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姨娘見何家賢不為所動,笑著勸道:“如此讓人都知道她是個好祖母呀。然然可是好端端抱過去的,若是真有個什麽閃失,她的責任第一大。”


    “然然不能有任何閃失。”何家賢認真道。


    “你傻呀。沒有閃失正好,帶孩子也不是小事,看她累得慌。若是真的受到驚嚇,那也是她這個當祖母的責任,正好把孩子接回來。”梅姨娘合掌道:“不管結果是哪樣,她既然自己找事,就給她一點事情做。”


    “然然不能受到驚嚇。”何家賢又認真道。


    梅姨娘笑了:“真是孩子心性。我知道你疼然然。可是若是不豁出去一次,日後這樣的糾纏沒完沒了,今日衝撞,明日衝撞的……”


    何家賢聽懂了,卻不想接受。


    隻是出了門,就依照梅姨娘的吩咐,逢人便說陳氏疼愛孩子,兩個一起接過去了,要培養感情呢。


    法子是好法子,可惜是限於前半部分。


    然然,她一點兒委屈也想讓她受。


    可是心裏卻明白,梅姨娘說的沒有錯。不吃一次大虧,就會有沒完沒了的小虧。


    陳實不足為慮。


    討厭的是方玉露,因著太守夫人的身份,下人都買幾分麵子,回來就收買了不少人。


    就怕她回並州之前,把事情坐實了定下來,後麵想改變就難了。


    意興闌珊得回到汀蘭院,少了然然銀鈴般咯咯咯的笑聲,顯得沉悶悶的。


    門外麵卻又有下人來報:“木匠把給玉珠小姐做的雕花大床和桌子都打好了,送過來請您去驗收。”


    何家賢一愣,打起精神處理。


    方玉珠的嫁妝是周氏管事時接的,收了銀子也交接給了她。


    現在打好了,也得她去看。


    想了想,這是方玉珠的嫁妝,便派人去叫方玉珠自己來看,省得挑三揀四的補補修修。


    方玉珠瞧了那床和桌子,倒是挺滿意,胳膊肘懟了何家賢一下,促狹一笑:“當家主母,費心嘍!”


    何家賢道:“別亂叫,煩著呢。”


    “哎呦哎呦,大權在握還煩啊。”方玉珠笑笑:“說出來我開心一下。”


    何家賢想到方玉珠鬼點子多,忙把然然的事情說了,問她可有什麽萬全之策。


    方玉珠想了想搖搖頭:“目前梅姨娘的法子是最好的。若是她熬不住,便乖乖把然然送回來;若是熬得住,隻怕她也會受牽連不好過,兩敗俱傷。”


    何家賢垂頭喪氣。


    方玉珠道:“大伯母不是之前好了很多嗎?怎麽最近又……”


    “還不是那個太守夫人。”何家賢歎氣道:“夫人尚且怕老爺,方玉露卻是誰也不怕的。”


    “哎呦,她還長能耐了她。以前瞧著悶聲不響的,知書達理大家閨秀,卻原來一肚子壞水。隻是以前她沒什麽可愁的,不願意出手而已。”方玉珠笑笑:“既然是她,那就好說了。”


    何家賢一喜,忙問她。


    “你可知我去京城逗留了那麽久,還去了哪裏?”方玉珠問。


    “不是在京城養病嗎?”何家賢疑惑。


    “屁。方玉露路上給我下藥,叫我無法參加采選。我自然不會放過她!隻是我沒有真憑實據,告不了她。因此隻能想點別的法子。”方玉珠說。


    何家賢大驚,她隻知道方玉珠生病方玉露代替,不知道其中還有這等緣故。


    方玉珠笑笑,將她的吃驚盡收眼底:“所以呀,她替我進了宮。我聽見消息以後,去了一趟並州,瞧了瞧她的那位未來夫婿。”


    “那可真是剛正不阿啊。”方玉珠感慨。


    “那不是很好嘛?”何嘉賢不解。


    “你說這話,是不知道他剛正到什麽程度,不阿到什麽地步。”方玉珠狡黠的笑笑:“聽說,他那幾歲的兒子在學堂與人打架,說了句‘我爹是太守’,他就要拉著他兒子開了祠堂,除了宗譜,斷絕父子關係。”


    何家賢又是一驚。真是歎為觀止啊。


    方玉珠又笑:“所以我也給方玉露下了一個套,準備日後好拿捏她的。如今你替我促成了這門姻緣,我也沒什麽好感謝你,權當謝禮了。”便低低在何家賢耳邊一說。


    何家賢聽得隻不住歎“妙計妙計。”


