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長空急忙道:“前輩這是哪裏話來,柔兒得了這樣的病症,我心裏也是很難過的,這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沒什麽麻煩的。”邱大成點點頭道:“好,等會兒我再多買點黃符朱砂草藥一類的,就麻煩你多煉製幾張出來咱們前路帶著。”邊長空連忙的應了,昨夜他煉製的靈符都被蔣是非給帶走了。此刻身上已經是一張也無。


    到午間的時候,邱大成果然是買回了一捆黃紙一罐朱砂和一些無根水,當然也跑了幾個藥鋪湊足了當用的草藥,邊長空裁紙煉符自是不提。


    兩人在客棧中住了兩日,邊長空每天耗費法力煉製養神符。直到第三日的時候竟然是煉製了一百來張,他讓邱大成帶了八十幾張,向來救助小柔兒是綽綽有餘了。這隻不過是邊長空考慮到小柔兒日後經常跟著邱大成行走江湖,難免會再受什麽損傷。故而這才多煉製了一些給他們爺孫帶上。一切都妥當了以後兩人再不停留,會了餐宿費用一路出城向洪州去了。


    這一路上風霜頗苦,兩人談談說說的行了十八九日的時間,踏進洪州地界的時候竟然是結成了好友。邱大成原本就是個重情重義之人,他見邊長空言談溫和毫無江湖人的氣息自然是感覺到親和,更兼兩人都有一些慘痛的過往,自然是同病相憐,在路上時一人低歎則一人皺眉,一人無語則兩人相對。一來二去竟將邊長空視為了生平第一知己。


    當然邊長空所謂的慘痛經曆大部分都是他編來的,畢竟他若是不編出個妻子父母皆為羅生教所殺的話,他也無法解釋自己懷中的小狸由來,畢竟他是不能告訴邱大成,這看上去萬分可愛的小嬰孩乃是修煉了千年的九尾玄狐所化吧?


    此時柔兒的傷勢卻是好得差不多了,打蟲藥的神效自然是沒法說的,這方天地的蠱蟲哪裏碰到過這種先進藥物。體內自然是一點抗藥性也沒有。再加上養神符的神效也讓柔兒的身體強健了不少。這樣一來短短的數日之間柔兒身上的蟲斑已經是完全的消減了,而那瘦弱的身體也是慢慢的肥壯了起來。邱大成欣慰之餘連對邊長空豎大拇指道:“邊兄弟,你有這樣救人性命的絕技,在這天下中行走是永遠也不會吃虧的,任誰都有傷病的時候,天下良醫又極為難求。哈哈。隻要知道你有這手救人的本領,隻怕每天都有一百多人等著讓你救命的。”


    邊長空心中卻是在想著:“老子修理乾坤中的各類藥物那麽多,幾乎是兩三家藥店的總合了,想來還是紫雲有著先見之明,不像王道全那小子那般傻缺,竟然是給老子準備了十幾萬的人民幣路費,若是他能將這些藥品合著養神符賣了。想來也就能發大財了。”


    這一日天剛薄暮的時候,兩人行在一處山道上。見天空中群鴉環飛,竟然是不下百隻的數量,這些黑毛的烏鴉嘶啞的鳴叫之聲響而不絕。邱大成不由得長歎道:“都說烏鴉乃是不祥之鳥,每聞其鳴必主凶兆,可這天下之人又有誰知道它們竟然是絕忠絕孝之鳥?”


