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醫生,一老一少,白大褂,黑褲子,均是戴著眼鏡,目光也僅僅瞅了秦棣一眼,年紀五十上下的老醫生稍稍移了移,給秦棣讓出一個身位,便看著身邊同事道:“小誌,今天醫院有個大病案,可能要忙很久,你要多留心照顧好病房裏的病人。”


    “大病案?趙醫生,可是特殊病房那位老先生?”


    “不錯,這次院長可是把京城一著名專家請來了,現在就在樓下候著。”


    年紀略輕,模樣三十出頭的醫生想了想,道:“趙醫生,特殊病房那位老先生昨天夜裏才住進院裏,今天京城的專家就到了,這速度好快啊!”


    “你也不看看得病的人是誰?”趙醫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斜瞥了同事一眼,小小透露了一點天機:“聽說這位專家是坐軍區的專機過來。”


    年輕醫生當場砸舌,一臉目瞪口呆。


    趙醫生心裏暗暗得意,他就喜歡在後生晚輩麵前露一把臉,說道:“這次有機會跟京城專家跟進這大病案的………我們院,也隻有五位醫生進入小組……我是唯一的一位中醫。”


    “趙醫生真不愧是我院頂梁柱啊!”年輕醫生八麵玲瓏,有成人之美的思想覺悟,一臉頂禮膜拜表情。


    “運氣,運氣而已……”趙醫生嗬嗬一笑,春風得意。


    年輕醫生抓住機會,窮追猛打馬屁連天。


    趙醫生享受至極,笑眯眯,一副專家派頭。


    秦棣聽得一陣汗顏,人賤則無敵啊!


    終於電梯門打開,年輕醫生馬屁功夫感動上天,趙醫生快走出電梯時,突然回過身來朝小誌醫生招了招手:“算了,你跟我去特殊病房,我帶你去開開眼界。”


    小誌醫生激動得一塌糊塗,不是一般的興奮,神情裏難掩諂媚地笑道:“趙……趙醫生,你讓我去跟大病案嗎?”


    趙醫生啄了啄,道:“總要給年輕人見世麵的機會嘛……不過,你要記住,一會多看少說,最好別亂開口。”


    “是,是,是……”小誌醫生詛咒發誓,一副祖墳冒青煙模樣,看得秦棣心有戚戚然,暗想什麽大病案能讓人激動成這模樣,他也沒往深處想,殺出醫院,直奔公交站。離站台還有幾十米遠,秦棣心裏有一種感覺不妙,耳門發響,仿佛有什麽事情發生。


    秦棣突然止步,身邊一道火紅的影子一掠而過,清脆的女孩聲音在叫道:“媽媽,你快點,我可不等你啊!”


    “曉曉,你慢點,別跑那麽快,小心車子。”女孩身後四、五米遠的地方,一個女人慢步走來,看到女孩一下子衝到馬路上,擔心叫喚道:“小心車子!”


    女孩咯咯咯清脆的嬌笑,一邊跑,一邊笑道:“放心吧,我才沒那麽不小心……哎呀!”一聲,不知道是扭傷了腳,還是不小心滑倒,女孩竟然身體向後一仰,失去重心一屁股坐倒在馬路中間。


    驟然,秦棣清晰感受一股肅殺之氣撲麵而來……


    順著這股氣息望去,秦棣瞳孔猛地一陣收縮,一輛火紅的跑車飛馳衝殺過來。


    危險驟然降臨,女孩和司機完全沒有準備。


    “曉曉!危險……”女孩母親發現情況後發出尖叫的焦急呐喊聲,她扔下了手裏的東西,奮不顧身地朝著自己女兒撲過去!


    茲!茲!茲!


    輪胎與地麵磨蹭發出刺耳尖銳的聲音,汽車卻以無可阻擋之勢衝向女孩。


    千鈞一發之際,不顧一切、置生死於腦後的母親在汽車衝到前一把將女兒推開……


    “轟!”


