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麽知道人就死在了那裂縫裏頭,那群錘子來找我賠錢,被我的人給打了回去。其實我也開始覺得那地方有些邪乎,從我帶人開始炸的那晚上開始,總覺的有人跟著我似的。不管是睡覺還是做什麽,身邊好像總有一個東西盯著我看。後來那種感覺越來越重,有天晚上我睡在帳篷裏頭,聽到身邊有什麽東西在動,猛地坐起來的時候,你猜我看到了什麽?”


    這人聲音變得有些神秘,“那是一雙綠油油的眼睛,似乎是我的錯覺,就那麽盯著我,然後一下子就不見了。我嚇得不行,趕緊就跑到工人的帳篷裏頭去睡。從那天開始,我就覺得莫名其妙的累,晚上老夢見那雙眼睛,到了後來即使是大白天,我也能感覺得到我身邊有‘人’。”


    聽到這裏,我在心頭罵了一句,看似隨意的說了一句,“你還真是有恒心。”


    瘦子神色有些尷尬,咳了一聲演示了一下,“我這人就這脾氣,要麽不找我,既然老子投了錢進去,非得擠出點油水不可。”


    “要說我怎麽沒停手,炸的越深,我越敢肯定那下麵有好東西,後頭掏出來的爛石頭上麵還有花紋,肯定是一個墓室之類的。我這回要是能得手就發了。誰想得到,我帶的人竟然也開始失蹤,就是在晚上睡覺的時候莫名其妙的不見。最後從挖上來的石堆裏頭找到了兩個人的屍體,這群狗日的,不管我怎麽加錢,硬是沒多少人願意幹。這時候我也害怕了,畢竟還是小命要緊,老子也不想死的稀裏糊塗,就收拾家夥準備撤走。”


    “還好我一開始就留了個心眼,那村子裏頭修路的錢我沒有一次性的全給,就直接回了成都,我以為這事就這麽過去了。誰曉得那種感覺依舊還在,我還是莫名其妙的覺得累,直到有天晚上,我睡下去,又聽到身邊有什麽東西在動,我猛的坐了起來,你猜我看到了什麽?”


    這狗日的說話一驚一乍的,搞得我手裏頭的煙都抖了一下。“我醒過來發現竟然就躺在一堆碎石裏麵,猛的看了看周圍,哪裏還是我家,我居然又睡在了炸那山縫的工地上麵,周圍的天灰蒙蒙的,一個人也沒有。我當時就嚇的不行,這怎麽可能,那地方距離成都有四五百裏,而且還有相當的一段山路,即使有人趁我睡著了把我抬到那地方,這時間上也不夠啊。天亮了之後我又去了村子裏,才發現自己不是做夢,是真的回了那地方,我慌的不行,這回肯定是遇到鬼了,趕緊又是坐車回了成都,去廟子裏麵找師傅幫忙。”


    聽到這裏,我還不敢肯定這貨到底遇到了什麽東西,但打心底覺得這人是一個“人才”,現在偷墳誰不是偷偷摸摸?這狗日的光天化日的炸山,還搞成了一個熱熱鬧鬧的工地的樣子,即使是在那種偏僻的山區,隻要有一個人去舉報,這狗日絕對被搞進去判個一二十年沒問題。更讓我覺得這人是個“人才”的是,狗日的明顯已經那麽不對頭的,剛才這人說到沒有把錢一次性給完時候那開心的模樣。


    這人說到去廟子裏找師傅幫忙的時候,我就知道好戲終於來了,這人不管是從語氣還是細微的動作上麵,都和之前有了明顯的變化。


    “那是我朋友介紹的一個陰陽先生,雖然我喜歡錢,但到了這個時候,也知道自己的命關天,就一點也沒隱瞞,全都跟那先生說了。”


    “我帶他去了那裂縫,再去的時候,由於失蹤的人太多,村民已經把工地給封了,不讓人進去,石頭縫炸的那麽深,他們想要填也填不回去,就在那周圍修了一圈磚牆,給圍了起來。我和那先生翻牆進去,他看了一會,很有把握的說我確實惹了不該惹的東西,說完直接指一下我的背後,同時兩個眼睛還猛的盯著我的後頭。我當時嚇的腿都軟了,難道真的有玩意跟著我?被他看到了?我也管不了那麽多了,保命要緊差點給那龜兒子跪下,後頭他收了我一筆錢,教了我一個辦法,說是隻要照做,纏著我的東西就會走。”


    說到這裏,瘦子的整個臉都扭曲了起來,嘴角不斷的抽搐著“就是那狗日的教我的辦法,讓我落到了今天這個樣子。”


