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瑚管家已經許久,春嬌忍耐了這麽長時間,不該此刻才起這種心思。


    何家賢懶得與她唇槍舌戰,堅決的繞過了她,進了徐氏的房。


    她不好當著徐氏的麵,就把珊瑚叫到一邊:“春嬌說你欺負了她?”


    珊瑚搖搖頭:“奴婢一直是按著二奶奶的吩咐,每個月從夫人手裏領了銀子,然後去買菜做飯洗衣服,至於姨娘手裏的銀子,是夫人給的,奴婢並不管到那裏。”


    “那春嬌口口聲聲說你欺負了她?你仔細想想。”何家賢不想好不容易得來的平衡局麵被打破,若是一切合理,她自然是想珊瑚繼續伺候徐氏的。


    “想來最近得罪姨娘的事情,大概就是……就是……”珊瑚有些說不出口,卻還是咬牙說了出來:“半個月前我在廚房做飯,不小心撞翻了洗菜的盆子,水把衣裳潑濕了,奴婢想著家裏也沒有男人,就沒有找東西遮擋,隻想著跑幾步回屋換掉,誰知道……誰知道老爺提前回來,瞧見奴婢,噓寒問暖了幾句,奴婢不敢多待,低著頭胡亂答了就進屋去了。”


    “後來姨娘就過來同奴婢吵鬧。”珊瑚在這家裏得了何家賢的指示,目的就是壓製春嬌的囂張氣焰,因此兩個人都不顧體麵,動了手。


    再後來,春嬌就提了置宅子的事情,鬧得何家不得安生。


    回到汀蘭院,何家賢將此事同紅梅說了,紅梅想了想,才道:“奴婢說得不對,二奶奶別怪。”


    “姨娘是始終把珊瑚當成奴婢的,因此平素珊瑚打雜做飯,她插著腰等吃,自然是樂意的。可老爺對珊瑚噓寒問暖,讓她慌張起來了。”何家賢自從聽說紅梅在後宅近身伺候過那些夫人太太,有這種事情便會經常問她:“誰都能抬姨娘的,不僅是春嬌一個人。若是珊瑚也生個兒子,春嬌就再也威風不起來了。”


    我就說呢!何家賢一拍腦袋。難怪春嬌說珊瑚欺負她,卻又不說是怎麽欺負的她。隻因這一切都是她的擔憂而已,具體來說就是臆想,若是傳到何儒年耳朵裏,隻怕還要挨何儒年一頓好罵。


    因此她隻是鬧,胡攪蠻纏,不明原因的鬧。


    找個由頭,從此把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裏。


    給何長謹置宅子?幾千兩的資產啊。她有了這層依仗,倒是真的誰也不怕了。


    真是一手的好算盤。


    何家賢搞清楚了緣由,便索性不再管。何家目前的情況,能維持吃穿就不錯,哪裏還有閑錢買房子?她走時給珊瑚留了些銀子,改善夥食不成問題。


    至於那春嬌,由著她鬧,鬧到何儒年煩了膩了,她就老實了。


    春嬌卻找上門來了。


    何家賢正教方其凱讀三字經呢,角門的一個婆子來報,說何家姨娘有事求見。


    何家賢自然是不想見,那婆子卻又支支吾吾道:“那姨娘說了,二奶奶不見,以後別後悔。”


    雖是婆子的轉述,可語氣那般強硬,何家賢知道來者不善,卻不料是非常不善。


    春嬌第一次進方家的門,一入汀蘭院,與剛被讓出去的方其凱擦肩而過。


    而何家賢居高臨下盤腿坐在矮榻上,一旁的紅梅笑著道:“姨娘怎麽見了方家二奶奶也不行禮?”