    一聲巨響,慘絕人寰悲劇發生。


    跑車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女人撞飛,車子衝出十幾米遠才緩緩停住。


    所有行人被突如其來的車禍驚呆了,秦棣被眼前血淋淋的場麵嚇唬住了…………在一陣尖叫謾罵聲中,肇事車輛中鑽出兩名年輕女子,驚魂未定看著自己親手導演的一幕慘劇。


    “媽媽……”被母親推出去的女孩看著倒在血泊中的母親,先是一愣,然後撕心裂肺,傷心痛哭。


    秦棣從頭到尾親眼目睹車禍發生,身為一個二十一世紀當之無愧的五好青年,秦棣一馬當先,一邊跑,一邊還不忘叫道:“醫院就在附近,快!快!快!送傷者進醫院。”


    “小夥子,別亂動,不然這事就跟你脫不了幹係!”


    秦棣一個衝刺過去,眨眼就到傷者身邊,正要蹲下察看傷者,一個年紀六十上開的老大爺高喊了一句:“我兒子去就是好心辦壞子,救了一個摔倒的老婆子,反被對方訛詐了五千塊。”


    “就是,就是,有慈悲心,行慈悲事是好事,但慈悲事突然變成壞事的事情常有………沒看到滿大街上碰瓷的老人,大冬天抱著孩子上街乞討的父母……小夥子,你可別亂動,小心肇事司機賴著你不放。你要是好心,打120吧,免得給自己招惹是非。”


    秦棣蹲下的身子一僵,是啊!在這個無比實際市儈的都市裏,連許多老人都出來靠訛好心人混飯吃,誰願意幫助一個不太相幹的陌生人呢,何況這事還會給自己招惹麻煩。


    秦棣猶豫了!


    女孩看著血泊中一動不動的母親,撕心裂肺痛哭,無助且孤立無援,圍觀的眾人隻是遠遠觀看,隻有身子突然僵硬的秦棣離傷者最近,無形之中,女孩絕望中仿佛抓到一絲希望,用那雙沾滿母親鮮血的手緊緊的抓住秦棣衣服,把他當成了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哥哥,你救救我媽媽………求求你救救我媽媽,她流了好多血,曉曉好怕………求求你行行好,救救我媽媽!”


    秦棣望了望血泊中的女人,麵容染血,早就昏迷不醒,胸口處一條長長的傷疤觸目驚心,鮮血不斷從傷口裏湧出,顯然是動脈血管斷裂:“不,不僅如此,她肋骨斷裂,手腳都有骨折,而且……還有內出血!”


    秦棣腦袋裏突然崩出這樣一個念頭,自言自語道:“必須得立刻,馬上,現在就搶救,再晚一會,就是送進醫院也無法救治。”


    “哥哥,你能救我媽媽是不是……你一定要救我媽媽……”女孩哭腫了眼睛,染血的雙手抓住秦棣不放,多淒慘一幕,多少路人冷漠的心都被感動,幾個好心人心生憐憫走上前去,一邊安慰女孩,一邊打120,詛咒醫院反應遲頓的自然有之,謾罵肇事司機的也不少。


    “哥哥,求求你救救我媽媽,求求你……”女孩顯然聽到秦棣的自言自語,依舊抱著最後的一絲希望看著秦棣。


    “止血,必須得立刻止血,內外都要止住,不然根本沒有搶救的機會。”秦棣思緒飛速跳動,一連串的醫學專業術語崩出,再看了看可憐巴巴、幾乎聲音已經哭沙啞的女孩,一根弦被撼動,似乎靈魂都在這一刻顫抖了……


    慈悲心就是慈悲心,那來那麽多瑣碎雜事!


    畜生都能為同類死者哀鳴不止,久久不願離去,何況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呢?


    放下心種執念,秦棣心頭豁然開朗。


    第6章初顯身手


    秦棣豁然蹲下,伸手察看女人的傷勢,又把了一下脈博。


    一語擊中。


    女人臉部皮膚蒼白,呼吸變淺,果然有內出血,不僅手腳胸部骨折,就連肩部鎖骨都斷裂。就在秦棣察看女人傷勢情況的時候,他腦袋中,無數應急方案崩出,中醫西醫都有………而且,他思緒清晰,由內而外,再到接骨,細到處理表外傷口,秦棣心中很快就拿捏好一個治療方治,其速度,準度,把握度,恐怕就是癡迷醫道數十年的杏林大國手也是望塵莫及。


    就在秦棣確定治療方案的一刹那,他腦袋裏跳出一連串的數字和文字……一天,十天;一個月,兩個月;一年,兩年,三年……一長串數字和文字,仿佛刻入他靈魂一般,深深的印在秦棣腦海深處………同時,秦棣清晰感覺到,這長串數字和文字,隨著他念頭而不斷跳動,任由他掌握,宛若一種生殺大權一般,能斷人生死。


    隻是這一刻,秦棣心無外物,靈台空明,毫無雜念,因為……有一種感動,它叫愛心。


    秦棣一邊輕輕摸著女孩頭,一邊安慰道:“曉曉放心,哥哥問你一句,你願意用你一天的壽命來換取你媽媽的健康嗎?”