    邊長空本來心中有些打鼓,他隻當是又碰上了什麽危險,聽了他這般說話,便隨口問道:“絕忠絕孝?烏鴉是這樣的麽?”邱大成點點頭道:“烏鴉反哺羔羊跪乳,這話你應該聽說過吧。”邊長空不由得怔了一下,地球上到是真的有這種說法,隻不過這種觀點並未被科學所證明而已。


    “烏鴉長大後會捕食蟲兒反哺給年老的父母,小小的羔羊剛出生便知父母的深恩,吃奶時都是跪著吃的。”邱大成隨口解釋到。


    邊長空倒是沒有接口,然而他的心中卻是在想,那烏鴉反哺雖然未被證明,但是羊羔跪著吃奶卻是事實,隻不過這羊羔若是不跪著吃奶,想來以母羊四條腿的高度,那羊羔應該是吃不到奶的。


    “我記得《神農本草經》中好象有說烏鴉的。”邱大成繼續說道:“此鳥初生母哺之六十日,待其長則反哺六十日,這禽獸都知道父母撫養的深恩,知道反哺報答,而這天下間卻有幾個人有這般的慈孝?”


    邊長空知道邱大成這是又勾起了傷心往事,他也不好勸解什麽,聽這老頭兒憤憤不平的大罵多年來所見所聞的許多忤逆不孝的故事,心中也是有些惘然。


    “照我說這天下人就沒一個是好東西,人人都是該殺的!”邱大成忽然惡狠狠的說道。聽了這話邊長空嚇了一跳,連忙的接話道:“老前輩,天下有許多人凶狠愚昧打罵親娘的,這些人確是禽獸不如,可也不能一杆子掃落一船人,對了,剛才你說烏鴉還是忠鳥,那是怎麽回事?”


    邱大成瞅了瞅他問道:“邊兄弟,你的夫人沒了,你有沒有想過要再娶第二個女人?”邊長空有些茫然的回道:“娶第二個女人?誰肯嫁給我啊?”邊長空心中暗自撇嘴,你是不知道我老家那塊的習俗,光是這彩禮錢老子就支付不起啊,更何況娶第二個女人可不是好玩的事情。想到這裏他不由得打了個激靈,他若是敢娶了第二個女人,估計按照林紫雲的脾氣就敢直接把他給切了。


    邱大成道:“先不要管有沒有人肯嫁給你,我是說萬一有這樣的機會,你會不會娶第二個女人?”


    “不會的。”邊長空搖搖頭道:“這天下間還有哪個女人能比得上我的妻子?我是斷然不會娶第二個女人的。”邊長空的這話所得異常的堅決,倒不是他真心不想,而是他真心的怕啊,如今的林紫雲可是名副其實的劍仙,那是渡過了飛升雷劫的。(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第一百零九章 陰魂上千


    邱大成並不知道邊長空的心中所想,他繼續說道:“邊兄弟,你是癡情種子,一萬人裏也找不出第二個來的。老哥我很欣賞你這一點,我隻知道不管是販夫走卒還是達官權貴,隻要有機會人人都想娶小妾,一個不夠就是兩個三個,這還罷了,他們還要上青樓去鬼混,還有通奸……嘿!照這些人的活法,就是殺一百個頭也不夠的。”


    邊長空有些無語,這還不是在這方天地裏,在這種社會製度下,孰不知他老家的男人們可是羨慕死這種社會製度了,至少找二奶可以光明正大的來,而且還是受法律保護的。但是在地球上便不一樣了,一個人隻能娶一個媳婦,娶兩個那是犯法的。


    “可是烏鴉就不同了。”邱大成抬頭看看天空那些正在環繞群飛的黑點,話中帶著感情的說道:“它們一生堅守一夫一妻之道至死不渝,不管發生了什麽事都是不離不棄生死與共,它們很講義氣,族群中每有烏鴉死了,所有的烏鴉都會守在身邊,它們會把同伴銜到臨近的池塘中將它埋葬。”


    邊長空一臉詫異的看向邱大成,這老頭兒還是個動物學家啊,竟然將烏鴉觀察到如此入微的程度。當然邱大成此時隻是呆住了靜靜的看著鴉群。邊長空見他如此心中忽然生起憐憫,別看邱大成武力高深為人也堅強得很。可這老人似乎受了許多的打擊,一直單身一人也不知他少年時受了什麽樣的創傷。


