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人這一輩子,對於男人最惡心的兩件事,第一件事,應該是愛人出軌戴綠帽,第二件事,應該是被其他男人給活活那啥了。”


    這老九……


    一下子全都沾上了。


    並且,還是同時發生的,這老婆拿他的身體*,難怪他會氣得發瘋,瘋狂要找這個侏儒算賬。


    “這個事情,你怎麽說?”


    老九兩頰上的肌肉,開始顫抖。


    李霜指著自己,說:我問你——我們兩個人,是誰錯在先?


    老九忽然沒有說話。


    李霜流著淚,打著哭腔,有些崩潰了,說:我們為什麽生前可以同心,陰陽兩隔,我們卻不能再次廝守?我們明明那麽相愛。


    “我們明明經曆了最困難的時光,兩年前,化療,我變成了禿頭,你還默默守在床邊,給我煮小米粥,在最激烈的時刻,明明可以生死患難與共,卻在過後的平淡日子,漸漸分別?”


    麵對李霜激烈的質問,老九卻還是沉默。


    李霜大聲吼著,卻忽然沉默了下來,“不過,我不是怪你,而是怪我自己,所以……我一直沒有揭穿你,假裝沒有看到。”


    “怪你自己?”老九忽然出聲。


    “是。”李霜說。


    李霜說當她得知丈夫,為自己犧牲了七年的一半時間,分給她,她心裏,感覺比任何甜言蜜語,比任何山盟海誓,還來得珍貴。


    她感覺一生無怨無悔。


    她能感覺到,老九的愛有多偉大,那種真切和*,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可是,她很快又發現,這並不是美滿的開始,而是痛苦的源泉。


    在同一個空間裏,不能說話,不能見麵,沒有溝通。


    兩個人,在家裏,成為彼此平行的直線,從未有過交集。


    從一開始的幸福充斥,以及劫後餘生,取而代之的……是毛骨悚然。


    她有些懷疑不該這樣,他們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


    這樣的日子,比死還要難受,還連累了老九,讓他過不了正常的生活,不過,她又怕說出來,傷了老九的心。


    “比陰陽兩隔,這才是真正的陰陽兩隔,我們兩個人。就像是站在同一個原點,各自分頭,順著自己的道路,越來越遠,漸漸化為黑點。”


    李霜流著淚,感慨萬千,說:我能理解你,因為我曾經看過一個調查報告——上麵說,男女情侶的分手,最大的原因是異地戀,男女不能見麵,我們的異地戀,是陰陽兩隔,現在我想……這個調查報告,應該是真的。


    老九也痛哭流涕,噗通一下跪倒在地,說:“我們不是異地戀,是生死戀啊……我和小鈺兩個人,一直在瞞著你,是因為我們,想等著你過了剩下的五年,你去世了,我們兩個人就在一起……逝者已矣,活著的人,還要繼續,請原諒我。”


    “小鈺對我說,她願意等我,等我七年。”老九忽然說。


    老九的話,把我們直直的楞在原地。


    或許……我們的想法都錯了。


    老九根本不是出軌。


    對於他來說,他的妻子,已經過世,足足兩年了,兩年間,他根本沒有見到過妻子一麵,與妻子當麵說過話。


    對他而言,這是陰陽兩隔。


    “她願意等你七年?”李霜忽然一呆,低聲喃喃道:“是啊……我早就已經死了,丈夫根本不存在出軌……原來,這本身就是一場誤會,我以我還活著的眼光,去看待一切。”


    老九忍不住說:小霜,你還能回來嗎,我們一起過……


    “回不去的,一旦出來,就再也回不去了。”


    李霜的身影,漸漸模糊,“魂體不合,奪了人身,隻能活七八年,一旦魂兒再次離開奪魂的身體,就再也變不回孤魂野鬼了,我注定要死……”


    “對了,能讓我見一見那一位小鈺嗎?”李霜忽然笑了。


    “可以,可以的,她就住在附近,隻要幾分鍾。”老九連忙說。


    老九連忙打電話。


    過了幾分鍾,一個長相一般的三十多歲女人,慢慢走了進來。


    她雖然長相一般,但給人一種很溫柔,很軟綿的氣質。


    李霜望著兩個人,對小鈺,有些輕柔說:“你照顧老九,很辛苦吧?還要刻意瞞著我,每隔一個小時出去,虧你還能忍受。”


    小鈺沉默了一下,很直白的跪了下來,說:“我喜歡老九,還請姐姐祝福我們!”


    李霜望著麵前的兩個人,說:唉!是我執著了,我早就已經死了……不肯放手,是我錯了才對,我祝福你們兩個人。”


    “我會好好對老九的。”


    小鈺一臉堅定,抓緊了老九的手臂。


    老九和小鈺,兩個人牽著手,默默望著漸漸朦朧的李霜魂兒,接受她的祝福。


    李霜看得笑了,一轉身,一路大哭,一路向著身後的房間跑去。


    老九拉著小鈺,坐在椅子上,痛哭流涕,看著李霜的背影,沒有去追逐,兩個人默默低頭。


    他們都知道,要殘忍一些。


    終究是要分開的,這是生死之別,不過是早晚。


    我們坐在客廳裏看著,心裏也不是滋味,感慨萬千。


    老九不愛李霜嗎?