    “哥哥,我願意,我願意……求求你救救我媽媽,曉曉給你磕頭!”


    我願意!


    似乎一道契約答成,秦棣瞬間對女人的傷勢完美掌握,他伸出手攔住就要給他磕頭的女孩,語氣堅定地道:“好,我還你一個健健康康的媽媽。”


    這是一股無比強大的自信,感染了旁人,連幾個要勸秦棣或者懷疑秦棣心存不良的路人也被這股自信給震住了。當然也有人估摸著這小子不過是騙騙小女孩,說一個無傷大雅的安慰話而已。不過也有自作聰明的家夥猜測秦棣或許真是一個醫生,不信者也自然有之。


    在眾人紛紛疑惑、猜忌、觀望中,秦棣目光落到女人身上,他深呼吸一口氣,決定先從女人胸口傷口入手,必須得先止住血,然後再解決傷者由於髒腑組織器官血液外溢停留在身體內排不出體外的內出血,最後才是接骨。


    方案拿定,秦棣先扶傷者取半坐位,令女孩高抬女人下肢,同時避免在搬動傷者時,對傷者骨折處造成二次損傷。


    這是一門技術活,但是秦棣實施起來,幾乎是一氣嗬成,毫無凝滯。其熟練成度,遠勝無數與搶救工作打交道的醫務人員,令旁觀路人對他勝心大增,更加確定這家夥是醫生。


    而秦棣,在動手救人的一刹那,他整個人再次進入一個空靈境界。


    各種方案,流程,治療,在他腦袋裏蹦噠,清晰而明了,且層次分明,一幅人體穴位圖和血管圖,令他瞬間掌握住了女人傷口破裂和斷裂開的血管和周圍的穴道。


    這是一種奇妙的感覺,秦棣進入狀態,準備動手救治。突然,人群被人分開,有人一邊擠,一邊高喊道:“讓一讓,請讓一讓……還有你……你給我住手,別亂動傷者,我們已經打120了……傷者如果有什麽三長兩短,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對!你別亂動,傷者要是出了事,這責任你付得起嗎?別好心給我們辦壞事,一切等救護車和醫生來了再說。”


    兩聲嬌訴,清脆動聽,嚴肅而不容人置疑,顯然是一種習慣於發號施令,自然有一股威懾力,連秦棣都被震懾住了。


    隻見兩個年輕女子滿頭大汗,從人群中擠了進來,均是高跟鞋,職服,黑絲褲,均有一張冷豔絕美的臉龐,魔鬼的身材,優雅不俗的氣質!隻是此刻,她們那令無數堪稱天生麗質女子都自甘慚愧的漂亮臉蛋上,不安中,有慌亂,慌亂中,夾著一股憤怒,像兩隻驕傲的天鵝從天而降,爆射出無限光芒。


    可是在這個錯誤時間和地點,她們進入一個錯誤的角色,沒能引起驚天一歎,何況她們還說了一番錯誤而令人痛恨的話。


    所以她們光芒瞬間暗淡。指責,謾罵,鄙夷聲爆棚。尤其是叫曉曉的女孩望著她們的目光痛恨中有股怨恨:“是你們,是你們撞了我媽媽……你們是壞人,我恨你們,恨你們……”


    聲音撕裂,震徹心扉。


    不過作為肇事司機,她們自然有權力阻止秦棣搶救傷者。


    “請你別搬動傷者,不僅是為傷者好,同時也為你好!”這是一個沒化妝的女人,大概二十二三,冰冷而絕美的臉蛋雍容且華貴。


    她語氣輕柔,沒剛才的置疑:“或許你是一名醫生,但在這樣的條件和環境下搶救這樣的一位重傷者,相信你比誰都更清楚,這更容發生不幸的事情。”