    鶴壽堂裏,陳氏正煩得很:“就你出的主意,如今砸手裏了吧。哭得我心煩,莫不然給她送回去算了。”


    說著絲毫不理在床上大哭的然然,皺著眉頭跟方玉露說話:“現在全府,隻怕連老爺都知道我要帶然然了。帶得好是應該的,帶不好我就要被連累……”


    “母親慌什麽?”方玉露笑著道:“既然騎虎難下,養著就是了。叫她心裏慌一慌也好。這人一慌,就做錯事。就有把柄了……”


    “主要我看著她就煩。”陳氏指指然然:“真是得不償失的辦法。”


    “要拿回管家權,自然就要吃點苦的。”方玉露勸陳氏:“哪有不費力的好事。”


    外間有人來報:“二奶奶求見。”


    方玉露抿嘴一笑:“你瞧,這就慌亂了不是?”


    陳氏這才釋懷一點兒。抱過然然放在懷裏哄。


    何家賢卻不進門,隻讓丫鬟傳話請陳氏好好帶然然,她正好歇兩天。


    又請了方玉露出來見麵。


    方玉露很是納悶,卻也見了,就見何家賢笑眯眯的問道:“四姑奶奶回來也有些日子了,什麽時候回並州呀?”


    方玉露細長的眉毛擰起:“你趕我?”


    “哪裏敢?”何家賢歉意的笑笑:“我不過聽說,四妹妹年輕貌美,很受太守大人寵愛,怕時間長了他不習慣……”


    “那是自然。我家大人寵我,也自然是由著我住多久便是多久……”方玉露得意的笑。


    “四妹妹愛在家裏住當然歡迎,隻是怕並州有事呀。”何家賢笑眯眯的靠近她,小聲道:“你幫玉珠妹妹救的那個遊俠,玉珠妹妹叫我謝你。我想啊,謝是該謝你,不過當初用銀子謝過了。那就不謝了。可就怕嘴上沒把門的,萬一傳到太守大人耳朵裏,聽說他是最剛直不阿,若是聽說妹妹收受銀兩,打點牢獄……那妹妹現在的榮華富貴?再說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方玉露直聽得心驚肉跳,忙嗬斥道:“你胡說什麽?”


    “我是不是胡說,四妹妹心裏不是最清楚嗎?”何家賢輕蔑一笑:“四妹妹膽子倒是很大啊。”


    方玉露心慌意亂,怒道:“你別胡說。”


    低頭轉身要走,片刻後卻又折回來,恨恨一跺腳,臉上卻堆著笑容:“嗬嗬,我回來是有些日子了哦。二嫂不提醒,我都忘記了……”


    何家賢隻輕笑。


    下午,方玉露便說並州有事,要先回去,陳氏苦留不住,怎麽說都不聽。


    夜裏,然然找不到娘嚎啕大哭,勸也勸不住。


    陳氏怕吵醒眾人,也實在沒辦法駕馭然然,半夜就遣人送了回來。


    何家賢緊緊抱著孩子,這才下定決心好好料理家事。讓誰也無法再隨便搓揉她們母女。


    方玉珠在秋闈之前成了親,何家賢把壓箱底的寶貝都拿出來給她添箱,生怕她去從家被人看輕了。


    方玉珠禮收了,話卻說得難聽:“你當誰都跟你似的,沒了銀子傍身就沒有底氣呀。自古以來,姑娘都是要高嫁的,從家雖然比方家顯得那麽貴氣一點兒,可高攀是理所應當,誰叫我是姑娘呢。”


    何家賢對她這番“不要臉”理論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反駁道:“不是門當戶對嗎?”


    “門當戶對,也是建立是女方要略低一點兒的份上。不然,我嫁過去,吃自己的嫁妝,還要給他家生兒育女傳宗接代,憑什麽呀,我又不是活菩薩。”方玉珠撇撇嘴:“你呀,就是底氣不足。依我看,光是瞧著然然,你得受多大的罪呀。那個方其瑞,就一輩子欠你的,多少銀子也填不平。”


    何家賢隻能笑笑不作聲。


    四夫人也過來給方玉珠添妝,瞧著何家賢欲言又止。


    何家賢知道她在擔憂什麽事情,將他拉到一邊,認真道:“四嬸,等秋闈過了,相公若是考中秀才,來年就讓我爹教其宣弟弟。先前你來找我,我回去說了,我爹不同意一次帶那麽多學生。後來是看在父親的麵上才收了二爺……”


    四夫人一聽很是感激:“如此怎麽好,那二爺可不就學不了了?”