    必然是至死不渝的。


    老九很愛李霜,願意不惜一切代價,把生命分一半給李霜,卻在兩年的時間裏,漸漸接受她已經去世的殘忍現實。


    雖然,老九漸漸愛上了其他人,但兩年漸漸淡卻情感,李霜也記不清老九的音容相貌,也開始漸漸放手,對其他人產生了好感。


    “唉,這個事情,或許一開始,就注定是這樣的結局,逝者已矣,活著的人還要繼續。”


    羅一搖頭說:“世上最大的痛苦,莫過於生離死別,這隻是用陰陽兩隔,緩解了一切,但終究兩年過後,還要各走一邊天。”


    第九百八十二章 事變


    李霜跑到了另外一邊的房間裏。


    隻留下老九和那一位小鈺,一男一女麵麵相窺,小鈺一臉的複雜,淚流滿麵,“我們,是不是太對不起李霜姐姐了?”


    “唉。”


    老九歎著氣,麻木呆滯的望著房間裏,“我……我啊!辜負了她,辜負了小霜,我追求她的時候,明明說好的山盟海誓,一輩子不讓她難受,不開心。”


    “你,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小鈺連忙說。


    我望著眼前。


    或許這樣,也是一樁挺好的事情吧。


    以老九當年的灼熱愛意,如果李霜一下子死掉,沒有緩衝,老九根本無法接受那麽殘忍的事實……或許,他會在李霜死後,選擇自殺。


    與李霜一同轟轟烈烈的殉情。


    但現在,經過了兩年時間的漸漸生疏緩衝,長達兩年的悠久訣別,他已經試著看開一切——看開兩年前愛妻李霜的離世,好好過完餘生。


    老九和李霜的愛情故事,給我一種淡淡的憂傷。


    歲月就像是一盞涼白開,衝淡了他們的熱烈,衝淡舊情。


    苗倩倩忽然喃喃,“但是,這真的好嗎?當時,轟轟烈烈的殉情,兩人精彩的殉情死去,或許,才是最動人的結局,傳唱成一段佳話。”


    “或許,如果老九當年求自己的師傅救李霜……知道自己會因此背叛,他會反悔吧?他竟然背叛的摯愛,背叛了至死不渝的李霜,難以想象……他讓他變得平庸,像是任何人一樣。”


    我腦海裏,也滿是當年老九,悲憤的怒吼,一步一叩,跪倒在師傅門前的懇求:“她本來就是我的另外一半,不管生老,病死,富貴,患難,我們都要在一起,至死不渝!!”


    那份愛,轟轟烈烈。


    可是時至今日……


    我歎息了一口氣,忽然想起了過往裏的某件陰事,那一位年輕時指天咆哮的齊天大聖,以及變得穩重成熟的石將軍。


    我說:‘誰都會變的,老了就會這樣,老九是這樣,李霜也是這樣,他隻是得到了兩年的緩衝,徹底對當年那一份亡妻的愛,釋然而已……這有錯嗎?或許有吧,寧可年輕時悲壯的陪妻子殉情,也不願意隨著歲月衝淡,另結新歡。”


    苗倩倩笑了,也有些釋然。


    “歲月總能衝刷掉一切傷痕,這樣挺好的,人就不應該沉浸在過去,沉浸在逝去的人身上,生活要往前看。”


    ……


    這一樁“陰陽臉”的陰事徹底結束了。


    接下去的時間裏,老九與小鈺,也落寞的走了,隻是最後望了一眼隔壁的房間。


    他們要去開始新的人生。


    老九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早已經對於亡妻仁至義盡,苦守了兩年,盡管他對李霜的執著,漸漸變淡。


    現實往往是現實。


    它永遠不如童話裏演奏得那麽剛烈純粹。


    等老九走之後,我又把目標,放在了侏儒楊餘浩的身上。


    我們推開門,還看到這李霜的魂兒飄在半空中,漸漸朦朧了起來,卷縮在角落裏,嚎嚎大哭。


    李霜,她還有些崩潰。


    那楊餘浩,十分的不知所措,呆在原地,“你怎麽那麽傻呢?你還能活五年的,這才過了兩年,你怎麽就那麽傻呢?”


    李霜低頭,“我已經虧欠老九太多了,不能在耽擱他以後的日子了,這樣過,挺好的,反正我早該死了。”


    我歎了一口氣。


    這奪魂之後,魂體不合,隻能活七八年,不是假的。


    而你就算離開了原來奪魂的身體,更加活不長了。


    這奪魂,和常規的鬼魂上身、附身不一樣,奪人的身體屬於一種鳩占鵲巢。


    鳩占鵲巢,對魂兒自己也是一種傷害。


    你的魂兒在奪舍的身體還能活七八年,如果離開了奪魂的身體,沒有身體保護,就活不長了,隨時會魂飛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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