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怪,宋正陽法醫來的特別早,可能是聽到什麽線索了,一來就去了局長辦公室。”


    “他要幹嘛?”我問道。


    “他想要接下轉過來的這具屍體。”


    “為什麽?”這我就不明白了。他手裏不是還有個案子的屍體沒結嗎?


    “聽說……”楊慶生左右看了看後,更加小聲的說道:“聽說轉過來的這起案子的死者是本市第二富豪鄧袁州的情人。”


    “那又怎樣?”我不覺得宋正陽會對死者是什麽身份而感興趣。


    “聽我們第三世界的人說,這個死了的情人是鄧袁州最喜歡的一個,他悄悄放話出來誰要是找出了凶手,他就重金酬謝。”


    聽到這裏,我似乎明白了宋正陽想要接下這具屍體的真正用意。


    “隨局長決定唄。”我不鹹不淡的說道,有屍體來,我就驗,沒有屍體來。我就繼續和江國豪去查那隻凶靈。


    “丫頭,這你就有所不知了,知道鄧袁州的賞金是多少嗎?”


    “多少?”


    “這個數!”楊慶生伸出了七個手指頭。


    “謔,這個鄧袁州還真是有錢啊。”這倒是讓我大感意外,為了一個女人,竟然出價到了百萬數目。


    “你不去爭取爭取?真要破了案,起碼也能拿到一半的賞金啊。”


    我搖搖頭。我自己現在都是一大堆的問題還沒有辦法弄清,哪裏還有心思去整那些事情。


    “楊叔,我上班了,你忙吧。”我繼續往我的停屍間走去。


    “唉,可惜了……”楊慶生在我身後歎息道。


    ……


    我進入到自己的停屍間沒多久,對麵響起了開鐵門的聲音,宋正陽已經從樓上下來了,至於是否從周局那裏得到了轉過來這起案子的驗屍權,就不得而知了。


    對這一切漠不關心的我坐在自己的辦公桌旁,依舊摸著手裏的羊皮手稿,思緒遊離。現在,隻要閑下來,我就會自然而然的發起呆來。


    這時,外麵響起了爭執的聲音。


    這裏雖說是人來人往的警局。但是一向都非常嚴肅而安靜,今天有人在這裏爭吵,不僅打斷了我的繼續發呆,也引起了我的詫異,我不得不站起來,走到門口向外看去。


    在我的對麵。也就是宋正陽的停屍間外,正站著宋正陽和刑警三隊的隊長曾華平。兩人似乎為了案子而相互起了爭執。


    “宋法醫,你再仔細檢查檢查宗聖傑的屍體,我們需要新的線索……”曾華平的臉上有著焦急。可見,這起案子一直沒有什麽進展,讓他很是心焦。


    “曾隊長,你不是不知道我已經從頭到尾的檢驗過宗聖傑的屍體了,也解剖過了,所有的情況都寫在驗屍報告裏,我就是再查一遍,也查不出什麽了。”宋正陽卻滿臉的不耐煩。


    “宋法醫,你再看看嘛,再看看……”


    “……”


    看到這裏,我似乎明白了,曾華平急於破案,而宋正陽已無心再驗,於是兩人就開始有了歧義。既然已經明白了爭執聲的起源,我也就不好再看下去,正準備轉身時,無意間瞟見了宋正陽看過來的陰隼目光。


    我不由得一愣,他這是什麽眼神?不服?敵視?還是嫉妒?當我再度看向他時,他已經收回了看向我的目光,而看向了曾華平。


    難道是我的錯覺?我轉身走回了辦公桌前,不禁在心裏質疑起了自己的剛才所見。宋正陽不應該對我有成見啊?我和他一向都是井水不犯河水。


    正當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時,江國豪風風火火的走了進來,將一份報告放在了我的麵前:“給,趕緊看看,一會就到。”


    我拿起來一看,是一位25歲年齡,名叫尚伶伶的女孩的驗屍報告。我也不管什麽原因,既然要我看,我就先看了再說。


    驗屍報告寫的很簡單,隻是說明了昨天死亡的時間,以及一些表麵的症狀和死因,連解剖的內容都沒有,看完後,我不解的問道:“還沒有解剖吧?”