    這次連我都咦了一聲,聽這貨的意思,貌似這貨當初還沒被搞這麽慘,我有些好奇,這狗日不是個什麽好玩意,那陰陽到底給他出了個什麽餿主意。


    “那人就是個瓜娃子,差點把老子豁(騙)死,老子日死他仙人板板。他說老子炸山衝了那石頭縫裏頭的山鬼,所以我找的人連帶著村子裏頭但凡扯上關係的都跑不掉,先把我嚇了個夠嗆,然後說要拿一個人去堵住那縫門,叫做填鬼,用那人的命來換我的命。”


    說到這裏,這人開始一個勁的亂罵,我心中一沉,眼睛眯了起來,就那麽看著他,聽不出是什麽語氣,“那麽你照做了?”


    這貨還在罵,楞了一下之後,一時間臉色有些躲閃,“我……我倒是想要那麽做,但事兒還沒做成,那陰陽就失蹤了。”


    什麽情況?我有些聽不懂。“當時我也沒有反應過來,就在我和他


    第三回去那石縫的時候,他就像變了一個人,突然發瘋的對著那石頭縫就跳了下去。膽都差點給我駭破了,哪裏還敢在那個地方呆,就衝回了成都……”


    第208章


    這貨總算是把話說完了,我依舊眯著個眼睛,他說最後一段話時候的表情明顯和之前不同,我敢肯定,這龜兒子最後那段沒說實話,那陰陽到底是不是他說的那麽死的,還有填命的事。


    我沒有表現出來,看了一眼店子門口,此時天已經有些蒙蒙亮。這人雖然好了很多,但身上,特別是嘴巴,看起來依舊相當嚇人。“你有點嚴重,趕緊去醫院看看。”


    胖子這貨一直坐在旁邊大氣都不敢出,完全被這瘦子說的玩意唬到了,這時候胖子來勁了,“對,對,這位前輩,你還是趕緊去看看。”


    結果這狗日的死活不肯走,說什麽我有本事,一定要找我要個準話,和胖子在店子裏頭就拉扯了起來,我看著有些心煩,指了指放在桌子上的鐵塊,有些玩味的看著他。“這東西都留在我這裏了,你還怕什麽?”


    這人愣了一下,眼睛有些躲閃,“謝謝先生,謝謝先生,我這就走。”說完一瘸一拐的直接出了門。


    胖子朝著地上吐了一口,一個勁的念“趕緊滾了好,趕緊滾了好,這狗日的惹了鬼的錘子,繼續賴在這兒那還了得?”


    我沒有管胖娃這貨,直接走到了桌子麵前,看了一眼那鐵塊,這事兒絕不是那人說起來那麽簡單,然後轉身走到了店子外頭。


    我走出了店門,此時天已經大亮。胖子這貨吆喝著就出去買吃的,磚街上頭已經有了很少的幾個人,遠處的一家店子大門依舊關著,看著古董店那關著的門,一個已經是困擾了我一晚上的問題浮上心頭,這麽大動靜,守夜的人怎麽可能不知道?


    我瞅了瞅手上的鐵粉,眼睛眯了起來,微微的念了一句老鬼,然後轉身回了店子。


    過了好幾天,我一直在等那瘦子上門,誰曉得這貨就像是消失了一樣,沒了音信,要是沒有拿鐵塊上頭的東西,老子管他做鳥,現在倒成了我等那狗日的了。這天中午我沒精打采的坐在店子裏頭,猛的罵了一句,“這孫子難道去醫院被醫死了?”


    心頭堵得慌,正好脾氣不好,這時候電話響了起來,我看了看號碼,先是有些不想接,最後這東西一個勁的響,我暗罵了一句,還是把電話接了起來。“王小哥,最近生意好咧?”


    祝鳳堂這老貨永遠都是這聲音,我硬生生的憋了一口氣,使得自己的語氣聽上去顯得隨和,“祝老爺子,生意還行,目前還關不了門,您打電話過來有什麽事兒麽?”


    祝老頭哈哈的笑聲傳了過來,“小子,君兒明天生日,媳婦想給她辦一下,熱鬧一回,你覺得你是不是應該過來一下?”


    我一句關我什麽事差點就衝口而出,還我覺得我應該過去,話到嘴邊直接成了“明天店裏有點事,怕是走不開咧。”結尾還加了一句“這個季度房租都還沒攢夠。”以壯聲勢。


    這老頭這幾年每一兩個月都會以各種理由給我打電話,要不讓我去他家,要不然就是和小婆娘一起出去,我每回一開始都找各種理由,但最後都整不過這老家夥。其實這貨的潛意思很清楚,解釋出來就一句話,“你爺爺定下的事情,你老漢和三叔那麽積極,就你個小屁娃還想賴皮?”


