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風一隻是輕笑。關於對方剛才講的故事,其實他是相信的,但是他隱約中總覺得這件事還有還有一些不清不楚的地方。比如,一把普普通通的金刀即便是在天地異象之時被鍛造出來最多也就隻會誕生些許靈性,絕不可能擁有這麽大的威力能殺掉那麽多厲鬼。還有,既然這把刀如此凶戾,那既然已經用它鎮住了白先生的墓室,他又是怎麽出來的呢?種種跡象表明,這件事他沒有完全交代清楚。


    抿著嘴輕笑了一聲,白先生的臉上有些尷尬:“其實,也不是我故意瞞著閣下,隻不過……鑄造這把刀的黃金來路不正……”


    “來路不正?”風一眉頭一皺,隨機表情一變,“總該不會是你從冥府中偷來的吧?”


    卻沒想到白先生居然真的點了點頭:“說來也是巧合……因為我天生具有很強大的靈力,所以不僅能溝通人魂兩界,偶爾在合適的時機,還能短暫地穿梭陰陽。”


    聞言風一恍然大悟。所謂的穿梭陰陽自然就是穿過陰陽縫隙去往冥府了,雖然對於正常人來說算得上是天方夜譚,但既然白先生靈力天生,那麽隻要找到合適的法門,做出這種事情也不是不可能的。


    白先生繼續說道:“再一次偶然的機會,我去到冥府中,現身的地點距離酆都城還不遠。不過出於對那個世界的畏懼,我沒敢到處亂走,隻是在那附近轉了一圈,卻沒想到讓我發現了好東西。”


    他又稍稍停頓了一下,好像是在回憶當時的情景:“當時我在附近的小山上發現了一個洞穴,看上去好像是新開辟出來的,從洞口向裏看非常幽深,而且裏麵隱隱有火光。我仔細探查了一下發現裏麵空無一人,所以就壯著膽子走了進去。


    這山洞裏麵的空間雖然不大,但是布置的卻十分複雜,光是進去的路徑就錯綜複雜,我一路留下記號才敢慢慢向裏走。在終於來到了洞穴的盡頭之後,我發現了一處寬闊的所在,那裏麵有一堆還在燃燒著的火,還有一個古銅色的箱子。”


    “你是說,那金子是你從箱子裏拿到的?”風一皺著眉頭問道。


    白先生點點頭:“其實對於當時的我來說,這黃金雖然算是稀罕的東西,但也不至於讓我冒著危險將它偷出來。可當時的情況是,我一眼看到那裏麵閃閃發亮的金子之後,心中就湧現出了抑製不住的想要擁有它們的衝動。當時我在努力與這種欲望做抗爭,但最後事實證明我失敗了……當我恢複清醒的時候,我已經抱著那個箱子來到了洞穴外麵。”


    “所以你就一不做二不休,幹脆將它帶回了人間界?”


    無奈地點點頭,白先生一想起當時的情景還是覺得很不舒服:“當我清醒過來的時候,忽然感知到在遠處正有東西向這邊走來,想來應該是洞穴主人要回來了。在慌亂之下,我也沒多想,就這麽直接帶著箱子回到了人間界。”


    風一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那是孽金吧?”


    一說起這個,白先生愈發覺得鬱悶:“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


    所謂孽金,其實從字麵的意思上就能看出與罪惡有關。有一些生前犯了滔天大罪的亡魂在去到冥府之後生怕無法進入輪回,所以就要想方設法將身上的罪孽洗清。後來其中的一些家夥逐漸研究出了一種方法,它們發現可以將自身的部分罪孽轉移到一些金屬上,而且這金屬越貴重,能轉移的罪孽就越多。如此一來,就有很多凶魂在去到冥府的時候想盡辦法也要帶去一些金銀之類的東西,在進到酆都城之前將自身的罪孽減輕一些,而這種吸收了罪孽的黃金,就叫做孽金。


    輕輕呼出一口氣,白先生的臉上也十分無奈:“但是,這件事我知道的太晚了,我是在金刀鑄成之後產生了異動才想起調查這些金子的來曆,等我知道了其中的種種情況之後,金刀已經通靈,我已經找不到辦法毀掉它了。”


    風一點點頭表示理解。畢竟那是在一出世的時候就鬧出了那麽大動靜的東西,按照一種通俗的說法,這金刀已經化成了一件凶兵了。


    “後來,這金刀屢顯異象,讓我心生畏懼,所以就一直使用力量來壓製它。再後來,我的生命走到了盡頭,已經無力壓製它了,可是我又怕它留在世上徒增殺孽,於是才叫人將其放在了我墓穴中,一方麵是鎮守我的魂魄,另一方麵也是讓它在地下永眠……”


