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爺,難道你看到了什麽?”


    夥計的語氣有些吃驚,我轉過頭來瞅著他,發現他的神情不像是在說假話,我笑了笑遞了根煙過去,心裏頭卻早就複雜的不行。


    電視已經關了,我抽著煙,一句話也沒說。當時那便衣給我看的照片,上頭的胖子成了呆子的“親哥”,眼睛裏頭反映著個什麽東西。而這回,我沒有把我看到的跟這夥計說,這回或許是錄像,我看到的更加讓我不敢相信,雖然和上一次的不同,但這一次卻是明明白白,就在那麽一瞬間,有一個人從胖子前頭走了過去,那裝扮和走路的姿勢隻是一瞬間,雖然很模糊,但讓我想起了很久以前見過的場麵,“陰兵借道”……


    第288章


    我分明從胖子眼睛的倒映裏頭看到,有一個像是陰兵的東西,從他麵前快速的走了過去。


    “小爺,隻有你知道我有這錄像帶,這這兩天我跟你說的千萬別說出去,要不然我算是到頭了。我總覺得這回上頭打招呼,就說明鏟爺他們的動作和這胖子脫不了幹係。你說會不會這胖子就是去的那地方?”


    回到店子,剛要進去,就聽到呆子這貨咿咿呀呀的聲音。


    “嫂……嫂子。叔……叔叔回來咧。”我心裏咯噔一下,進門一看,小婆娘果然已經來了,就坐在平時我坐的位置,拿著一張手帕在給呆子擦口水。


    “你來啦?”


    我斷氣隔夜茶直接扯了一口,才發現居然是熱的新貨。對小婆娘說了聲謝謝,就另外找了根板凳一座,點了一根煙,心裏也不知道在想著什麽。


    “王澈,那是你吧。”


    我抬頭一看,小婆娘正指著櫃台旁邊的牆上,一張泛黃的照片貼在上頭。我點了點頭。“那就是你爺爺?”如今的局勢之下,小婆娘也是去過吃水鄉的人,我臉皮再厚也不能像以前那樣愛理不理。


    “你倒是眼睛尖,那位置你都能一眼瞅見。”就在這時候,呆子這貨也不知道抽的什麽風,“叔叔……胖子,我要胖子……”自從胖子不見了之後,這狗日的晚上睡覺都在念胖子那貨的名字,還是我半夜撒尿聽見的,當時嚇了我一跳,還以為胖娃已經“到位”了,晚上回來找呆子,進門一看才鬆了口氣,這狗日的是在說夢話。


    我狠狠的抽了口煙,“你胖哥去給你買糖了,慌個求。”


    我沒有再說話,就低著個腦殼使勁的想那錄像的事情,有小婆娘在,呆子倒是不像平時那麽鬧。


    “王澈,我爺爺說店鋪的格局就這樣,可以把後頭的屋子再拓寬一些,旁邊還有一間空的門麵,他的意思是可以一起盤下來,到時候兩個店鋪打通,也稍微大一些。”


    我完全沒有準備,祝老頭這老東西居然下手這麽快。這磚街的店鋪基本上都有主了的,我旁邊空的那間以前是個紙人鋪子,隻是從前年開始就空了下來,估計是老鬼讓挪的地兒。磚街的格局已經定了不知道多少年了,每一麵牆的年紀都比我大了不知道多少,而且格局這玩意,從小看大,我也碼不準這裏頭的名堂。我隻記得以前我問過三叔一回,這貨跟我說過一句話,“你娃要學地麵風水,就學磚街,什麽時候你要是把磚街這裏頭的彎彎繞繞看懂了,就相當於給老家村子裏頭那些牌牌當了回子弟。就連老子至今都沒有完全看懂。”


    我直接回了一句,“這事兒還得找古董店那掌櫃,又不是我的房子。看看他幹不幹再說。”


    反正老鬼現在又不在,關我求事。到了中午的時候,兩個人帶著呆子到附近的一家飯館吃了頓飯,在“冷暖自知”的作用下給錢的時候我下意識的慢了一步,小婆娘動作倒是快,不聲不響的結了帳,我瞅了眼,沒有用平時候的錢包,反而是把一個布包隨身帶著,看樣子就是我媽送的那個。小婆娘居然用那布包做錢包。


    小婆娘下午還是走了,到了晚上,我早早的關了店門,幫呆哥把拉撒的問題全整好之後總算把這玩意送上了胖子那張床,自己也回了屋。


    看著磚街這瓦房的屋頂,我一直到半夜才睡著。這兩天看到的東西像一塊石頭一樣壓在我心口,胖子到底出了什麽問題。沒有被鬼上身,怎麽成的那樣。


    那夥計說的話裏頭,整個事情沒有哪一樣換成在年前我敢相信。我嘴裏喃喃的念著,“一個人?”事情從一開始就顯得荒唐,胖子這狗日的一個人去倒了一個鬥?