    “都是方家的子孫,沒有厚此薄彼的想法。隻是叫其宣弟弟近日多溫習功課,若是到時候一問三不知,隻怕我爹也不願意收。”


    “哎,哎,我今天回去就叫他溫習。”四夫人本待對何家賢還有些怨言的,此刻一聽她竟然能讓二爺坐冷板凳,先把何先生讓給其宣,自然是感激涕零:“多謝二奶奶……”


    “什麽話。你們孤兒寡母,這些年雖然銀子沒有短缺你們,可到底也不能一直仰人鼻息活著吧。等其宣弟弟有功名在身,哪怕隻種個秀才,教教書什麽的,那也是正經營生。”何家賢知道四夫人本就是這麽打算的,因此一股腦兒索性把她想的都說了出來。


    說起來,方其宣是有些笨的,所以這些年一直努力讀書,人也聽話,但是就是跟方其瑞一樣屢考不中,四夫人才想到何儒年。


    後來何儒年收了方其瑞,她倒是也沒什麽想法,畢竟,那是人家的親女婿,無可厚非。


    現下她不過是想求何家賢,看看能不能讓方其宣跟著陪讀,誰知道何儒年隻收一位學生,何家賢竟然願意讓出來。


    “若是其宣出息了,必不會忘記二嫂的大恩大德。”四夫人悄悄拭眼角,她沒什麽大追求,隻盼兒子能有個謀生的本事,再娶一房媳婦,生個孫兒。


    待到跟著方玉珠的嫁妝一路到了從家,從四奶奶坐在輪椅上逢人便笑著介紹:“這位是方家二奶奶,如今的主事人。”


    便有一群夫人過來笑意盈盈的客氣:“這麽年輕便能獨擋一麵……”


    何家賢知道從四奶奶是為她掙名聲呢,日後也好來往。她雖然不太喜歡,可是屁股決定腦袋,在其位謀其政,也不推辭客氣,均笑意接了,又說幾句場麵話,倒是顯得大方得體。


    還沒到時辰,方玉珠還未迎過來,何家賢和周氏是送嫁妝先過來的,便有一個娘家孩子滾床的習俗。


    周氏笑笑的理所當然將乾哥兒遞過去:“添丁進口……”


    喜婆便接過乾哥兒。哪知道乾哥兒不許生人抱他,哇哇大哭起來,周氏輕聲哄了許久,又是糖餅又是果子的,乾哥兒就是腳一落到床上就耍賴不幹哭號。


    再哭就晦氣了。


    從四奶奶見狀,對著周氏道:“方大奶奶就別勉強小孩子了,實在不行,讓這小閨女滾也是一樣。”


    一旁便有夫人道:“怎麽一樣?哥兒滾床生哥兒,閨女滾床生閨女,生閨女有什麽好的?”


    何家賢麵上一冷,瞧著那位夫人,怒道:“夫人是沒有閨女了?”


    “自然沒有,我可是生了三個兒子。”那位夫人得意洋洋。


    何家賢眯起眼睛,給她一擊:“那其餘的夫人們都是生的兒子呀?看來就屬我最沒本事,一下子生了閨女了。”


    這話純屬挑撥離間,在場不少有閨女的夫人臉色就變了。


    從四奶奶笑著道:“先開花後結果的事情多了去了,我是不介懷的。再說了,隻要能生,何愁沒有哥兒。”


    她一說,旁人還有什麽好說的,喜娘抱著圓滾滾的然然往床上一扔,那然然就笑嘻嘻的在床上爬來爬去,抓抓花生,嚐嚐紅棗。


    開始抽泣的乾哥兒瞧瞧一起玩的姐姐在上麵玩的不亦樂乎,也改了主意,揮動著胖乎乎的小手要過去。


    周氏一改剛才的鬱悶,喜上眉梢,將乾哥兒也往上一扔。


    那喜婆急忙將一個裝滿金銀的荷包往何家賢懷裏一放:“這是有兒有女,開花又結果呀。”


    得了這個好兆頭,眾人都是眉開眼笑,笑嘻嘻一窩蜂又去看別的嫁妝。


    何家賢走在前麵,周氏在後麵跟著,待挨到何家賢旁邊,還未開口說話,何家賢將那喜荷包往周氏懷裏一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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