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這群庸臣,打死他也不會出現在這座宏偉的傅王府麵前。


    傅王府府門一到,老丞相趕緊讓大漢將穆君彥放下來,抹著冷汗上來,利索的讓人去通稟,一邊將不情不願的穆君彥扶下轎輦,“皇上,到了!”


    他看得見。


    傅王府的門衛早就遠遠的看到他們一群人過來了,忙不迭的跑進去通報。


    守在外頭的大臣們捏著冷汗,滿臉憂愁的盯著傅王府大門,直想把那道門戳破了不可。


    穆君彥在心裏嘖了一聲,他堂堂一個皇帝都委身出宮請人了,還搞這麽大牌給誰看呢。


    真弄不明白,既然整個雪聖國由他說了算,何不披上這層龍袍登基為帝,非得弄得這麽麻煩。


    正是穆君彥在心裏邊抱怨時,進去通報的侍衛抹著汗水跑出來,在穆君彥麵前拜起了大禮。


    穆君彥還沒開口,身後一群大臣到是爭先恐後的擁了上來,詢問起那侍衛,“攝政王可有說要見皇上。”


    侍衛被一群大臣扶起,受寵若驚的抖了抖雙腿,顫聲說:“王爺請皇上入內……”


    “太好了!皇上,快進去,老臣等在此候著。”老丞相籲了一口氣,那笑眯眯的模樣仿佛是完成了一件很有成就感的大事。


    再回頭一掃,所有大臣都暗暗送了一口氣。


    穆君彥:“……”


    他這個皇帝果然是拿來當擺設的,帝王威嚴何在啊。


    ……


    傅王府修建格局並沒有多複雜,每個走廊通道都很明朗,這是穆君彥第二次進傅王府,想到第一次的遭遇,穆君彥覺得後背一涼,縮了縮手腳。


    下人們遠遠看到穆君彥就跪拜,表麵禮數做得很周到。


    其實穆君彥忍不住在心裏邊想,肯定是姓傅的特意安排。


    占著大權,卻在這裏做這些表麵功夫,真當他是三歲小孩來哄了。


    癟癟嘴,穆君彥突然看前麵領路的管家很不順眼,“你是不是故意將朕領著繞傅王府幾圈才肯讓朕見傅王。”


    管家虎軀一抖,忙解釋:“老奴不敢,前邊就是王爺的書房了,近段時日來,王爺一直未離開過書房,處理各地方上達的折子……”


    穆君彥哼笑,“他到是日理萬機,連朕那份工作都搶了。”


    “王爺勞心勞肺為雪聖國,請皇上明鑒。”


    “鑒個屁……”穆君彥想想就覺得憋屈,搞得他傅大爺很偉大,他穆君彥就是個紈絝似的,想到那次進傅王府的情形,穆君彥突然竄到管家的身邊,抓住他的衣服,人緊緊挨著走。


    管家:“……”


    那一次他是從牆外跳進來的,也不知養毒蛇的具體位置是在哪裏,算起來,這還是他真正意義上第一次進傅王府。


    “這裏不會有毒蛇吧?”上次被咬了一口屁股,以至於讓穆君彥一想到那次遭遇,就覺得屁股一疼。


    “還請皇上放開老奴,皇上放心,這裏很安全……”管家的胳膊快被他擰斷了。


    管家的話剛落,突然一道“噝噝”聲傳來,穆君彥猛地跳了起來抱住他,將半個身子掛在管家身上。


    管家:“……”


    身後侍衛:“……”


    書房門前,推門而出的傅大爺:“……”


    一隻皓月如玉的手,淡淡舉起,指著穆君彥身後。


    穆君彥被這隻手一指,頭皮就跟裂開了似的,腦袋哢嚓哢嚓的轉向後麵。


    “噝~~”