    “呱——”一隻烏鴉嘶鳴著飛掠下來,一頭紮進了前路山坡後麵的樹林。群鴉齊聲而鳴片刻後更多的烏鴉也飛撲了下去,暮色比先前更沉了一些。


    “走吧,天要晚了,咱們得先找個歇宿的地方。”邱大成歎了口氣當先邁步。邊長空也不說話,隻是靜靜的跟在他身後。


    從彎道轉過樹林後,便有一個小村的輪廓漸次顯現。邊長空見了驚喜的叫道:“啊!這裏有村子,看來晚上有地方借宿了。”這一段時間的趕路並不是時常都能找到住宿的地方,雖然他們走得也算是官道。但這條路並不是很繁華,沿途能碰上的客棧很少,就連往返的驛館都是很少的。常看電視小說裏講到錯過宿頭的時候便隨意的找了一個破廟。實際上這破廟可不是隨便就能找到的,原本連人跡都少有的地方,哪裏會有什麽破廟存在。


    那些趕腳做買賣的還要好一些,畢竟人家是有馬車的,待晚上休息的時候卸了馬車。那車便是他們的臨時住處了。而像邊長空和邱大成他們這種,晚上能找到個山洞什麽的避風所在都算不錯的了。這裏又沒有什麽臨時帳篷可用,一般到了晚上便是邱大成動手砍一些粗木在路邊的林中圍個圈,然後再雜上一些樹枝便成了一個臨時的窩棚了。這種情況還是因為有小柔兒在,不然照他們江湖兒女的做法,連個臨時窩棚都是沒有的,幹脆就是天當被地當床而已。


    邊長空的話剛說完,一眼瞥見前方道邊上的樹林旁有一排黃色的土包甚是礙眼,這些土包齊齊整整的排列著,但是在沉暮之下卻是看不真切。邊長空快行了兩步就要看清這些土包是做什麽用的。


    待得他走了近了這才發現。這些土包都是墳頭,而且全部都是新墳。


    見兩人走近過來,落在墳頭上的鴉群紛紛驚起飛上天空。那竟然是數十座新堆的土墳,這些土墳密密麻麻的排列著,也沒有什麽像樣的墓碑,許多的墳前隻是立了一塊刻了字的木板。這些木板也不是什麽好的材質,恐怕用不了多久便會化成了一堆朽木了。即使是這樣。仍然是有許多的土墳前竟是連一塊木板都沒有的。


    這些土墳上的黃土未幹,而且還堆滿了整座樹林。墳間許多零碎的衣物和森然白骨夾雜著,看起來更是觸目驚心,十數隻心有不甘的烏鴉正在掠食地上零散的肢體,不時抬頭向兩人投來警惕一瞥。顯然這些墳中的並不是什麽好的棺木,多數恐怕皆是最薄最差的。因而才被野狗給拉了出來,將屍體給咬爛了。


    “怎麽死了這麽多人?這裏發生什麽事了?”邊長空驚訝的叫道,邱大成卻是不答話,他把眼光投向不遠處的村莊。


    此時天色向晚,正是做飯的時候,然而那村莊中一片死寂,沒有雞鳴狗叫。也沒有炊煙,隻是那林葉間依稀透出的幾點微光告訴路人,這裏還不是一個完全的死村。


    兩人行過村中大道,見許多房屋已經損毀,這些房屋敞著門,裏麵的箱籠家什隱約可見,一共隻有八十來戶的民房荒敗了大半。兩人在村中走了一圈,隻有不到十間房中點著油燈。邊長空叩響了其中的一間房,裏麵的一個老嫗驚恐的問道:“誰……誰?是誰在外麵?”