    一個連鏟子都不會用的肥豬,而且關在那種地方足矣顯得這狗日的這一票買賣幹的有多大,一個人,倒鬥又不是吃飯,胖子也不是那狗日的什麽“摸腳尉”。最反常的還是磚街的動靜,老鏟和老鬼帶人去了哪裏?那夥計說的沒錯,要是什麽人不下這封口令之類的東西,還不能說明什麽,一旦下了,就說明老鏟他們的舉動絕對和胖子出事有關係。


    不知道為什麽,腦海中再次浮現起上午看過的那段錄像,突然,我想起了什麽,猛的從床上坐了起來。衣服本來就沒脫,我直接衝出了店門,一小會就跑到了古董店的門口,然後對著幾扇板門狂錘。


    “大半夜的,敲個錘子敲咧……”


    一個夥計開了門,張嘴正要罵,看到是我,身子抖了一下,立馬一副笑嗬嗬的神情,“小爺,這麽晚了有事?快進來,外頭冷。”


    “冷個求,我找油子。”


    這夥計臉上露出想不通的神色,用試探的語氣問了一句,“小爺,你找那狗日的做什麽。”我有些急,懶得跟這狗日的扯,直接臨時憋了兩個字出來,“喝茶。”


    這夥計看了一眼外頭黑漆漆的天色,突然扯著個破鑼嗓子朝著後院吼了一聲,“油娃,給老子快出來,小爺找你喝茶。”


    不多時,另外一個人快速的跑了出來,正是油子,臉上也是吃驚不小,“是小爺?這麽晚了怎麽想起來喝茶?”


    這貨一副神色表現的好像他自己是真的也想不通,另外一個夥計又走回了門口,“不是小爺是誰?咦,人呢?剛才還在這兒咧。”此時古董店外頭已經是空空如也。


    油子頓時就不幹了,你個龜兒子,豁老子,你他娘的是不是今兒晚上守店還守出個鳥來了。”


    “油娃,你個龜兒子,是不是得罪小爺了?你以為老子不知道喝茶擺聊齋(一般要收拾人就是叫出來喝茶,我當時沒想到這一層)是什麽意思,外頭那麽多人都看到了的,老子會亂說?小爺大半夜的都要找你麻煩,你娃算是……”


    那夥計站在古董店裏頭還在罵,油子一邊罵一邊重新朝著院子裏頭走去,聲音漸漸小了下去。


    我徑直出了磚街,東繞西繞總算是到了一條小街上頭,店鋪早就全都關了門,我來到其中一間小店,正是上午來過的那家錄像館,然後點了根煙蹲在門口抽。


    過了好一會兒,一個聲音從遠處的拐角傳了過來,“小爺……”正是油子這夥計,這狗日的快步走了過來,從身上掏出一串鑰匙,直接就開了門。


    錄像館裏頭,“小爺,我就知道你是讓我來這兒,這回你可把我弄慘了咧……”


    這狗日的臉色十分的難看,“說那些做求,帶子呢?我還想看一回。”油子邊點頭邊又是去翻那箱子下頭,把錄像帶又拿了出來,電視開始放,我眼睛隻顧著看,壓根沒心情理會旁邊的夥計還在念,“小爺,什麽事這麽急,這裏頭的名堂不是下午都說了咧?”


    “這回出來已經是被盯死了,我又不敢不來,有三個狗日的就在我後頭跟著咧,跟了我一路肯定已經到了這裏,隻是沒有進來……”


    這貨的口氣我聽著都難受,不過壓根沒有心情。電視上頭的胖子已經是走到了燈的麵前,我猛的按下了暫停,眼睛死死的盯著一個位置。


    我指了指屏幕,“油哥,能不能把這兒放大?”油子看了看我手指的地方,咦了一聲,臉色也是變了,“小爺,你怎麽看出來的?這玩意不能放大,你湊近點也就相當於放大了。”


    我在心頭罵了一句,然後把一個腦殼杵了上去,電視裏頭的胖子麵無表情,冬天的衣服袖子有些長,幾乎都把手給遮了,“小爺,這是什麽?”


    胖娃的袖子位置,一個什麽東西隻露出了一丁點,像是被這貨攥在手裏,我狠狠的盯著那位置,終於猜到了這是什麽,猜到之後,隻覺得渾身冷汗都冒了出來。


    “小爺,那像是一個信封。”


    昏暗的燈光下,由於這玩意又和手的顏色差不多,所以一般情況下很難發現,而且這玩意隻從袖子裏頭露出了一丁點的一個角,很容易誤以為是胖子這貨的手。


    “這胖子怎麽手裏頭還有東西?進看守所一般都要被沒收的咧。”


    我沒有說話,此時腦殼裏頭已經是亂成了一團。一個勁的在心裏念著信封,信封,看到這東西,隱隱有什麽在我腦海中聯係了起來,突然,我想起了什麽,差點一屁股坐滑。


    “這不可能?”


    “怪不得,怪不得。”我一直疑惑為什麽會扯上胖子,到底出了什麽事?……看到我臉色不對頭,油子在旁邊開口了,“小爺,那是草紙也說不定咧,草紙也是那個顏色,而且看守所裏頭都是在籠子裏頭解決咧。”


    錄像已經關了,我低著頭開始拚命的回憶。到了最後,不知道為什麽,又想起小時候我,胖子,奉二三個人在吃水鄉漫山遍野的日子,我狠狠的吸了口氣,然後扔到地上踩熄。慢慢的說了一句,“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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