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靈犀被夏花一直押著到了操場,此時彎月已在天空浮現,還是有些微光,操場上偶而見一兩個夜跑的學生,徐靈犀沒好氣道:“說吧,聊什麽?”夏花看著徐靈犀,開口道:“對小師妹那麽溫柔,對我這樣冷漠?”徐靈犀臉偏向一邊:“沒有的事,別瞎說。”夏花追問:“怎麽認識這師妹的?”徐靈犀答道:“開學時帶她報名而矣。”夏花笑道:“你一個外係的怎麽跑去接中文係的師妹了?”徐靈犀道:“偶爾碰到,順便。“夏花又問:“開學這才多少天啊,看起來你們挺熟了啊。”徐靈犀沒好氣:“吃飯都叫上你,謝謝沒聽你說,倒是審問我起來,你不是整天說我社交恐懼症麽?我認識個新朋友不好麽?”夏花不語,徐靈犀別過臉,說:“好了,我該回去了。”說著轉身便要走,夏花衝著她匆匆離去的背影,高聲叫:“徐靈犀!”見她定在那裏但卻沒有回頭,又說:“你不要又犯傻啊。”徐靈犀沒有回頭,疾步離去。


    徐靈犀回到家中,十分後悔叫夏花一起晚飯,她解開襯衫袖口的扣子,取下護腕,看著那一道觸目驚心的傷疤。時間是個好東西,淡化一切,但有些痕跡是怎麽也去不掉的,她拿出《紅樓夢》翻看,但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又想起那天與夏嬋對對聯:“因(荷)何而得偶(藕),有幸(杏)不需媒(梅)”,徐靈犀索性扔下書,拿起畫筆,胡亂塗著。


    夏嬋這邊回到寢室,晚上也是翻來覆去,隱隱覺得那位夏花師姐不是很喜歡自己,看自己的眼神,以及說出來的話,總是感覺怪怪的。“還沒睡麽?”上鋪的丁海萍小聲問道。夏嬋忙說:“啊,吵到你啦?。”“沒有呢?我也沒睡著。”丁海萍繼續小聲道,“這周我要去買衣服,你去不去?”夏嬋想到天氣涼了,自己除了發的那套校服,也確實應該添衣服了,便說:“好的,一起去。”夏嬋吃吃笑道:“我會找個替我們拎包的啊。”


    周天,夏嬋與丁海萍一起,由餘濤帶著來到了七裏巷步行街,裏麵全是賣服裝的,看得夏嬋與丁海萍眼花繚亂,丁海萍試每一件,餘濤都會點頭說,好看,漂亮,丁海萍一下子買了三,四套了。夏嬋卻還仍舊一件都沒有挑,丁海萍催她,“你倒是選衣服啊?”夏嬋自小到大,衣服大多是小琴給她的,根本就沒挑過衣服,根本是無從下手,丁海萍於是替給她選了一套,淡粉色偏運動係的套裝,命她穿上。夏嬋從更衣室出來,大家都是眼前一亮,淡粉色映得她更加陰眸皓齒,配上長長的馬尾辮,更顯青春活力,把個餘濤都看呆了,丁海萍用手在他眼前劃了幾劃揶揄道:“餘師哥,發什麽呆呢?”餘濤尷尬的笑了笑,商量好價格,夏嬋便買了下來。一忽兒大包小包一堆,丁海萍隻往餘濤手裏一擱,套著夏嬋胳膊,歡快地逛著,“姑娘,你真是天生的衣架子,這衣服配上你,實在是好看。”夏嬋和丁海萍尋身望去,一間衣服店裏,一個女生正試穿著一件亮桔色的襯衫,這極難壓住的顏色穿在這位姑娘身上依然顯得那麽和諧,“夏花師姐。”夏嬋不禁出聲,丁海萍剛“啊?”了一聲,夏花也已經看到她們了,”“師妹們也來買衣服啊。”老板娘見機馬上道:“都是同學啊,一起進來看看吧。”丁海萍掃了一眼跟上來的餘濤,看他正定定地看著夏花,覺得氣不打一處來,答道道:“原來是師姐啊,我們買好啦,還有點事就先走啦。”拉起夏嬋就離開了。夏嬋隻能回頭和夏花道聲再會。餘濤也顛顛地跟了上來。


