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戚們一天到晚接受這種教育,聽村民一說,立馬怒了,他們說就是要進山,就是要推到牛鬼蛇神,隻要心裏麵有馬克思主義信念,什麽王八蛋禁忌都是紙老虎,一戳就倒的文化糟粕。


    他們一致發出口號,說要去山裏走一趟,去山裏麵好好看看,看看那山裏麵,到底有什麽裝神‘弄’鬼的東西。


    有幾個心思好的村民勸他們,他們不但不聽,還反把那幾個好心村民給打了一頓。


    那些親戚裏,帶頭的家夥還‘抽’出了自己的武裝皮帶,捏著皮帶的末尾,甩著閃閃寒光的皮帶頭,說誰要阻攔他就是和他作對,他就要打誰。


    這麽一來,誰還攔著他們?


    就這樣,那些親戚,就出了封‘門’村,去了封‘門’村邊上的原始森林裏,他們上山的時候,夏寶和他的小夥伴們還在水庫邊上玩水呢!


    “然後呢?那群人都死了?”


    “都死了,死得老慘了。”夏寶說:那群城裏人,上山之前,還給我們那群小孩子發了,說我們是社會主義的接班人,一定要好好學習,摒棄愚昧,拋棄掉固執的舊觀念,好好為社會主義做貢獻。


    夏寶說他當時哪兒聽得懂什麽叫社會主義啊,也聽不懂啥叫接班人,當時還以為是“接學堂裏班長的班的人”,就叫接班人呢。


    夏寶和他幾個小夥伴,‘迷’‘迷’糊糊的接過了果,他那時候還不好意思吃,等那些城裏親戚走遠了,他才撕開了紙,小心翼翼的把果含在了嘴巴裏麵,輕輕吸允。


    誰料他一顆果在嘴裏還沒化呢,卻突然聽到山上發出了幾聲淒厲的慘叫聲。


    夏寶當時嚇壞了,水都不敢繼續玩了,光著屁股跑回了家裏麵。


    到村子裏頭,他把這些事情唯唯諾諾的說出來之後,村民們立馬組織營救。


    由村子裏年紀最大的老人帶頭,進入了深山老林裏麵。


    剛過了第一個山坡,他們就發現了一具屍體,屍體被埋了半截在樹林裏麵,天靈蓋似乎被什麽重物砸得稀巴爛,白‘色’的腦漿子‘混’合著猩紅的血水,排列組合出了一種讓人異常惡心的顏‘色’。


    夏寶說他當時直接吐了。


    又過了三四天,他們找到了其他三個人的屍體,可是最後一個人的屍體,無論如何,也找不到,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這麽邪‘性’?”我聽了夏寶的話,都感覺封‘門’山真不是一般人可以去的地方?同時,我又問夏寶:嘿嘿,你們兄弟七個進山裏挖棺材,估計都是這位老婆婆帶的路吧?


    夏寶被我點破,蠟黃的臉上終於浮現出了一絲血‘色’,他幹笑著擺擺手,說村裏大部分人都靠種糧食為生,遇到旱災雨災,飯都吃不上,他們也不願意幹抬棺的買賣,但不是沒法子麽!


    “得了,我也不問了,上路吧,帶我去那副石棺出土的地方,我去見識見識。”我對夏寶說。


    夏寶擺擺手,說他去不了,他得讓二侄子帶著去醫院,止痛‘藥’吃完了,今天要拿不到止痛‘藥’,都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保守治療?”我問夏寶。


    醫院裏對待癌症的保守治療就是吃‘藥’,當然,還有一些人會更加“保守”,隻吃止痛‘藥’……等死!


    夏寶點點頭,從嘴角擠出了一絲笑容,說鄉下人,命賤,幾千塊甚至幾萬塊一盒的特效‘藥’吃不起,何況他是石棺主人報複,吃‘藥’也沒用,瞎耽誤錢。


    接著他指著我的手表說:你這表得多少錢?


    我不知道他是啥意思,老實說:七千多。


    “七千多啊,你可能都不知道……我們封‘門’村裏,有些人一年的收成,都到不了你這塊表的一半,你們有錢人,真的想不到我們窮鄉下人是怎麽生活的。


    夏寶說我不知道,其實我還真知道,以前我去一個叫虞山的地方,那地方人特別熱情,雖然窮,但一定要拉你去做客。


    當時我就被一位老鄉拉去喝酒。


    我們喝的酒,是老鄉自己釀的高粱酒,下酒菜就比較特殊了,說出來你們都不敢相信,就是一盤黃豆,加上一盆浸泡在鹽水裏麵的石頭。


    想吃菜就吃幾顆黃豆,然後從鹽水裏麵抓出石頭,‘舔’上一口。


    這頓酒,喝到高興的時候,都把我喝哭了。


    老實說,城裏人買雙耐克鞋子七八百、生活無憂的人,真的不能夠理解那種貧窮。


    我現在看見夏寶,就想起了曾經虞山的那位老鄉,在夏寶準備上三輪車的時候,我從錢包裏麵取出了一遝紅‘色’一百,塞進了夏寶的口袋裏。


    夏寶想把錢掏還給我,我揚手說道:這錢不是送你的,是我給你的帶路錢。


    說完,我就讓黃馨和成妍上車了,準備拉著老‘奶’‘奶’去封‘門’村。


    “大兄弟,你是好人啊!大兄弟,你是好人啊。”


    在我車子開動的過程中,夏寶不停的跟著我的車,一邊跑,一邊趴在我的車窗上,衝我嚷嚷著:大兄弟,你是好人啊。


    我衝著車窗邊上揮揮手,笑了笑,示意他回去。


    他一直追出去七八十米,才走回自己的三輪電動車。


    “真可憐。”


    “太可憐了。”成妍和黃馨不無感傷的說。


    大金牙搖搖頭,說可憐的人到處都是,但也沒辦法,這個世界,原本就很殘酷,有錢人的霓虹燈下有血淚,有錢人的高樓大廈下有‘陰’影啊,沒法‘弄’。


    “得了,得了,別想這個事情了,咱們做好咱們的事情吧。”我很同情夏寶的遭遇,但也不能讓兄弟們為夏寶分心,畢竟我們即將要進入傳說中的封‘門’山脈,那可不是一般危險的地方。


    “知道了!”大金牙爽快的回答我。


    我這個人開車有個小習慣,就是上車開了個二三十米之後,喜歡抬頭看一看後視鏡,怕萬一後麵有比較急的跟車或者有什麽小孩、老人出現在車後麵,我也好及早做好防範措施,這次也不例外,我還是抬頭了。


    隻是這次一抬頭,我看見後座的老婆婆,嘴角竟然掛著一絲詭異的笑容。


    笑容一閃即逝,偏偏卻被我看見了。


    這老婆婆,別是有鬼吧?


    我心裏念叨著這個事情,開了幾百米,我突然想起了關於河南這邊的一個傳說,就話裏有話的問老婆婆:阿婆,我問你個事啊,你吃過死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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