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婆娘的聲音變得有些神經質,就剩著屋裏頭,牆壁上還掛著一張相片,這照片都是後頭這兩年才補的,站在左邊的小婆娘一身職業裝似笑非笑。而站在右邊的我一身嶄新的西裝穿上也不像那家人,明顯就是在假裝深沉。


    兩個月的時間一晃而過,磚街裏頭,兩間店子就隻剩祝老頭跟兩個夥計。後院裏頭的東西陸續都被搬了個空。


    而與此同時,在吃水鄉裏頭,街村的那條街上,三間老門麵陸續也開了門,三叔坐在小賣部的裏頭,嘴裏頭還叼著根煙。門口的位置,一個農民正在邊上擺著地攤賣菜。時不時的回頭往裏頭瞅一眼,


    “王三爺,咋搞的?聽說你在外頭做生意折了本,這回你咋就弄的這麽滄桑?”


    就聽著三叔頭也沒抬,明顯一副頭不梳臉不洗的樣子,就那麽低聲罵了一句,“龜兒子,再說話老子把攤子給你翻了。同意你在這兒擺了?擋著老子門麵。”


    裏頭的堂屋裏頭,小婆娘正坐在沙發上頭,我媽笑嗬嗬的從廚房端了碗湯出來,嘴裏頭還在念著,


    “君兒來,這東西得趁熱喝。”小婆娘趕緊站了起來,被我媽一把拉住,


    “你坐著就行,安心在屋裏頭住著,以後這些事兒,我來做就成。”看著小婆娘,我媽一張臉都快笑了個爛。小婆娘拿起碗就開始喝,就聽到邊上有抽泣聲,


    “媽?”


    我媽趕緊抹了抹眼睛。“你別擔心,他會回來的。這娃子也爭氣,你現在雖說時間還短,沒顯出來,你還是少出去走,有什麽事兒招呼你三叔叫人去做,想吃什麽就跟我說。”小婆娘總算是繼續喝,我媽站起來擦了擦手,轉身就朝著書房裏頭走去。


    沒過一會兒,就聽到裏頭傳來頻頻碰碰的聲音。


    “王文仲,你個刀殺的畜生,你還……還我兒子呀。”


    猛砸東西的聲音傳出,小婆娘紅著眼睛,放了碗就朝著書房的方向走。就看著半敞開的門裏頭,書桌上頭的宣紙已經是全被撕了個爛,除了那副“道”字之外,連帶著牆上掛的字也被扯下來撕爛,丟的書房到處都是。屋裏頭毛筆散落,我媽還在扯著我老漢一個勁的打,我老漢也是不還手,就坐在凳子上頭不吭聲。


    “我讓你寫。成天隻知道寫。你……你這個白眼狼啊,我讓你拿命來填,你還我兒。”


    短短兩個月的時間,我老漢頭發已經是花白,手裏頭拿著毛筆,臉上被我媽都抓出了好幾條痕,發呆一樣的任由我媽廝打,小婆娘喊了一聲,我媽才氣呼呼的走了出來。“君兒,我們走,今晚上我帶你去下館子,這頭畜生我們惹不起。”一瞬間,我媽變得緊張的不行,趕緊扶著祝君到客廳坐下。就看著三叔還沒睡醒一樣的叼著煙正好從外頭走了進來,


    “祝丫頭,明兒想吃點什麽?我等會去邊上村兒裏頭……”


    話還沒說完,這貨一看這陣勢,扭頭就想走。


    “文秀。”


    “嫂子,啥事兒?”三叔嘴皮子都在抖。就看著我媽從裏屋抱了個盒子出來,


    “仨兒,現在屋裏頭就剩這點錢了,你先拿去墊著。”三叔伸手就去接,看了眼我媽幹幹淨淨的耳朵和手,銀子做的耳環鐲子全都放在了那盒子裏頭,我媽捏的綁緊,一時間這貨愣是拿不過來,趕緊鬆了手。


    “嫂子,我哥本身也沒送過你什麽東西,這些還是當時爹拿給你的。我那兒還存著點。以屁娃的情況,現在也用不了這麽多,不夠我再想想辦法就是。”


    這一天早上,虯龍山上頭,這是個偏僻的不行的山坡,而此時,就在這坡的周圍,已經是站了二十幾個人,全是老家村子裏的老頭。我媽牽著祝君,就站在一個土坑前頭,看著幾個漢子把一口棺材朝著土裏頭吊。鈴鐺聲響起,二十幾個老頭站成了一排,漫天的符紙落下,這一刻,我媽再也忍不住了一般,撲上去朝著那口棺材就開始哭。


    “小澈……小澈……”


    三叔在旁邊一個勁的拉著,我老漢站在旁邊一言不發,這一天天氣陰,眼看著落了小雨。一個老頭噥噥的說了兩句。


    “二娃,這麽大個家當,娃子走了,誰來當?家裏頭的意思是,要不要再合計一下?”


    我老漢眯了眯眼睛,麵無表情的看著已經落在坑裏頭的棺材。


    “除了他,誰也當不了。”


    老頭還想說什麽,沒有開口,遠處的三叔歪乎乎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叔公,你那麽大吧年紀了,這些事兒還操心做什麽?”


