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長空聽得上麵爭吵,他便抬頭看著頭頂的一方出口,心中不免就是一沉。這土坑可是相當的深啊,他心隨念轉才學不久的迅捷術在足下生成,兩道淡得幾乎無法察覺的白光。象是蓮花一般在他的腳下一瓣瓣的合攏,邊長空隻覺得身子也輕快了許多。


    這迅捷術他倒是掌握得很快,畢竟他修煉的時候便感覺到了此術乃是縱地金光法的簡化版,隻不過是簡化得有點過頭了而已。既然他連縱地金光法都學會了,這等法術自然是不在話下。當然因為這法術簡化得太過頭了,所以這威力也就差出了十萬八千裏,屬於那種既消耗法力又沒有太大效果的輔助類法術。


    ‘嘿!’他用力一蹬便向坑口躍去,然而迅捷術畢竟是才學不久的,他的功力又實在太弱,才跳起兩人多高便又掉落下來,還不及深坑的一半高度。邊長空卻是不死心,他聚足發力又向上一蹬,哪知腳下突然一滑,幾乎是將他摔了一個跟鬥,他這才發現腳下的土地正在橫向移動。


    也不知那周半林使了什麽法術,四麵土壁飛快的向中央聚攏,眼看就要將邊長空擠成肉餅了。邊長空大驚失色,這片刻間腦筋電轉法力飛快的聚集起來,最拿手的土柱術應聲而出。


    “敕令,土柱!起!起!起!給我起來!”邊長空一聲大喝,同時心裏在暗罵那周半林缺德,也不知道他老子是怎麽給他起的名字,既然叫了半林又為何精通這土係法術,怎麽不去學一些木係的法術?


    實際上周半林這名字也是有著由來的,當年生他的時候,他家後院的一片果木林忽然生了大火,這一場火直燒掉了半個果木林才被救熄,如此他父親便給他起了一個半林的名字。


    一叢又一叢的土筍從兩側的泥土中穿刺出來,就象是一群又一群剛出洞的黃龍一般,直接穿入對麵土壁中抵住了擠壓之勢。邊長空更不停手在坑底大叫著“起!起!起!”隻是片刻之間,數百支粗壯的土柱在他身前身後上下左右飛貫而出,縱橫來去的便織成了一張巨大的網,算是將那四麵土壁的收縮之力給硬生生的頂住了。


    邊長空見此是又慌又喜,他腳下不停一躍而上,一根根的土柱逐級向上的跳躍,這些土柱此刻還成了跳板樓梯一樣的存在。


    眼看著就要躍上地麵。邊長空心頭狂喜。他足尖一點,腦袋已經是衝上了坑口,誰料想聽得頭頂‘嘩啦’的一聲大響,一股冰水兜頭灌下,那冰冷之意立時就傳遍了他的全身。邊長空心中大駭,感覺那團水流越聚越緊,竟然不掉落下地。就象是粘稠的沼泥一般裹住他的身子。青霄派可不是徒有其名的,除了擅長雷法之外。黃源化的五行水法術也是深得精奧,才隻不過瞬息便聚了大片的水流封住了邊長空。在旁人眼中看來便如同是當空一個巨大水泡,直接困住了邊長空父女。


    邊長空本就不會水性,這一下差點就嗆得窒息過去。他的一隻手仍然是牢牢的扶住小狸的繈褓,另一隻手慌亂的劃動,想要鑽破這水泡出去。正驚慌之際,隻聽得‘喀嚓!’的脆響,冰寒之意逼上身來,一大團水在黃源化的法術之下凝成了一塊巨大的冰砣。


    身邊的水流越來越沉。才隻不過一會兒的功夫,邊長空便被封在冰塊裏麵了,他的手足全然動彈不得。邊長空心思機敏得很,一向很得邱大成的稱讚,雖然法力不強但他的反應能力可是非常人所及的。畢竟他也是有著豐富的戰鬥經驗,雖然那些經驗都是拿著法寶直接上去狂砸,但比起這些江湖人物也算是見過不少市麵不是?在這瞬息之間。邊長空立刻又想到了脫離冰封的法子。


    體內的法力上升聚集,轉眼間火術又凝聚而成。一團火苗從他的掌上升騰,熾熱的氣息慢慢的烤化了冰塊。


    六名豪客都想不到邊長空竟然如此的機變,眼見著冰塊之中亮起了黃紅的火焰,都是‘咦!’的一聲。江湖上傳報這聖手小白龍的法力並不高強,但卻有著兩樣寶貝。一個是藏了白龍的簪子,一個是藏了九尾狐的法器。眾人忌憚他的靈物厲害,是以一上手便將他隔絕進了這樣的地牢水牢之中。卻不料想這貌不驚人的中年漢子居然心思敏銳之極,實在出乎他們的意料之外。