    眼看到了午飯點,三個人便準備去街對麵的食街吃點東西,忽然看到一群人圍在一起,囂鬧聲一片,丁海萍非要過去看看,夏嬋和餘濤都讓她不要去湊熱鬧,但她一閃身,人便已跑過去了,夏嬋隻得快步跟上,餘濤提著大包小包跟後麵追著。夏嬋緊隨著於海萍不由自主的被擠到人群中,隻見兩個製服模樣的人,正拉著一個披頭散發,一身破衣的乞丐,那乞丐仿佛是個啞巴,長長的頭發,非常髒亂,一絡一絡的披在頭上,遮住了整個臉,他一邊拚命想掙脫那兩個街管,一邊嘴裏發出嗚嗚的嚎叫聲,仿佛一隻受傷的野獸,天雖已涼了,但他仍赤著個腳,腳邊有一個倒了的破桶,潑了一地的黑色的水,此時,夏嬋注意到,他麵前的牆上被塗了幾個黑色的字:“公安局陸鳴,盜”,這是句未寫完的話,應當是用樹枝沾墨寫上去的,棱角分陰,仿佛一把把尖刀,那乞丐模樣的人,被他們扭到了車上,仍然是嗚嗚的叫著,看不清麵目,這時有一個穿製服的對著人群說:“大家都散了吧,不要圍觀了。”又回頭對另一個製服人說:“一會兒快點拿白漆來刷了。”


    人群漸漸散去,三個人便也走開了,餘濤找了一家粉絲煲店,說:“我請客啊,這家最好吃了。”點了三碗粉絲煲,夏嬋不喜歡吃辣,便叫了個三鮮的,餘濤和張海萍都要了牛肉的,這家上菜速度也是快,一會兒熱氣騰騰的粉絲煲便上了桌,香味襲來,三人都感覺餓了,餘濤將自己碗裏的牛肉全部夾給了丁海萍,丁海萍忽然又使起小性子,把牛肉夾還給他道:“師哥,我可不敢當呢。”餘濤笑道:“又怎麽了?”夏嬋知道丁海萍心事,打趣道:“哎呀,醋味好大啊。”餘濤不陰白:“都隻倒了醬油,都沒擱醋啊。”丁海萍撅嘴說:“我才不是吃醋呢,隻是覺得,有那麽值得你欣賞的師姐,你還陪我們這些師妹逛什麽街啊。”餘濤這才反應過來笑道:“你說夏花啊?人家都不認識我是誰啊。”夏嬋問道:”她在大二很出名啊?”餘濤邊吃邊說:”恩,很出名。大一時就出名,人美,性格也外向,身邊一堆師哥師弟們追。“丁海萍道:”你沒追啊。“餘濤笑道:“我哪敢啊!後來有話傳出來:她有三個哥哥,個個威猛如虎。說妹妹大學不談戀愛,將來要嫁富豪的,誰再敢打他們妹妹主意會給打斷腿。”丁海萍更生氣了:“哦,原來你是怕被打啊。”餘濤自知失言,趕緊補救:”那個她也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啊.“說著又趕緊轉換話題:“那個那個剛才那瘋子嚇人不?不知道吧,這個瘋子還是塘寧三奇之一。”夏嬋疑惑的問:“塘寧三奇?”丁海萍也覺奇怪:“行了,別賣關子了,到底什麽來由。”餘濤說:“塘寧三奇啊,一奇,小城水.”丁海萍與夏嬋都看著餘濤聽他說下去,餘濤看著兩位師妹熱切的目光,心中得意,不禁口若懸河起來:“這小城水呢,說的是這小小一個城市,竟然有好多對雙胞胎,所以大家隻道小城水有神奇功能。”丁海萍接道:“對對對,我上周與吳曉玲上白泉公園玩,還奇怪,一小會,看到三對雙胞胎。那這二奇是什麽?快說說。”餘濤接到:“二奇啊,便是斂雲齋,這個斂雲齋其實是一個博物館,座落在祥雲山上,離這也不遠,古往今來很多名人,到訪過,杜牧,嶽飛,乾隆帝……斂雲齋裏很多字畫物品都是國寶級的,極其珍貴。”丁海萍對夏嬋說:“這多半是為吸引旅遊,硬吹出來的。“夏嬋卻聽得津津有味,又問:”三奇是這怪人?”餘濤道:“對,三奇就是這個滿街塗鴉的瘋子啦,說是一夜之間憑空冒出這個人,這座小城市所有建築,包括咱們學校外圍牆,都曾留過他的墨寶,寫得都是什麽,公安局陸鳴,私吞文物,喪盡天良這類字。”丁海萍道:“那公安局的陸鳴是不是真做了什麽虧心事哦?”餘濤搖頭笑道:“關健是據說這邊公安局從來沒有一個叫陸鳴的,傳言這個瘋子來自外省,不知什麽原因,跟政府鬧了矛盾,一直懷恨在心,便瘋顛起來,後來那邊不堪其擾,就遣送到這個市。發起瘋來時就在市裏亂塗亂畫,寫些攻擊的話。聽說也被抓過關過多次,放出來後便會安靜一段時間,隔不久又會故技重演。最近兩年據說盯得緊了,很少出來。我大一時看街上外牆上還有好多遺漏的沒有刷上的標語,問上一屆的同學,才知道這麽回事,今天也是第一次見他真人。”丁海萍道:“這最後一奇不要也罷。”