    密密麻麻的綠豆眼伸得半長高,就在他的腳邊,一條條又黑又長,扭動著幽黑的蛇身上下交疊著往上爬,光線下,它們身上的鱗片閃著瘮人的光亮,三角形的頭拚命的往上拱。鮮紅的信子一伸一縮的,幽綠的豆眼冷冷地盯著穆君彥,露出的凶光嚇得穆君彥從管家身上跳下來。


    “媽呀~”


    穆君彥嗖地一下從管家身上下地竄到了傅大爺身上,兩腿死死夾住他精悍的腰,兩手勒緊了傅王的脖子,將腦袋重重的埋在他的脛窩裏。


    “快把它們弄走……傅大爺,快把它們弄走……”身子掛在傅王身上抖啊抖,拚命的大叫著,比見鬼還要激動。


    被抱著的人臉色黑了黑,正要擺手讓這些扭動的黑蛇,結果掛在他身上的人又開口了。


    “丫的,傅大爺你是不是專門訓它們來對付老子的,你丫的……”


    伸出的手又收了回來。


    “皇上,臣還有公務需要處理,下來。”男人冷沉又冗長的聲音鑽入穆君彥的耳洞。


    就像是一記悶雷劈下來,將糊塗的穆君彥給劈醒了。


    他來傅王府是為了請傅大爺的,這尊煞神,他可不能得罪了。


    “嘿嘿~~傅大爺您辛苦了!我給你揉揉!”


    掛在他身上的人討好地訕笑,一邊拿手揉男人堅硬的肩膀。


    “還請皇下從臣身上下來,”語調是不容商量的冷。


    穆君彥沒膽再挑戰他的怒火,扭著腦袋往後一看,發現身後的毒蛇早已不在,鬆了一口氣的穆君彥飛快的從傅大爺身上下來。


    “咳咳!”穆君彥整理身上的衣服,一邊斜瞄著男人俊冷的臉。


    男人身形高大,一身玄色暗紋王爺官服,帶著點幽藍色的深邃眼瞳看上去無情又多情,鼻梁比一般人還要高挺。濃翹的長睫,在輕輕下壓時柔化了原本剛棱有力的輪廓。微蹙的雙眉之間好像藏了很多深沉的心事,跟著眉心一道上了鎖令人無法窺視。


    雙唇極為性感,微抿著時,配合著他剛棱有力的五官,有一種藐視眾生的冷淬感,更有一種蓄勢待發的暴發力。


    這人有一種兩麵性的臉。


    抬眼,放柔目光時,俊美絕倫的臉也跟著變得柔和起來,不仔細看他的表情,一眼過去還以為這人很好相處,再第二眼時就會發現他峻冷的五官令人不敢再看第三眼。


    而此時,這個可怕的男人正壓著眼簾看著他,穆君彥被這藐視的動作看得一陣窩火,臉上偏要咧著討好的笑容。


    “傅大爺啊,朕呢……是來請您老人家回朝的,您看啊,您不在,整個朝廷都不像朝廷了。隻怕不用多久,雪聖國就完蛋了,英明神武的傅大爺,看在朕……呃,眾大臣的麵子上,您老人也給個麵子,隨朕一塊兒回朝……”


    一邊討好著,一邊窺著某人的神色變化。


    他這般低聲下氣了,結果人家連個眼皮都沒動一下,依舊冷淡淡地看著他沒半點表示。


    穆君彥:“……”


    丫的,你最好不要落在大爺的手裏,看你還敢不敢在大爺麵前裝大爺。


    心裏邊罵了好幾遍,才笑嘻嘻地湊上去,腥紅的唇咧了咧,劈裏啪啦的倒著,“老丞相一把年紀了,在朕的麵前鬧自殺,朕也不好辦啊。傅大爺……”


    “臣明日會準時上朝。”


