲越來越清晰。很快,他便看到一個男人和一隻煞蠍激烈戰鬥。他小心地走近,待看清楚這隻蠍子,他不禁嘶地倒吸一口冷氣。超過三丈的身形,一雙如同門板般的巨螯,空悟隻覺頭皮一陣發麻。若是被這雙巨螯掃中,哪怕自己的丈六金身,也絕計吃不消。


    我的乖乖佛祖!空悟艱難地吞了吞口水,目光就仿佛被粘住,怎麽也挪不開。並不是因為蠍子的強悍,而是因為場麵的詭異。蠍子的對手是一名劍修,雖然那把到胸口高的黑劍其實更像一把大刀,還是特大號的那種,但是空悟還是一眼看出對方是一名劍修,十分正宗的劍修。這是一個好強悍的劍修!


    空悟大驚,他認出來這隻蠍子的來曆,煞獸,這是一隻煞獸,由煞霧孕育而出的凶物!他之前就在擔憂,這片極凶之地孕育出的凶物一定非同凡響,但當他看到這隻煞蠍時,才知道這片凶煞之地孕育出來的凶物,究竟有多麽凶悍!


    如果空悟此時頭腦清楚,他一定是臉色慘白,驚駭欲絕,但是此時,他的目光,完全被眼前這場充滿詭異的戰鬥牢牢吸引。那個劍修神情呆滯,好似得了癔症一般,動作遲緩、目光木然。每每眼看煞魂蠍的巨螯就要把他撕成兩半時,劍修遲緩的動作就會突然變得輕靈,驚險無比地擋住凶螯。劍修臉然懵然的表情、木訥遲緩的反應,和突然毫無征兆的輕靈敏捷,形成極其強烈的反差,感覺怪異無比。


    隻看了幾眼,空悟隻覺自己的法力劇烈翻騰,隱隱有失控的跡象。他不由駭然失色,若說法力平和持正,禪修得天獨厚,自己竟然隻是因為看別人戰鬥,法力就會失控?空悟幹脆催動心法,這才敢重新把目光投入場內。法力失控的跡象頓消。


    空悟暗鬆一口氣,他重新把目光投入到正在戰鬥中的一人一蠍。細看片刻,他臉上的震驚之色愈來愈重,他就像見鬼了般看著這名劍修。之前他以為,劍修險象環生,隨時可能覆滅。現在看得分明之後,他才駭然發現,這名劍修的黑劍之間,仿佛有一股無形的粘力,凶悍的煞蠍有如被無數細線牽扯的木偶,在這股無形之力中掙紮。


    這是一種可怕的劍意!空悟完全察覺不到劍修的劍意,到此時,他對這名劍修的實力佩服得五體投地。劍修他不是沒遇到過,但是如此厲害的劍修,還是第一次見到。而且,對方的年齡似乎和自己也沒相差多少,如此年輕,便有如可怖的實力,一定哪個劍修大門派的得意弟子。


    莫非是昆侖劍派的弟子?一旦看清場內形勢,空悟便不著急,心裏尋思著呆會該怎麽和對方打招呼。他有些撓頭,這是他第一次下山,完全沒有什麽經驗可言。不過,在這麽一個危機四伏的凶地,能夠遇到一位仙人,空悟已經覺得自己的運氣相當不錯了。


    又過了一會,戰鬥還未結束,這下空悟看出不對勁。劍修的神情迷茫,沒有半點清醒的跡象。難道說這個劍修是被煞氣侵蝕了?空悟膽大心細,心中一動,又等了片刻,見情況沒有絲毫好轉,當下思索片刻,忽然開始低聲吟誦。


    頓時無數的畫麵,在雷傲的眼前滑過,浮光掠影,卻又是如此清晰。年幼時跟著師父學習修行的場景,不畏艱險地追求,有過挫折,有過受傷,後來師父死了,自己一個人到處流浪,再後來加入了一個小勢力中混日子,最後碰上了老板,直到被老板抓了壯丁,成為老板的手下……


    無數畫麵交融在一起,突然化作一張大網,兜頭罩來。無處可逃,無處可躲。這張網越收越緊,緊緊地纏著他。他覺得喘不過氣,強烈的窒息感充斥全身,他就像網內的魚,越是掙紮,網收得越緊。


    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我隻是想修行,隻是想痛痛快快的過生活而已。一股怒火突然從心底迸發,他猶如網中困獸,作著徒勞的掙紮。為什麽?像是無聲的呐喊,像是憤怒的咆哮。他聲嘶力竭,他猶如哀鳴。


    模模糊糊中,他夢到了一片星空。如水的夜色中,天空星辰密布,空曠的荒野輕風拂過,泛著淡藍色瑩光的草絮,在風中輕快地飛揚。一位七八歲的孩童,睡在草叢間,仰臉看著天空劃過的光痕,稚嫩的童音帶著濃濃的驚歎:“好漂亮!”


    孩童從草叢間一躍而起,風拂過他的臉龐,露出他宛如寶石的眼睛。一顆種子,悄然在孩童的心間埋下。夢境如此真實,仿佛觸手可及,又如此遙遠,就像水麵倒映的月亮。然而此時,韋勝呆若泥塑,他呆呆地看著那個孩童。突然間,他心中仿佛有什麽東西破開,又有什麽東西冒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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