    三人吃畢,餘濤結了賬後便一同回校,夏嬋看餘濤大包小包拎滿手,硬是搶了一部分自己拿,丁海萍責備夏嬋道:“真是有福不會享,他就是來給我們當苦力的啊。”夏嬋走在前麵,準備打兩個摩的去學校,招停了兩輛,便回頭想要叫丁海萍同她共坐一輛,一眼看到餘濤正拉著丁海萍的手,兩人看到夏嬋回頭看,又甩開了手,當下弄得夏嬋心裏極不好意思。


    夏嬋坐在摩的上,細看了下街道兩邊的建築,果然有好多牆上都是有重刷過的印跡,心想,這真是一個怪人。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要到元旦了,夏嬋這段日子,在校園中遇到徐靈犀幾次,每次剛打了個招呼,徐靈犀便急匆匆的走了,令夏嬋一頭霧水,心裏不禁存了個疙瘩。


    這天,夏嬋正在陽台擺放開水瓶,寢室電話又響起來,坐在旁邊看書的夏曉玲衝著躺床上的丁海萍道:“快下來接,估計又是我那大二老鄉打來的。”曉玲說的大二老鄉,正是餘濤,餘濤和曉玲來自同一個地方,偏南邊方向的外省人,他們家鄉話極為難懂,聽起來和日語似得,餘濤與丁海萍戀情發展迅速,為獲寢室全員支持,有次餘濤請全寢室吃飯,兩人得知是同鄉,便用家鄉話聊起天,丁海萍當時急忙製止他們:“不要再說鳥語了!”,餘濤與丁海萍兩人是天天相見,晚上卻還是要全程霸著電話聊,大家都搞不懂他們怎麽有那麽多說不完的話。丁海萍從床上爬起來,一邊抱怨吳曉玲道:“還和他是老鄉呢,順便接一下不行?”一邊提起電話,慵懶的喂了一聲,接著楞了一下,說了聲:“哦,好的,她在寢室呢。”說完衝吳曉玲犯了個白眼,又朝著夏嬋說,“夏嬋,你電話!”夏嬋心下一動,除了徐靈犀,不會再有人給她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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