    撩人心弦的醇厚低嗓穿過耳膜,穆君彥一個激靈,隻覺魔音入耳。


    媽的,你有本事別上朝啊。你有本事就死抗著啊,老子才說幾句話你就妥協了,這不像是你傅大爺的性格啊。


    “臣送皇上回宮,”傅王手一擺,一副真要送他的作勢。


    “不是……傅大爺,你真沒吃錯藥?”穆君彥還是想確認一下。


    讓這人回去上朝就不是他的本意,來時就想過了,自己就是走個過場,依照傅大爺這尿性一定不會點頭。


    哪裏知道,這姓傅的今天吃錯藥了。


    穆君彥討好的笑瞬間扭曲,陰沉沉地瞅著傅大爺,臭著臉大爺似的一擺手,“不必了,傅王公務繁忙,有外邊一眾大臣隨行就夠了。”


    龍袖一甩,穆君彥牙咬得咯咯響,“回宮。”


    傅王隨著他身後走,穆君彥冷著臉回身,“傅愛卿且住步吧,愛卿日夜為國事操勞,朕看著怪心疼的,早些歇息,明日好打起精神上早朝。”


    傅王垂首,不為所動道:“謝皇上關心,臣的身體硬朗健壯,不過一些公文罷了,還拖不垮臣的身體。臣到覺得皇上需要早些回宮歇息,明日能精精神神的處理國家大事,莫要讓諸位為國勞心勞肺的大臣們失望!”


    擦!顯罷你威武的身軀是吧。


    “皇上,微臣送您出府。”


    傅王高大的身軀往前一步,突然從身上解下披風披在精致的少年身上,“天涼,皇上當心著身體。如今後宮還虛設著,微臣盡早替皇上物色人選,送入宮為妃。延綿子嗣,以佑我雪聖國繁榮昌盛!”


    穆君彥咯咯的幾乎要將一口牙咬碎,嘴巴卻大大地咧著,“愛卿真是朕的貼心小棉襖啊!朕這業還沒成,成家這事,還早,還早……”


    “皇上,後宮不可一日無後……”


    “傅王。”沉鬱的聲音從穆君彥嘴裏溢了出來,眼神冷冷地盯著麵前的傅王。


    傅王漠然回視著他,幽藍色的眼瞳正帶著一種無形的壓迫力看他。


    穆君彥頭次擰緊了眉對上他的眼,冷聲道:“我不需要女人,也不過是一個被你們架空的狗屁傀儡皇帝罷了,傅王又何必費這個心思。”


    大袖子一甩,硬氣一回的穆君彥大步離去。


    傅王站在原地,看著他匆匆離開的背影,眉眼間全是深沉的東西。


    ……


    次日早朝。


    穆君彥早早就被宮人從龍榻上拉起來,一大群人在他的身上擺弄來去,直到洗漱完畢,他的眼睛還是眯著由總管太監程公公領著出殿門,呼啦啦的一大波人跪著迎他出寢殿。


    皇帝的排場,穆君彥已經見慣不慣了。


    一路到金鑾殿,程公公扶著眯著眼睛的年輕皇帝歪歪扭扭地坐下,尖著嗓音大聲唱道:“上朝!”


    穆君彥一個激靈彈坐了起來,然後就被眼前的陣仗駭了一跳。


    他們雪聖國的攝政王正精神抖擻的站在下邊,散發著他的王八之氣,那眼睫微微下垂,明明站在他的下邊,卻讓穆君彥有種被他藐視的錯覺。


    那人感覺到他打量的視線,驀地抬起眼皮,露出那雙泛著些幽藍色的眼瞳。


    穆君彥昨日的硬氣瞬間被擊得潰不成軍,討好地衝他傻傻一笑,一個‘嗨’字差點從嘴裏吐出來。


    “咳!”


    程公公聽到皇帝一聲咳,趕緊又尖著嗓音唱起來:“有事本奏,無事退朝!”


    “臣有本奏!”