    “大娘,我們是路過的,想在您這裏借宿一晚成嗎?”邊長空語氣和善的問道。


    房門開了,一個滿臉雞皮的老太太端著一盞油燈走了出來把三人迎了進去。


    老嫗的屋子甚是狹小,各種土罐木箱占據了大半空間,屋子靠牆處有一張木板支起的小床,床上的蚊帳打滿了補丁,還被煙火熏成了黑色,一個老漢穿著單衣坐在床上麵,一臉驚訝的看著走進來的一行人。


    “你們幾位隨便坐,咱家的房子小了一些,你們……你們……”老婆子的臉色有些局促,她伸手拿起搭在箱子上的兩件粗布衣衫說道:“這沒有凳子,你們就坐在這上麵吧,我給你們熱點飯……”她說著踮起小腳到偏屋中整治冷飯去了。


    “家裏就你們老兩口麽?”邊長空問那老漢道。他抬頭看看房頂上的茅草,這些茅草覆得很嚴密,似乎是剛剛修葺過的,如此碰上雨天倒是漏不下來。


    那老漢揩去鼻尖上的一滴清涕顫著聲問道:“本來家裏還有一個兒子的,不過……剛剛死了。”


    邊長空默然,隻見老漢起身下來穿上草鞋道:“來來來,你們行路累了,先到上麵躺一下,飯菜一會兒就好了。”邱大成連忙的阻攔道:“這位老哥,你不用起來了。咱們倒也不累,就這麽坐坐就行了。”老漢一再堅持道:“這哪成啊?這哪成啊?客人進門就是親人,來來來,小夥子,把兩個娃娃都帶上來。”


    邊長空見盛情難卻,也隻得把小狸解了下來放到床上,柔兒也乖巧的坐到了床邊。


    “我在村口看到許多新墳。這裏出了什麽事了?怎麽會死這麽多的人?”邊長空把老漢攙著坐下問道。


    “唉,都是命啊。都是命。”老頭子一雙渾濁的眼睛在黯淡的油光下顯得有些淒然的說道:“那些人都給妖怪害死了,我們西口村一百多口人,現在就剩下不到二十人了。”


    “妖怪?”邊長空一聽大吃了一驚的問道:“你說……他們是給妖怪害死的麽?”


    老漢的腦袋幾乎垂到了地麵,他頻頻的點頭道:“唉,都死了,死得幹幹淨淨的,老天爺不讓我們活著,這又有什麽法子?”


    “那妖怪是什麽時候來的?”邊長空又問道。


    老漢抹去麵頰上兩滴老淚,嘴唇哆嗦著答道:“快一個月了。老大的一條蛇從村裏過來,唉,我那苦命的孩子,他剛剛出門,也……也讓它給咬死了!”老漢說著便哀哀痛哭了起來。老婆子此時站在偏房門口,聽見了幾人的對答也是偷偷的抹淚。


    貧苦無依老來喪子,這正是人間悲絕之事。這讓他們日後的生計可怎麽辦才好?邊長空看得滿腹辛酸,原以為自己背井離鄉的還碰上了各種的倒黴事,這已經是人間最淒慘的境遇,哪知道這對老夫婦臨到入土之時,卻又失去了唯一的兒子,這樣悲慘的遭遇與他相比又能幸運得多少?


    這滿村之人十戶死去了九戶。正是家家添新墳戶戶有亡魂,在這亂世之中為人可是苦難何其之多。一時間屋內的幾人被這沉重的話題壓著,房中人人都是沉默不說話了。隻有小狸不諳世事,那小拳頭‘砰砰’的砸在權做枕頭的亂絮堆中。


    “好了,好了,不說這些了,你們一路趕路也該餓了。來先吃點飯。”老婆子抹去臉上的淚痕強笑著說道,她從偏房端來了兩個粗瓷大碗,那碗裏麵盛著稀薄的雜穀粥,還摻雜了一些老菜幫子,想來這便是飯菜一體的吃食了。老嫗有些抱歉的說道:“家裏沒別的糧食,你們先將就著吃,等明兒早上母雞下了蛋,我給你們煎上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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