    這時冰中氣息盡絕,邊長空難過得欲死,更是狠狠的催動。明亮的火柱如若長槍一般,在他體內法力的催逼之下向著一側鑽刺。冰層在快素的融化。


    便在邊長空憋得兩眼反白的危急時刻,‘啪!’的一聲,最後一片冰壁被融開了,空氣從孔洞中湧了進來。邊長空隻覺得胸中有說不出的暢快,仿佛壓在胸口的千斤巨石一下子便被移開了,渾身當真是快美之極。這次生死輪回讓他真正體會到了窒息而亡的恐怖。他寧肯日後被人淩遲處死,也不要再領教一回這樣的感覺了。


    幾番拚命發力,他體內的法力已經是快要消耗殆盡了。任憑著四周的涼氣象尖錐一般刺進身來,邊長空也是隻能是在心中苦笑。老子原本隻不過是來旅旅遊,找找神仙的,也不知道究竟是得罪了那位存在,竟然這麽倒黴的陷入各種江湖紛爭之中。


    懷中的小狸也是感覺到了冰冷,哇哇的哭叫了起來,可是如今邊長空卻已經是黔驢技窮,一點辦法也沒有了。冰冷黑暗和恐懼擔憂,各種情緒紛至遝來,邊長空便在這感覺中意識逐漸混沌,已經是快要聽不到懷中夏利的聲響了。


    然而圍困的六人俱在心中憂懼,誰也不知道邊長空已到了強弩之末,眼見他一隻手穿破冰壁,隻怕就要施放白龍和九尾狐那等靈獸了。黃源化急忙的大喝道:“冰刺!”


    一道水流從他的身後無端湧出,穿過他放在肩頭虛抓的手掌,頃刻之間一支前端銳利的晶瑩冰矛立時在他的掌握中成型。


    “破!”黃源化高聲叫道,他蘊足了氣力,那冰矛化做一道白光向裹在冰塊中的邊長空穿刺了過去。‘哢嚓!哢嚓!’冰層抵受不住一擊之威,頓時崩成了碎塊。邊長空的金甲護身咒正要消失,也無法抵抗這樣的法術攢擊。‘嗤!’的一聲利矛入腹,又從邊長空的身後穿了出來,帶著一蓬紅雨掉落街心。


    邊長空在半昏迷中噴出了鮮血,身子就象是斷了線的風箏般向後倒飛出去。


    千機派的範天和兀自擔心他還有餘力攻擊,一記拂塵降魔印直接打出,內力如同是狂濤一般的卷上邊長空。鋒利的氣刀將他的雙腿割得鮮血淋漓,頓時便是碎布紛飛。這範天和也是個學武的。


    “住手!”遠處有人大聲喝道。


    六人久曆江湖自然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一瞥之下便發現兩邊街道同時有人正飛快的穿梭過來。這兩人的素度飛快,一黑一白的就象是兩團虛影般的向著場中衝擊而來。


    “什麽人!”“站住!”


    黃源化和周半林同時沉大喝,一齊轉身出手阻擋。


    周半林的一擊落了空,那著白衣的怪人在接觸到他勁氣的刹那,突然騰空而起就象是一頭大鳥般的越過眾人頭頂。直接落在了邊長空的身旁。周半林卻是悶哼了一聲,硬生生的被震退了六七步。他的右手從指端到肘部已經是骨肉分離,他的三記風刀非但沒有擊中對手,反而被人反彈了回來讓自己受到了傷害。


    一個黑衣人的身邊帶著一頭黑豹,也同時站在邊長空的身前。那是羅生教的高堂主,他見邊長空被幾人擊翻在地,擔心那寶物旁落,也顧不得腳下神火教眾人的搏鬥,飛快的趕過來搶奪。


    “讓開!”高堂主大喝一聲道,隨即他一掌推向麵前的那個白衣男子。那個白衣男子是個年輕人。長得粗眉大眼的,也不知道是什麽來曆。高堂主身邊的黑豹聞聲而動,後足發力快得如同閃電般的猛然向前一撲!


    好快的速度!黃源化等人都大吃了一驚,這黑豹直如同是一隻幽魂般,行動間無聲無息的,叫人實在是無法防備。眼見著一團黑物極快的撲躍而來,利牙劃成兩點白色弧光。直接向著年輕男子的喉頭咬落,六人盡是在心中發出了一聲驚呼。


    然而預想中那年輕人的慘呼聲卻沒有響起。那人能夠在千鈞一發之際逃脫開周半林的攻擊,自然是非尋常之輩,他手出如電,一下子便捏住了黑豹的咽喉,隨後單手便將它舉了起來。


    黑豹蹬腿掙紮卻是哪裏能掙脫得開那象鐵爪一般的五指?它粗壯的腳掌不住的抓撓。拍到年輕人的手臂上將衣袖給擼了下來。


    晨起的陽光從天邊照落,那年輕人的手臂上泛起熠熠微光。黃源化便在這一瞥間看到他的手臂上竟然覆著一層青綠色的鱗甲,就好像是一條青蛇一樣!