    老丞相下邊的禦史大人馬上上奏,將手裏兩三個折子遞上,由程公公下殿呈到穆君彥麵前,禦史大人就開始濤聲不絕的奏上。


    “啟奏陛下,慶洲出現大片雪崩,百姓居所被衝,如今正施救。但百姓眾多,銀兩,吃住供應不到。百姓怨聲大起,與地方官員起了衝突……”


    “啪!”


    不等禦史大人說完,穆君彥拍案截住,渾不在意地擺擺手:“這種事,就交給攝政王處理就好,不必上報。”


    “這……”禦史大人皺眉。


    “沒什麽重大事件,就不要亂奏了,”穆君彥不耐煩地擺擺手。


    “臣還有本奏。”禦史大人不死心的再奏。


    “奏吧,”穆君彥打著哈欠擺手,拿手支著腦袋,開始昏昏欲睡。


    一道道的跟著往上奏,穆君彥聽得腦袋一點點的,少年俊美如玉的臉歪了歪,程公公實在不忍心叫人,可攝政王那眼神兒輕輕一飄來,程公公一個哆嗦,顧不得皇帝萬金這軀。


    大著膽兒上前,“皇上,大人們已經奏完了。”


    “哦……”穆君彥驚醒,擺手,“那就退朝吧。”


    天天重複這些東西,他們不膩,他早就膩了。


    “皇上還未批奏。”


    大殿之中響起傅王醇厚的嗓音,擺手要退朝的穆君彥猛地打了一個激靈,坐直身板,裝模作樣的翻看擺在案頭的奏折。


    “都是些大事……朕就交給傅王處理了,好了,退朝。”


    “皇上。”


    傅王眼皮一掀。


    穆君彥嘴角一抽,他真想罵娘。


    讓他批奏,到了背後還不是要過他傅大爺的眼才能發出去,沒事找事呢。


    “既然是這樣,朕就給你們指點指點……咳,呂大人。”


    “臣在。”禦史大人姓呂,名少霆。


    “這雪崩處理嘛,挺容易的。地方官員貪得無厭,將國庫拔下去的銀兩都瓜分完了百姓自然就怨聲載道了。你找個由頭打消這些人貪汙的念頭,一切就迎刃而解了……這事也不是什麽大事。”


    “臣愚鈍,請皇上明示。”禦史大人一副我什麽也聽不懂的樣子讓穆君彥很無語。


    雪聖國養這些官員到底是做什麽的?連這點小事都要讓他穆君彥親自來指點,飯桶。


    “呂愛卿,恩威並重這四字你應該知道……那些借機中飽私囊,發著國難財的佞臣也該好好懲治一番了。但凡有下級官員挾證據奏報上級官員貪汙之事,若下級官員牽扯其中,則將功補過,免罪,賞金銀,若未曾牽扯,除了賞金,官升一職!”


    “什麽?”禦史大人一聽,愣了。


    不單是禦史大人,就連傅王也忍不住抬了抬眉毛,其餘官員也議論紛紛。


    “你們不是讓朕拿出一條治理貪官汙吏的良策嗎?這就是。”


    “皇上,有人中飽私囊,不但不罰,反而賞,這……不會規矩。”禦史大人愣過後忙道出心中的不讚成。


    “也許你們覺得這樣太過異想天開了,可也隻有如此,才能打破那些官官相護的局麵,不然就算肅清汙佞,沒憑沒據的,也無法下手。正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讓那些佞臣人人自危,層層揭發上來,說不定還能抓住幾隻大餓狼呢。”


    話到此,穆君彥咧牙朝傅王亮了亮,一口白牙亮得想讓人砸崩了。


    傅王慢慢壓下眼皮,大殿內靜得出奇。


    穆君彥卻突然來了興致般,喝了一口茶,濤聲不絕地繼續道:“貪墨的人太多,這法子在雪都也能可實行,打壓打壓朝中汙氣。這些都是朕熬夜想了幾宿才想出來的,看看,朕這頭發都掉了好幾把了,臉色也不太好,諸位愛卿商量著就將此策實行下去吧,朕也該早些回去歇歇了……諸位愛卿,退朝吧!”