    沒人知道,就這麽一上午的時間,虯龍山這山坡周圍山頭後頭,草叢,土溝,樹林。不曉得藏了多少漢子。一雙雙眼睛全都在盯著這一處。


    “主母哭的那麽凶,你說憑著三爺跟小爺這關係,咋三爺一點哭相都沒咧?”


    一處樹林下頭,兩個漢子叼著煙,邊看著遠處下葬的山頭邊扯了幾句,


    “你知道個求,誰說難過就要表現出來?三爺一向穩重,這叫男兒有淚不輕彈。”邊上的漢子眉頭都皺了起來,“也對,不過我咋瞅著上山的時候,三爺背著還笑了幾聲。”就這麽一句,把之前那漢子憋的直接開不了口。


    虯龍山的周邊正好是田,好些個山溝子都被挖成了耕地,這時候正是上午,還看得到稀稀拉拉的農民在田裏頭挖土。


    第639章


    就連貓在這山溝附近的幾個漢子都沒注意到,一個帶著鬥笠的農民,在地裏挖著挖著土就沒了影。這是一處樹林裏頭,一個帶著鬥笠的人正沿著山林邊上的路在走。突然,就在這小路的前頭,一個高大的身影,一身黑色的中山裝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站在了路中間。這農民看了兩眼,也沒去多管,像是著急回家一般,扛著鋤頭繼續朝前走。就在經過那人旁邊的時候。


    “想走?”


    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我老漢眼睛半眯著,這農民終於是停下了腳步,鬥笠下頭壓根就看不清楚臉。就在這時候,一個身影兩步就從旁邊的山林走了下來,正是三叔,嘴裏頭還叼著根煙。


    “哥們,等你很久咧,還以為你不來。笠頭取下來,讓老子看把臉?”


    就是這麽一瞬間,這農家漢子突然動了,雙手一把就朝著旁邊抓了過去,鬥笠下頭的臉終於是露了出來,如果還在,肯定會大吃一驚,因為這人,居然就是最後跟著我和三叔進那墓地的夥計,名字叫趙永乏。光天化日,絲絲黑氣升起,就看到影子一閃,這叫趙永乏的夥計猛的就朝著三叔衝了過去,動作快的幾乎看不見影。一瞬間,三叔整個人都飛了出去,這貨身上還纏著繃帶,像是硬生生的忍著痛,就這麽一會,那夥計居然就已經到了這條小路盡頭的位置。


    這夥計臉上詭異的一笑,就看著三叔叔遠遠的站在原地,居然動都沒動。這漢子像是感覺到了什麽,低頭一看,一把木劍已經是插在了自己胸口。


    與此同時,一隻手突然就從旁邊的樹後頭伸了出來,一把捏住了這漢子的腦殼。這人咧著嘴巴轉過了頭,正好就看到我老漢那張麵無表情的臉……嘶吼聲響起,之後就是哢的一聲。


    這漢子的身子慢慢的倒了下去,幾乎是頓時,一股腐臭的味道傳出。一具身子,從整個脖子的地方居然被硬生生的扭斷。三叔叼著煙,看了眼那還被我老漢捏在手裏的腦殼,這叫趙永乏的漢子一張詭異的臉似乎還在盯著自己看。我老漢拿著這玩意往草叢裏頭一丟,瓷瓷的聲音響起,這還長著嘴巴的腦殼居然肉眼可見的就開始腐爛。


    “等了這貨幾天咧,可算露了頭。”


    完事兒之後,三叔抽著煙,兩人站在這林子邊上都沒有動。也不曉得過了多久,就看著絲絲黑氣居然慢慢的從這漢子斷了腦殼的身子裏頭就升了起來。


    逐漸的,一個鬼眼幾乎都不看不到的透明影子,直接就從地上爬了起來,這玩意雙手雙腳長的不行,一步步的就朝著兩人走了過來。


    滲人的氣息傳出,三叔手裏頭藏著的一張符紙居然隔了四五米就開始變黑,兩個人依舊沒動。這長長的人一般的玩意那張怪異的臉已經是到了兩人麵前。就在這時候,居然像是有嘩嘩的鏈子的聲音響了起來。


    這“人”臉上露出奇怪的神色,慢慢的扭頭一看,就看著兩張一模一樣的臉出現在它麵前。


    這是兩個跟“呆子”那張臉長得一模一樣的鬼魂,手裏頭的鏈子往這玩意身上一捆。朝著這山林的地底下一步步的就走了進去,怪異的嘶吼聲越來越小……三叔把煙頭朝著旁邊一丟。跟著我老漢就朝著之前那山頭的方向走了過去。


    “二哥,你咋知道這東西會來?我在那墓裏頭找了這玩意好幾天,他娘影子都看沒著。”三叔說到這裏突然沒了聲音,跟著我老漢就朝著一個方向看了過去。那是虯龍山邊上的一個山頭,幾個人正站在那遠的不行的山林邊上朝著這一處看。隱隱看過去居然像是幾個老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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