    “沒事沒事,正好最近想活動一下,這樣吧,明天我帶君兒去你那小店,順便找桂掌櫃殺兩盤。”


    “祝老爺子,這怎麽行,您是長輩,一天生意算個球,我明天來。來。”


    在祝老頭哈哈的笑聲中,我憋的相當難受,狠狠的掛了電話,直接又是點了根煙猛吸一口,心頭才稍微舒坦了一些。


    到了第二天,那瘦子依舊沒有回來,我直接走到了古董店裏頭,老鬼還埋頭打算盤,我拿著旁邊的茶碗倒了一口。“小爺,來啦?”


    “桂叔,前天晚上沒弟兄守夜?”


    “小爺,你是說前天晚上那事?”我嗯了一聲,與此同時心頭一震,老鬼果然知道,當時動靜那麽大,卻沒有一個夥計出來,老鬼這貨說不定就躲在某個卡卡角角(角落)看著我那店子。老鬼把手從算盤上拿了下來。“小爺,那隻東西又不是衝著這條街來的,隻對那一個人,做了孽就得還,這事兒我們一般不管……”然後停了一下,這才繼續說道,“那東西雖然是被引來的,但也算是沒長眼睛,這不被小爺你收拾了一頓麽?那玩意也算得上是苦命咧……”


    我頓時被噎到了,我收拾了一頓?我他娘的被收拾了一頓才是真的,悶了一會兒之後才發現老鬼這話我沒怎麽聽懂,一時間又想開口問這事。看著老鬼埋頭打算盤,我甚至有種把兜裏的鐵塊掏出來給他看的衝動,最後想了一下,還是忍住了,轉身就出了古董店,臨走時招呼了一聲。“桂叔,今天幫我看著點街頭,那晚的瘦子再來的話,招呼弟兄別讓他跑了。”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也沒有去管身後的老鬼是個什麽表情。


    就在我走遠的時候,老鬼久久的看著我的背影,等我已經走遠看不見,才慢慢的走進了古董店的裏屋,也就是平時幾個夥計把貨做舊的地方。


    黑漆漆的屋子裏頭靜的不行,如果我還在這裏,肯定會大吃一驚,因為整個屋子都彌漫著一股滲人的氣息。三個夥計坐在地上,鈴鐺立在麵前,正圍著一個什麽東西。那是一個淡淡的影子,模樣相當的奇怪,整張臉似乎都在兩個樣子之間不斷的變化,一會兒變成一個癡呆狀,一會赫然又是那瘦子模樣,這玩意頭頂上被貼了一張銀色的符紙,似乎被捆住了一般,正在不斷的掙紮,連帶著三個符紙和三個夥計的鈴鐺都在微微晃動。


    我根本想都不會想到,那在我眼皮子底下消失的玩意,此時竟然已經被這群人抓到了這裏。而且就在剛才,老鬼還道貌岸然的跟我說什麽“小爺,這種事我們一般不管的。”


    “掌櫃的,你來了。”


    老鬼臉上的神色依舊有些奇怪,盯著那被三個漢子捆住的玩意,不知道在想著什麽。突然,掌櫃的歎了口氣,直接走了過去,輕輕的扯下來那影子身上的符紙,頓時,那東西的臉徹底的就變成了那瘦子的模樣,竟然和我那晚上看到的東西一模一樣,老鬼聲音裏頭聽不出是什麽情緒,微微的說了一句,“放了吧……”


    “掌櫃的,這……”


    老鬼哼了一聲,直接就瞪了那開口的夥計一眼,“你們曉得個求,老子這雙眼睛還管點用,這玩意我們動不得。”三個漢子這回沒有多話,用手一拍鈴鐺,然後直接從地上站了起來。當中的影子突然就停止了掙紮,身形變得越來越淡,最後消失不見。老鬼沒有再說什麽,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直接就回了櫃台。


    老鬼看著櫃台外頭,歎了口氣,低聲的念了一句,“三爺,到底是什麽事兒?”然後一雙老眼怔怔的看著外頭的磚街,似乎在回憶著什麽。除了老鬼,有誰會知道,三年前的一個深夜,鬼市放了千鬼,一個穿著隨意的男人對他說了一番話之後,把侄兒留在了店裏,就叼著煙大步的走出了那個街口。


    由於想著要個人來看著那易壯寬還會不會來,胖子這貨沒能出去擺攤,被我罵的留在店子裏頭守著,一副損失慘重的痛心模樣。我懶得理這貨,在不爽中直接出了磚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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