    眾卿:“……”


    皇上您一頭烏發光澤透亮,滿麵紅光,哪裏像是想了幾宿災情的樣子。


    ……


    “我的媽呀!累死朕了,來來來……美人們都過來給朕捏肩捶腿!”


    回到寢宮,將頭頂上沉重的冠扯下丟到一邊,白皙的手一招,把四麵守著的宮女招過來替自己鬆鬆筋骨。


    仰麵成八字躺著穆君彥開始享受般的閉上雙目,等著美人們鬆骨。


    一隻不符合女子的大手突然摸上他的大腿,穆君彥渾身一寒,感覺到男人的氣息貼近,猛地縮開了腿,從龍榻上蹦了起來。


    看清站在龍榻前的人,雙目圓瞪,巍巍顫顫地指著冷峻的男人。


    “你,你……你怎麽進來了。”


    傅大爺手一擺,總管太監程公公帶著幾個太監進來,他們人人手中拿著大疊厚厚的奏折,往宮中的案頭一放,如魚般退出,連美婢們也都退得一幹二淨。


    “這是什麽?”指著半人高的奏折,穆君彥無語地問。


    “皇上每日批閱的奏章。”男人麵無表情,道出擊跨他的話語。


    穆君彥:“……”


    “皇上就該有皇上的樣子,”男人冷冷地掃他一眼,以不容拒絕的姿勢示意他坐到案前批奏折。


    穆君彥苦著臉:“傅大爺,這不該是你的活嗎?”


    傅大爺眼皮一掀,深幽的目光掃來,穆君彥頭皮一炸。


    “皇上昨日對本王抱怨,不想做傀儡皇帝,如今本王就將這些實權都交由皇上親自打理,”傅大爺輕飄飄地堵了他一句。


    昨天他好似真的這麽說來著……不對,又好像不是這麽說……最後,他到底說什麽來著?


    “嘿嘿,傅大爺,朕那是犯渾說胡話來著,這實權傅大爺還是好好收著吧……朕這樣,挺好,挺好……”


    “皇上請批奏。”


    男人冷冷一笑,手勢一擺,強硬的請他坐到案前來。


    媽的,到底誰是皇帝!


    穆君彥咬咬牙,嘴巴咧得大大的,討好著道:“傅大爺,你看……朕呢,筆不會握,字不會看……”


    “本王親自教皇上習字,”傅王不為所動,語句平板,不容拒絕。


    穆君彥:“……”


    男人極有壓迫力量的身形往前一站,將穆君彥所有要逃避的想法都衝開了,隻能順著他強勢的動作,心不甘情不願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他剛剛坐下,椅背就被一堵熱牆貼上,男人清冽的氣息包裹著穆君彥周身,剛剛握筆的手臂被一股強冽的氣息滑過,穆君彥的手臂被那隻力量感勁足的手調戲,整個人渾身一震,下刻,握筆的手被大手握住。


    手上的粗繭磨得穆君彥手背一陣酥麻,男人突然的貼近讓穆君彥頭皮一炸,心倏地竄上一股寒氣。


    “哇!”


    穆君彥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猝不及防的撞上一處冷硬的地方。


    傅王眸光瞬息陰煞,急急退開。


    “你幹嘛突然靠這麽近啊?”知不知道你這樣很恐怖啊。


    回頭看到傅王冷煞著眼,摸著挺立的鼻子,穆君彥聲音不由提高了,以掩飾自己的心虛。


    剛剛自己那麽一撞,也不知道有沒有撞斷了他漂亮的高鼻梁?