    “一切請等救護車和醫生來,我堅信,醫院的搶救室能更好的救治和處理好傷者………同時,也能避免你卷入這場麻煩中。”她輕柔的語氣中,卻有一種不容人置疑的氣勢。


    秦棣深呼吸一口氣,他不怪女人的懷疑,也不想卷入所謂的麻煩中,隻是他覺得再過一會,就算救護車趕到,傷者被送入醫院,恐怕還沒進入急救室不幸就會發生。


    這一刻,由不得秦棣猶豫,他也不忍一個可救治的傷者在自己麵前失去生命,一個女孩失去母親。


    他看著冷豔女人,冷笑道:“醫院是能夠處理好傷者,不過我更堅信,傷者根本撐不到救護車趕到。”


    “你這人,怎麽不識好歹。”同樣美麗,卻一副秘書裝的漂亮女人狠狠瞪了秦棣一眼:“姬總是為你想,別好心當驢肺,小心給自己惹大麻煩。”


    秦棣冷笑道:“我是怕麻煩,但堅信生命高於一切。”


    他深吸一口氣,豁然回頭,懶得理會。他知道傷者再不止血,很有可能喪命。在這簡陋的地方,自然沒有止血鉗夾夾住血管大動脈不讓鮮血流出,然後進行傷口處理和血管處理。


    沒有醫療工具,秦棣僅僅是微一沉鳴,腦袋裏冒出幾種處理傷口及救治的方案,然後他查明女人傷口周圍的經絡、血管、穴位,在絕美女子、女孩以及眾多路人目瞪口呆中雙手齊動,飛點女人胸部傷口四周。


    十根手指速度飛快,猶如行雲流水,令人眼花繚亂。


    秦棣神情專注而嚴肅,手指如飛奔在鋼琴鍵上,從女人傷口處開始,再到女人腹部,腰部,背部,點紮和捏拿,毫無凝滯幾乎是一氣嗬成。


    “你……”漂亮女秘書震驚不已,秦棣一係列的點點紮紮她看不明白,可是她清楚的發現女人傷口處的化變。


    冷豔絕美的女人同樣發現,美目一亮,不可置信。


    “咦!傷口不再流血了!”細心的路人觀眾看得十分清楚,女人胸部那道長長的傷口剛才還在不斷的湧出鮮血,但是隨著秦棣在傷者身上不停的點和捏拿,那道觸目驚心的傷口就不再往外噴濺鮮血。


    他們再看女人的臉色,蒼白的異常難看的臉色,分明有所好轉。


    神了。


    女孩悲痛的臉龐,瞬間神采奕奕,靈動的大眼睛,緊緊盯著秦棣一動不動。


    秦棣猶如神助一般,傾刻間,止住傷口流血,同時緩解女人體內的血液流動,使傷者腑髒破裂的血管不在流血。


    在場很多人隻看到了秦棣止住女人胸/部的流血,至於體內的出血,恐怕就是大國手親自到場,也難明白其中的關鍵與厲害。


    這種止血手法,幾乎無跡可尋,雖然沒有起死回生之效,卻能激發傷者生命潛力,維持她生機不斷,保證她能順利撐過未來手術的時間。畢竟在這個簡陋又無醫療器械的地方,縱然秦棣醫術無雙,也難令人起死回生。


    他最多,從經微之處,處理傷口,使女人傷勢不在惡化,保住傷者生命,剩下事,也隻能交給醫院處理。


    流血止住,剩下的骨傷,更難不住已經進入“神醫無雙”狀態中的秦棣。


    接骨,分為正骨和用藥;正骨,即為骨折部複位,用手法續上斷骨,使其正常愈合。隻是正骨的關鍵,除了手法老道高明,令骨折迅速複原外,還得通過內固定或者外固定的法方將部位固定,避免再次移位。


    所謂的固定之法,就是工具,無論石膏,還是夾板,都能使斷骨處避免移位,其後才是用藥。


    治療骨折的關鍵是用藥促進骨骼快速的生長,讓斷骨快速的愈合,以達到徹底康複。


    沒有工具,沒有藥物,秦棣也隻能使傷者脫臼處複原和簡單處理了一些骨折部位。


    在眾人還未從秦棣那一係列手法中回過神來時,秦棣已經將女人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進行了一次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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