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下來的話幾乎是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這兩把刀砍的東西,不是鬼,也不是人……是連在我王家身上的孽債……跟當年的一大群人,一直糾結了千年的孽債……”


    “小爺。這……這下頭到底是什麽東西?”


    “如果我沒猜錯,今天晚上我們缺的這德,怕是千多年來都沒人敢這麽缺過……”。


    “沒這麽缺過?”


    這狗日的當著麵狠狠的吐了一口,“小爺,這麽邪乎的玩意我還真的是頭一回見,你說這是缺德,我無所謂……那……那今兒晚上動手的這些弟兄。怎麽才能跑的脫?”


    我深深的吸了口氣,這時候已經是幾乎已隻有我自己才聽得到的聲音開了口。“我還不知道這是個什麽東西……現在……就得看我們命靠的大山頭,到底硬不硬……”


    最後一句話,這貨似乎壓根就沒聽懂。


    天亮之後,兩個人並沒有下山,其餘夥計早已經是沒了影,這貨慌著回去硬是被我留在了上頭。白天就在前半山跟著旅遊,順便把周圍的山頭陸續轉了個遍,一共五天時間,鐵屎這漢子跟著我著實過了把旅遊花錢的癮。


    要說這一處旅遊能稱為勝地,真正人多的其實還在十多裏外的主峰,古建築群這一塊相反人少,在我們看來,還是多的罵娘,白天鼎盛的時候,一條五裏多長的上山階梯,完全是人頭攢動。這天這貨跟著我蹲在階梯旁邊抽煙,旁邊正好有好幾個擺地賣假貨的攤子。其實住的地方不算差,給錢的時候一晚上花的票子看的我肉痛的緊,鐵屎這貨一看就是幾天都沒合眼,明顯的心頭擔驚受怕,帶著個黑眼圈,已經是連續抽了四五根。


    “小爺,你說這些婆娘,山頭上這麽冷,雜穿的還是那麽少,狗日的大腿的花白花白的。”


    我一副頭不梳臉不洗的樣子,比這貨看起來更惱火,隨口念了句。


    “可不是麽?”


    這貨眼睛一瞪。


    “你看,那兒又來一個,那腿子……嘖嘖。就是上頭那兩塊小了點。可惜咧……”


    我使勁的瞅了瞅那穿短褲的婆娘,“別人這是肉色的褲襪子。”接著吞了吞口水,心思完全沒在這上頭。這貨不經意的來了句,


    “小爺,來的那半個月,我們就是在周邊下點招子,找了半天找不到下頭這地方的入口,這地兒再往裏頭是深山,要是以前這種地兒,誰會信這下頭有鬥。我們也問過周圍住的久的一些人,這麽多年也沒出過什麽怪事。”說完抽了一口,順勢看了眼旁邊那買地攤假貨的生意人。“小爺,以前我還真不信,買點瓷器塗點幹泥巴就能蒙人掙錢……”


    一個街邊攤子,光是抽煙這麽點時間,居然被這球都不懂的地攤豁(騙)了五六個,旅遊的都是豬腦殼,來來回回就那麽一句話“我也不知道是個啥,您自己開價了,這時我爺爺的時候從土裏頭挖出來的,家裏頭缺錢,這才拿出來賣。”


    第577章


    我有一種想哭的感覺,我在成都辛辛苦苦作假,一個月都蒙不了幾條魚。我心子都扯的痛。


    “小爺,你說我們兩個這幾天就這樣到處轉,到底瞅個啥?”


    說完這貨眼睛一眯,指了指一個方向,我順著就看了過去,隻見一群男男女女爬山的怕是有十來個人,有說有笑朝著上頭走,而就在一群人的身後,大白天的一個麵無表情的女人靜靜的跟在後頭。


    “野板板?”


    我心頭微驚,這隻鬼的怨氣還真有點重。就在這時候,那女“人”像是發現了什麽,突然扭過了頭,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我。


    “喲,小爺,看那樣子是找替身,走在後麵點那穿的嚴實的女的早被它盯上了。還敢瞪你咧,估計是人氣太多這隻鬼沒聞到你那味。”


    看我把煙朝著地上狠狠一踩,這貨自覺地就閉了嘴,“屎“味兒的事兒早就在磚街傳了個遍,自打兩年前老子就長期黑角不離後頸,本來關係早就過硬,再加上幾天下來,兩個人隨便了不少,按照我之前的心頭煩躁,這貨肯定以為我提到“味兒”這個詞我得跟他急,偏偏這一次,我眼睛就那麽看著那隻找替身的怨鬼離開的方向,


    “它不是在看我。”


    “那在看誰?”