    “嗯,因為案情需要,今天會將這具屍體從別區轉來你的停屍間,而我也會接手這起案子。”江國豪說道。


    一聽說是從別的區轉來的案子,我立馬想起了楊慶生說的有關本市第二位富豪情人死亡的事情,試探的問道:“這名死者跟鄧袁州有關?”


    江國豪立刻開始了對我一番上下打量,語氣裏有著驚訝:“不錯啊,沒想到整天在停屍間裏的於小楓法醫,竟然消息這麽靈通?我都是被周局叫去辦公室的時候才知道的。”


    我笑而不答,總不能出賣了楊慶生吧,好奇的問道:“周局為什麽沒有交給宋正陽?”


    “喲,這你也知道了?”江國豪的眼裏更顯驚詫。


    我朝對麵努努嘴:“他就在我對麵,還能不知道他的舉動?”


    “不錯,不錯,小楓,你不當警察太可惜了。”江國豪一臉的惋惜模樣。


    我斜了他一眼,故意做出狠狀,拖長了聲音的喊道:“江——隊!”


    “好好,我說!”江國豪迅速繳械投降,湊過來悄悄的說道:“底下的兄弟們真沒說錯,原來,周局真的是人精呢!”


    “哦?”我也小聲催促道:“快說說。”


    “宋正陽心裏的那點小算盤,早就被周局摸了個透。再加上他的為人,周局怎麽可能會讓他稱心如意?所以,他去找周局本身就是個錯誤。這不,周局一句話:‘你接手的屍體,曾隊長還沒有結案,以後再說吧。’就把他打發回來了。”


    聞言,我明白了為什麽剛才曾華平想要宋正陽再驗一驗宗聖傑的屍體,宋正陽會那麽的不耐煩,原來是被這個案子破壞了他的好事。


    那麽,自己剛才見到他的那兩道陰隼的目光也就不是錯覺了。看來,他因為沒有得到這件轉過來的案子而恨上我了。


    “江隊,其實我最想接手的還是宗聖傑的案子……”我說出了心裏所想,我一直想要找到那隻被人控製住了的可憐的小嬰靈。


    江國豪點點頭:“我也想辦那件案子,既然那隻嬰靈又開始殺人了,我就很擔心它會不會又找上霜霜。”叼長豆亡。


    突然,我眼睛一亮:“我們是不是可以跟周局說說,把這兩起案子換一換?”


    江國豪搖搖頭:“這又不是小孩子辦家家,哪那麽容易?上麵決定了的事情,豈能說改就改?”


    就在我們說話之際,從外麵走進來了一群別區的警察,隨後就是一具女屍抬了進來。


    江國豪緊忙接待著這群人,我也辦理著收驗屍體的交接工作。


    ……


    一陣忙碌過後,當停屍間裏再度安靜下來時,我們都開始了各自的工作。


    江國豪坐在我的辦公桌前認真的看著卷宗,戴著口罩和手套的我在仔細查看著屍體。


    正在我查看死者尚伶伶的頭部時,從她的腹部伸出了一個粉紅色的小腦袋。


    我轉目看去,從它目前發育的情況來,是個已有十六周大了的胎兒模樣,我沒有出聲幹擾它,任由它慢慢鑽了出來,漂浮在屍體的上空。


    這隻嬰靈的外觀,和拓拔燁梁的姐姐倒是有些相似。身體和四肢都完好無損,身上也沒有怨恨的氣息。或許是因為跟隨死者而來,換了個環境,嬰靈左看看,又看看,很是好奇。


    “你是怎麽死的?”我輕聲問道。


    我的說話,在引起小嬰靈的注意時,也讓江國豪將視線從卷宗上移向了我。


    “她打掉過孩子?”江國豪問道。


    我搖搖頭:“不像是被打掉的,它身上沒有怨恨。”


    “我是跟著媽媽一起死的。”小嬰靈稚嫩的說道。


    “原來死者死之前就已經懷有身孕了。”我恍然道。


    被我這樣一說,江國豪也露出了原來如此的表情:“能問出是誰害死了尚伶伶嗎?”


    小嬰靈無辜的搖搖頭。


    “它們都太小,又一直待在自己的紅房子裏(子宮),除了自己的爸爸媽媽和家人之外,對外界的事情一概不知。”我說道。


    江國豪聽後,也就不再打擾我,又看向了手中的卷宗。


    我想起了括顏每次都會對嬰靈說的那句話,便學著他的樣子,對小嬰靈問道:“你願意去找金氏家族嗎?”