    坐在花壇邊上,風一一直在沉思,連白先生是什麽時候走的他都不知道。


    本來現在就是很緊張的時刻,施一雄和施曇去取那把金刀肯定是用於對付自己的,意識到這一點後,風一的心裏不由得緊張了起來。而且,根據白先生的講述,這把金刀的來曆,或者說哪些孽金的來曆還存有疑點,隻是不知道那和現在的事情有沒有聯係,如果這兩者之間真的有聯係的話,那風一也隻能感歎一句太可怕了。


    忽然,他好像感受到了什麽,猛地抬頭一看,卻發現天上有流星劃過。


    在暗沉的夜空中,陡然出現一道流星自然是十分顯眼的事情。但風一驚訝地發現,那其實並不是真正的流星,而是有人,或者是陰魂從遠處向這邊飛了過來。


    本來風一還在覺得好奇,但當他注意到這“流星”的目標是自己的房子時,臉色不禁大變。


    他忽地站起身來,立即就要趕過去保護房子裏的三人,但是沒等他跑出幾步,卻又忽然停住了腳步。


    那個人……很熟悉,熟悉到他一下子就認了出來,隻是心中不敢相信。


    “是你嗎?”風一喃喃自語,眼睜睜地看著那“流星”墜落到了房子裏。


    第二十五章 合二為一


    好像隻是幻覺一樣,劃破天際的流星墜落到房頂上之後,沒有巨響,沒有震蕩,沒有火光,什麽都沒有發生。


    而在房子裏麵,青鯉和陸重對此都毫無所覺,但白瓊卻坐在椅子上猛地哆嗦了一下,隨後如遭重擊一般癱坐在了那裏。


    青鯉第一時間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趕忙問道:“你怎麽了?”


    白瓊緊咬著嘴唇,臉色漲紅說不出話來,看起來好像十分痛苦。青鯉趕忙拉起她的時候,仔細感知了一下她的體內,卻什麽都沒有發現。


    “她怎麽了?”看到這幅情景,陸重不禁有些慌張。


    青鯉秀眉緊蹙,搖搖頭道:“不知道,我察覺不出她體內有什麽問題。”


    “不用擔心,她沒事。”這時候風一的聲音響起。


    他一邊從外麵走進來,一邊看著痛到說不出話來的白瓊,眼神裏閃過了複雜的情緒:“她……隻是要恢複自己的本來麵目了。”


    經他這麽一說,其餘兩人更迷糊了:“什麽意思啊,什麽本來麵目?”


    風一歎了口氣:“白瓊這個人物隻是她的一部分,現在她的其餘部分也來到了這裏,等到兩部分結合在一起之後,她就會變成真正的她了,也許是白瓊,也許是另一部分,也許是一個全新的她。”


    此時白瓊的表情依舊痛苦,而且她坐在那裏,雙手緊緊抓著椅子的靠背,看起來好像那就是她的唯一精神寄托一樣。如此一來,風一也不好將她送到房間裏去,隻能任由她在那兒坐著。趁這個機會,他也將其中緣由和另外兩人解釋了一番。


    “你是說,現在坐在這裏的白瓊隻是一個分身?”風一講述的事情很難消化,陸重隻能盡量用自己的方式去理解。


    稍稍猶豫了一下,風一點點頭:“你這麽理解也可以,不過和分身不同的是,白瓊和她的另一部分是從同一個魂魄中分離出來的,也就是說,她們各自的魂魄都是殘缺的。”


    青鯉歎了口氣,悵然道:“真是沒想到,居然還會有這種事情。”


    緊接著他又問道:“不過,這件事你是怎麽知道的?”


    “剛才在外麵白先生告訴我的。”風一稍稍停頓了一下,“同時還要加上我很合邏輯的推理。”


    這時候陸重忽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但是,現在她們兩個的魂魄已經結合到一起了,要是白瓊的另一部分心術不正怎麽辦,那豈不是要連累她了?”


    聞言風一輕輕一笑:“不會的,你等一下看看就知道了。”


    就在這時候,不知是魂魄的融合已經完成了,還是白瓊已經到達了忍受痛苦的極限,隻見她忽然長長吐出一口氣,喉嚨裏發出了壓抑的呻吟,就好像瀕死之人重新活過來了一樣。


    眼看她臉上的紅暈褪去,風一忽然心中暗歎一聲,隨即走上前去:“你沒事吧?”


    白瓊緩緩睜開了眼睛,眉宇間寫滿了疲憊。她一眼看到站在身邊的風一,忽然一下子愣住了,好像沒想到他會出現在這裏一樣。


    隻是這一個眼神,風一就知道了魂魄融合的結果。於是他俯下身來,輕輕拍了拍女孩的腦袋,卻沒有說話。


    女孩眼睛一紅,差點就哭了出來,隨後她看了一眼旁邊的陸重和青鯉,雖然已經緊緊咬住了嘴唇,但終究還是沒忍住,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流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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