    高堂主想不到敵人竟然是如此的硬手,他大吃了一驚,直接後退了兩步,雙手在胸前飛快的結印道:“聖堂祖獸顯威靈,敕令!”


    地上鋪的青石條被拱了上來。地底下傳來了‘呼哧、呼哧’的粗重喘息聲。六個江湖豪客立足不穩,均是麵上變色,聞得空氣中腥臭之味驟濃,也不知道這是要爬出來什麽怪物。


    “嗷!”的一聲,此時邊長空頭頂上的白龍簪也感應到了強烈的妖氣,霎時就尖鳴了起來。然而此刻誰都沒工夫理會它,人人都把目光投到了高堂主身後的空地上,那裏一個巨大的土包正被高高的拱起。


    “哢嘣!”幾片長長的石條向著天空激飛,一個潮濕橢圓的背甲在泥層中顯出輪廓。


    “身為靈獸師,你竟然還修煉幽名蟲術?”那白衣男子麵上湧起了怒色,他冷冷的說道:“這樣的殘酷法術也不知道要害死多少人命才能練成,你……你……當真是天道不容!”


    地麵上的震動愈加激烈了,六七丈寬的街道上石條已經全部崩飛,泥土就象是沸騰的水粥般地湧動,藏在泥層之下的怪物將它拱形的厚甲頂上土地。


    ‘啪!’的一聲,一隻沾滿泥漿的前爪從土層中伸出來,直接拍在街道上。街道兩側的樓房在怪物的拱動之下快速的坍塌。


    一聲銳利的叫喊震得黃源化六人的耳膜直欲破開,怪物的叫聲難聽之極,直令人恍生身在屠宰場之感,就如同身邊有著千百頭豬羊正被屠殺,此刻它們正拚命的發出瀕死慘叫。六人的麵色慘白,搖搖欲墜正在驚慌無著之時,隻看見那年輕男子也是突然張口!無聲的呼嘯立時的飛卷開去。眾人聽不到聲音,但卻感受到了加劇的威壓,怪物發出的暴戾之鳴轉瞬間便平服了下去。


    高堂主勃然變色的急問道:“你是誰!?”


    那男子並不說話,他憤怒的看了高堂主一眼,一舉手便將黑豹遠遠的擲出十餘丈外。寬袖垂落之間數百片青鱗大小排列著,都緊緊的依附在那整條的手臂上。一道碧綠的弧線劃過半空,年輕人捏著拳頭直接砸向地麵。


    隻一拳,泥水噴飛上天空,怪物拱出的泥坑便如溫度驟升的鐵鍋中水一樣,急沸而高騰起來,那場景就像是一柱高高的土槍立在街中,轉瞬又灑落成了點點的泥漿。坑中黃水波蕩間冒起了一股暗紅的血紋,那塊巨大的背殼卻是緩緩的沉下去了。


    高堂主剛想伸手阻攔,卻在這一合中受了重傷,他的口角都濺出血來。他步履蹣跚再也無心戀戰,直接向著來路倒退而去。那白衣男子也不追趕,看他奔入巷道之中消失不見了,也是狠狠的盯了一眼。


    “我要帶走他成麽?”那年輕人轉過身來看著呆若木雞的六個豪士問道:“你們的人應該不是他殺的。”


    餘人都被他的威勢所奪,哪裏還能說得出話來。喉頭滾動之間卻沒有一人能吐出半個字句來。眾人在江湖上都享有盛名,一向是自視頗高,對自己的武功法術也是深具信心的,誰料想今日遇上了兩個勁敵,都是想象不到的厲害,要是當真過招比劃,他們六個人聯手起來也未必能抵擋住人家的一擊,想到這裏實在是叫人氣餒。


    眼看著那年輕人從懷裏摸出一枚丹藥,直接掰成兩半分別喂給了邊長空和小狸。片刻間他便將昏迷的兩人抱了起來。“我走了。”他看向那六人說道。


    “等等!”楊開的膽氣粗豪,眼見著那人邁步欲行,趕緊出聲攔阻,哪知身邊的黃源化卻是又攔住了他擺手道:“楊大俠,讓他們走吧。”


    “可是……”楊開欲要爭辯,黃源化卻是快速的擺手示意他不要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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