    這貨疲倦的看我轉過頭來盯著他,明白了什麽,慢慢低頭看了看自己腳下。我拿出鏡子,鐵屎自己照了照,短短幾天的時間,鏡子之中的大漢已經憔悴的不行。我用手輕輕一歪,就看到這貨的腳底下,一雙蒼白的手依舊從土裏頭伸出來,死死的抓在這貨的腳踝上頭。


    “鐵哥,它是在躲你。”


    “小爺,這東西怎麽就這麵鏡子照的出來。這幾天我使盡各種招子,我這腳上別說鬼,他娘的陰氣都沒一點。連帶著印堂都開始開黑。這隻鬼怨氣那麽自己都那麽髒,錘子居然都……都還要躲著老子?”


    我表麵上沒什麽,這幾天的心頭已經是越來越急,就連我這時候都完全傻了眼,鐵屎樣子明顯的比前幾天瘦了很多,我背著這貨燒了張八字符,顯示這漢子整個人的火氣(肩頭上的一把火)居然都弱了下來,這對於常年在外頭倒鬥的人可是最忌諱的是。


    終於,到了第六天晚上,我和鐵屎坐在前半山的一家館子裏頭,我眼睛一個勁的朝著周圍瞅。這貨整個人就坐在原地發呆。


    “鐵哥?”


    叫了兩三聲,鐵屎這漢子似乎才反應過來。


    “小爺,你說帶我出去轉是看有沒有其他人進了這山?我咋沒瞅到什麽名堂。再說我們這回盤這地皮下來倒鬥,事兒秘密的緊,外頭那些錘子貨怎麽曉得的?”


    “先不說那些,鐵哥,你來之前拜過祖宗沒?”


    這貨眼睛都陷了下去,狠狠的扯了一口酒。


    “你不提我還都忘咧。這回出門之前,堂口的幾個老家夥讓我們去祖宗牌位麵前燒香,我當時也沒多想,當時專門讓把香火燒的特別旺。”說話間這貨壓根就沒注意到我臉色微微一變。


    “小爺。有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我正在擺弄放在邊上的一個布包,下意識的點了點頭。這貨抬起眼睛看了眼周圍,此時飯館裏頭吃飯的人幾乎坐了個滿,全是出來旅遊花錢的貨……


    “從下午開始……我就覺得這周圍的人,像是都在看著我們兩個……”


    我手一抖,拿著的杯子直接掉在了地上。鐵屎這話別人聽不懂,但在我耳朵裏頭完全已經有了一種冷的發麻的感覺。我曉得,這貨那句“看著我們兩個”,主要說的是看著他自己。我完全明白,周圍的人群絕對都是普通人,看到的少數幾隻鬼魂都是遠遠避開。一個人要是在人群中有了這種錯覺,那隻能有一種情況,就是這個人在短期之內肯定會死……人的生魂都有趨利避害的天性,這是一種很玄乎的本能。如果身後有什麽衰敗或者火已經穢的不行的東西,自己的生魂會下意識的回頭看一眼,而本人絕對不會有任何感覺。而按照鐵屎的說法,似乎周圍所有人的生魂,竟然都在朝著我們這邊瞅?


    我臉上露了笑。就在鏡子之中,一雙慘白的手還死死的抓在鐵屎的腳上,我心頭已經是抖的厲害。這東西除了能在唯一的這麵銅鏡裏頭看到之外,就連我的手罡,都沒有任何的反應……  ”鐵哥,我還不是差不多?這幾天就覺得胸口痛。我們在長白山整死的人前幾天露了氣兒,他們的七姑婆八姨那些屋頭人不會不給他們立牌位,肯定會發現……”


    到了晚上,兩個人喝的都有些麻。特別是鐵屎,我故意給這貨多灌了幾杯,偷著一個勁的朝著酒杯子裏頭倒粉末。一種灰色的土粉,可以暫時提高人的中氣,合著酒喝醉的更加厲害。這貨跟我走在小路上頭,腿腳都在打晃晃。


    “小爺,這感覺好多咧?”


    跟著我走在去後山小路上頭,我拿著鏡子邊走邊朝著周圍看,正好路過一個山頭,這貨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那邊上的林子。


    “小爺……這都晚上咧……那兒怎麽還那麽多人?”


    我心頭一愣,這貨指的方向正好是個墳山,意識之中,靜悄悄的樹林哪裏有什麽“影子”,看著那一塊塊亂擺的石碑,我多少有些滲的慌。


    “鐵哥,那兒有個求的東西咧。都在墳下頭躲著沒出來。”這貨歪理歪氣的走在後頭,借著酒勁聲音一點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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