    穆君彥左左右右偷瞄了好幾眼,那雙沉得滴水的眼嚇得他連大氣都不敢出,好嘛,好嘛,這位是大爺,他堂堂皇帝也真是難做。


    對上傅大爺冷煞煞的眼神,穆君彥咽了咽口水,低頭認錯,“對不起了……那個,傅大爺,疼麽?要不朕給你揉揉。”


    說罷,伸手就要摸上他的鼻梁。


    男人冷冷地退了一步,聲音也冷得掉渣,“不必。”


    “皇上還是自己習好字,明日微臣會令人將府中的密折子如數送到皇上案前,時辰不早了,微臣告退。”


    冷冰冰的言語沒有迂回的可能性。


    高大的身影說退就退,大袖一擺,帶著周身寒氣而去。


    穆君彥一張臉慢慢龜裂。


    “擦你大爺,老子才不要看什麽破折子呢,忽悠老子……不過是幾本折子,哪裏交什麽權,該死的臭男人……”


    嘩啦一下,氣得不輕的某人將案頭上的折子統統掃地,力道大得將折子掃向暗紋毯子邊緣的一雙玄色靴子前。


    看到這雙鞋,穆君彥嚇得魂都沒了……


    “嘿嘿,傅大爺,您老還沒走呢……那什麽,剛剛朕隻是在鍛煉鍛煉嗓子……咳咳,你,你別用那種眼神看朕嘛……很恐怖啊!”


    “很好,既然皇上精神如此之好,本王今夜就留下來與皇上探討探討一下各地方災情和談談交權一事。”


    冷煞煞的聲音吹來,穆君彥兩腿一抖,沒出息的往案上一掛,裝死。


    遇上這種臣子,還是讓他去死吧。


    ……


    攝政王連續留宿七天之後。


    穆君彥麵色慘白,人不像人,鬼不似鬼地攤倒在龍榻上,連紮小人咒詛傅大爺的力氣也沒有了。


    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找人吐槽。


    眸色一亮,癱在龍榻上的人突然坐了起來。


    次日早朝後,穆君彥故意在朝臣麵前將攝政王給留下來了。


    和穆君彥走在廊道的傅王見他幾次欲言又止,開口:“皇上要與微臣說些什麽。”


    “也沒什麽,就是想跟你借一樣東西,”言罷,穆君彥的手習慣性的要勾上傅王的肩。


    淡藍色的幽芒壓下,穆君彥覺得自己的手被他的視線燙了一下,訕訕放開。


    “皇上請說,隻要微臣能借出的,必不會吝嗇。”


    “這可是你自個說的,朕想跟你討要兩隻雪鷹……用來傳信的那種,這個對你來說,不難借吧。”


    那雙藐視人的眼睛突然深深瞅了他一眼,穆君彥回視。


    半晌,傅王頷首,“微臣明日會讓人送到皇上案前。”


    就這樣?


    這不會是別人假扮的傅大爺吧?


    這麽容易就借到了,穆君彥反而有些不習慣了,按照以往,這個人肯定要為難自己一番才肯鬆口,今天真是邪門了。


    ……


    次日,穆君彥案前果然多了一隻大籠子,裏邊有兩隻大雪鷹,長得非常漂亮。


    “皇上,您要這雪鷹是……”程公公好奇地湊過來。


    宮裏的人都好奇,攝政王為什麽會將自己心愛之物送給皇上,連程公公也不例外。


    穆君彥不理程公公,趕緊將自己的苦水倒進紙上,劈裏啪啦的一大堆往裏邊寫,讓程公公給他找傳信的小竹筒,裝進去,幫上一枚銀針,放飛。


    好了,他心情好多了!


    傅王府。


    雪鷹正乖乖的站在傅王的案頭,修長的手指正展開某人亂七八糟的信件,無非都是吐他的苦水,說他傅大爺哪裏不好哪裏壞種種。


    垂首立在麵前屬下抹了抹冷汗,小心翼翼地觀察著王爺的表情變化。


    泛著淡藍色深邃眼眸閃過幾縷異光,僅是一瞬間便消失恢複如初,那隻手重新將東西原位放回去。


    “放出去。”


    “是。”屬下連驚訝都不敢有,趕緊將雪鷹放出去。


    ……


    筵禧宮。


    穆君彥好不容易抽出空來,飛奔進了筵禧宮,太監還沒來得及唱報,他的大嗓門就破開的喊,“美人老媽,美人老媽,我來看你了!”