    小嬰靈眨著無辜的眼睛看著我。


    “不懂嗎?”我輕聲問道。


    小嬰靈點點頭。


    “金氏家族就是……”我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該怎樣解釋,因為我自己都不清楚那是個什麽樣的家族,最後隻得作罷:“你自己玩吧,我要工作了。”


    我決定有機會要問問括顏,為什麽他一說金氏家族小嬰靈們就懂了,換成我來說它們卻不懂。


    我再度將注意力再度放在了死者身上。


    尚伶伶是個很漂亮的女孩,有一頭過腰的長發,皮膚白皙,五官靚眼,身材勻稱,即便現在已經死亡了多時,但是仍然不減她的美麗。


    這樣的現象在我這個經常驗屍的人的眼中,就已經屬於是很罕見的了。畢竟,人活著和死後,會有著很大的區別。


    她的驗屍報告上初步斷定死亡的原因是因為酗酒而造成的酒精中毒,但是,就她這樣的容顏和懷有身孕的情況來說,這種酗酒就不成立。


    酗酒的人,因為體內經常過量攝入酒精,就會使得毛細血管膨脹。不說別的地方,就拿眼睛來說,眼睛周圍的皮膚嬌嫩,血管細小,長期飲酒過度,就會造成毛細血管的破裂而形成斑點。


    可是,死者眼睛周圍沒有任何這樣的斑點存在,皮膚也沒有過量飲酒者那麽粗糙,反而細膩富有彈性,可見,是經過精心調理保養過的。


    既然這麽愛惜自己的身體,也就證明死者極為重視自己所懷上的這個孩子。那又怎麽可能在明知道自己懷有身孕的情況下還去酗酒了?這樣一推敲,就推翻了酗酒的這個可能性。


    檢查完了死者外觀之後,我拿起了解剖刀,可幾次下手,又收了回來,一副猶豫不定的樣子。


    “怎麽了?”剛抬起視線看向我這邊的江國豪,恰巧見到了我的猶豫舉動。


    “這麽好的身體,我都不忍下刀了。”我露出了於心不忍的表情。


    聞言,江國豪看了一眼死者:“屍體再美,也會腐壞。如果我們沒有找出真凶,她的靈魂沒有得到安息,萬一從地底下跑出來……”


    我瞄了他一眼,知道他是在嚇唬我,但如果仔細想想,也不是沒有道理。遂在心裏默默念著每次解剖前都會說的一句話:對不起了!


    念完後,我將手中的刀劃了下去。


    ……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埋頭解剖的我長舒一口氣,結束了解剖後,抬起頭時才發現由於我的太過專注,而沒有發現這裏竟然多了一個人。


    邱海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來到了這裏,正和江國豪小聲說著什麽。見我結束了手裏的工作,江國豪伸手指了指桌上的飯盒。


    不用問我都能猜到,一定又過了吃午飯的時間,還好今天有江國豪在,幫我打了一份午餐回來。


    我將尚伶伶的屍體推進了陳屍櫃,摘了手套和口罩,洗了洗手,便坐了下來,端起飯盒就吃。


    感覺到自己餓了的我,也懶得去問他們兩人分別坐著的椅子是從哪裏弄來的,我這裏原本就隻有一張椅子。


    邱海將一本泛黃了的古書送到了江國豪的麵前:“這是我師父在我剛入門的時候給我的,你拿去看看,照著上麵的口訣慢慢練習。”


    江國豪雙手微微顫抖的接了過來,很是珍惜的撫摸著古書的頁麵,半天舍不得打開,可見其激動程度了。


    “邱海,我也跟著江隊一起練習吧。”我看著特別心動,如果自己不是凡人,豈不是就可以減少對括顏的拖累?


    “小楓,你安安心心的吃飯吧,老板沒發話,我可不敢教。”邱海看了我一眼,無奈的搖搖頭。


    “第三世界有那麽多修行者,我真要想學,隨便找一個不就行了?”被括顏一句話就將我的修行夢給限製死了,讓我很是不服氣。


    “哧!”邱海笑了出來:“小楓,你這麽聰明的人咋就沒想想為什麽第三世界裏真正能成為修靈者的卻寥寥無幾?”


    我停下了吃飯的動作呆看著邱海,這個問題我還真沒想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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