    人未見聲先到。


    正在筵禧宮的南偌殿的年輕太後眉眼間立即堆起了欣喜的微笑,趕緊起身出來迎接。


    “美人老媽……”


    “都是當皇帝的人了,還如此毛毛躁躁,沒個皇帝樣!”


    說是美人也確實是美人,一襲暗紅色宮裝襯得女人保養得極好的雪肌更加的明豔動人,眉眼間盛著笑意,暖暖的,一點也不像是後宮沉浸的女子。


    太後十四歲懷了穆君彥,十五歲就做了母親,穆君彥十歲時皇帝駕崩,幼帝繼位。


    如今穆君彥也就十六七歲,太後自然是年紀貌美,穆君彥過來後,就直接改了稱呼,覺得這樣的美人被關在這座牢籠裏,實在太可惜了。


    可笑的是,他還勸過太後改嫁,太後哭笑不得的罵了他幾句。


    “當皇帝又如何,那也是咱位美人老媽的寶啊!”


    穆君彥一點也不害臊地往她身上蹭,賺足了母親的溫暖。


    他知道自己始終是要回來雪聖國的,這裏有他的美人老媽等著他保護呢,他去翊國,也是事出有因。


    如果說他不是逃跑,而是出意外被人追殺剛好進了翊國,想必不會有人相信。


    “你啊!”


    太後語氣雖責怪,卻也是寵溺的責怪,看到兒子,她整個人都散發出一種聖潔光芒,哪裏有半點宮中妃子的陰暗?


    “美人老媽,你做了什麽?這麽香!”


    “小饞貓!”太後憐愛地捏了捏兒子的鼻子,讓嬤嬤將剛剛烝好的新鮮糕點送出來。


    穆君彥一看見熱氣騰騰的糕點,口水都流了,忍不住用手飛快拿了兩塊往嘴裏塞,還不忘誇讚自個的美人老媽,“美人老媽,你的手藝越來越好了!真不愧是我的美人老媽!”


    被兒子誇得飄起來的美人太後笑容更盛了。


    溫馨的一幕並沒有持續太久,候在殿外的程公公抹著冷汗進來,“皇上,攝政王進正宣殿了……找不到皇上您,此時正……”


    穆君彥高揚的笑容突然一斂,陰沉沉地盯著程公公,“沒看到朕陪著太後娘娘嗎?讓那丫滾蛋。”


    程公公:“……”他可沒那個膽啊。


    太後皺了皺眉,也收了臉上的笑,拍了拍穆君彥,“皇兒還是去看看吧,攝政王許是有什麽急事。”


    “他急個屁……”意識到自己暴躁的穆君彥深吸了一口氣,平複心緒,“美人老媽,改天我得空了,再來看你。”


    “國事為重。”


    話雖是這樣說,太後仍舊掩不住一臉的憂色。


    “你們好好替朕照顧母後,缺什麽盡管去取用,若是讓朕知道有人不規矩,朕剝了他的皮。”放下一句話,穆君彥又匆匆和程公公走出筵禧宮。


    到殿門外,穆君彥突然拉住程公公。


    程公公惶恐地回頭,矮身,一副準備聽吩咐的姿態。


    “抬頭看看朕。”


    “是。”


    程公公聽話的抬頭,見皇上咧著牙,弄出大大的笑容來,程公公有些愣。


    穆君彥無疑是那種如玉珠般佚儷的美,此間咧牙一笑,不但沒有破壞美感,反而添了幾分生動。


    “朕的笑容好不好看?”


    “好,好看……”程公公有些結巴。


    穆君彥這才滿意地點頭,再次調整自己的微笑,大袖子一揮,豪氣衝天,“走,會傅大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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