    春嬌“呸”一聲:“二奶奶幾時回娘家,我都是這麽做的。”


    何家賢那是怕擺架子,一是讓徐氏有芥蒂,二是何家小門小戶,回去擺架子不太像話。


    可今日春嬌來的是方家,她是方家的二奶奶,自然架子先擺了個十足:“何家是我娘親厚,不願意讓你立規矩,方家卻有方家的規矩,不好壞了。”


    春嬌想了想,看了看周圍的丫鬟和院子裏的婆子,咬咬牙,屈膝行了個禮:“妾婢春嬌,問二奶奶安。”


    何家賢冷笑著讓她起了:“我知道你今日來者不善,虛的話別說,隻有什麽說什麽。”


    春嬌被強迫著行禮本就不爽,此刻也懶得虛偽,笑著道:“二奶奶在方家享受榮華富貴,不惦記著點兒你的弟弟麽?那可是你嫡親的弟弟。”


    “我記得,親家少爺是姨娘生的,親是親的,嫡怎麽個嫡法兒?”紅梅嗤笑。


    “……我跟我們二姑奶奶說話,你這個奴才算哪根蔥?”春嬌伸出手指頭指向紅梅:“還不自己掌嘴!”


    “呦,沒那個本事飛上枝頭,這鳳凰的架勢倒是學了個十成十的足。”紅梅比何家賢想象的戰鬥力強悍的多:“姨娘還是省點兒心吧,這裏是方家,可不是何家。”


    春嬌見紅梅不好相與,不願意與之糾纏,不再跟她說話,目光灼灼的瞧著何家賢:“二奶奶,上次回家說的給少爺置宅子的事情,你想的怎麽樣了?我見你這麽長時間也沒回個話兒,特意過來問一聲。”


    “姨娘不是得了掌家的權麽?難道沒存夠?”何家賢明知故問,沒想到她臉皮居然厚成這樣。


    “老爺那點兒銀子,二姑奶奶怎麽會不知道?您呐,如今拔根汗毛都比何家的腿粗了,這還得您來想辦法。”春嬌笑著。


    “我為什麽要想辦法?誰的兒子誰想辦法去。”何家賢冷哼:“我沒有錢。”


    “沒有錢,二姑奶奶說笑了罷。”春嬌伸出纖纖玉指挨個的轉著圈指:“就這雕花的梨花木大床,還有這梨花木桌椅,這珊瑚擺件兒,您身上的綾羅綢緞,丫鬟身上們的錦衣,跟我說沒錢,我可是識貨的。”


    “姨娘的意思,就是把這些都當了,也要給瑾兒買宅子了是嗎?”何家賢見她恬不知恥,指手畫腳,本來隻是敷衍的打算,如今已經被激起怒火:“那姨娘請人來抬罷。紅梅,到時候叫州府老爺來瞧瞧。”


    “別拿當官的來嚇唬我。”春嬌見她直言不諱,也不再假笑,板著一張冷臉:“這些是方家的東西,你自然知道我不敢動。可是,你在方家吃香的喝辣的,奢華金貴的過著,你的親娘可是連看病的銀子都沒有啊。你的親弟弟,連娶媳婦的宅子都沒有,你於心何忍?”


    “我父親有月奉,我親娘怎麽沒有看病的銀子?何家有宅子,我弟弟怎麽沒有娶媳婦的房子?姨娘莫不是老糊塗了?”何家賢厲聲反問。


    春嬌一愣,她才這麽年輕,何家賢居然說她老,頓時不顧一切破口大罵:“好你個白眼狼,何家辛辛苦苦把你養育了這麽大,如今嫁得好了,就翻臉不認人……竟做些缺德的事情,連你老子和你娘都不管啦……我可要告到方家夫人哪裏去,教她們都看看你這個不孝順的女兒……如今還怎麽在方家做人媳婦!”


    何家賢沒作聲,隻當是被狗咬了,由著她罵了個痛快。否則要是對罵起來,她真不一定是春嬌這種潑婦的對手。


    等她罵完了,何家賢才對著房間裏其他的人:“今天姨娘撒潑,說的話一字兒也不能傳出這汀蘭院!”


    紅梅吉祥等齊聲應“是!”


    春嬌傻了眼,她沒料到何家賢已經能把事情控製到這種程度,狗急跳牆,撒腳就往外麵跑:“我去告方夫人,看你日後怎麽在方家立足。”


    何家賢不管她。吉祥有些著急,輕聲提醒何家賢。


    何家賢道:“夫人雖然看我不爽,卻是極心疼銀子的。她說讓她說去,夫人若是嫌我不孝,我就正好從她那裏要銀子,想必她不會不給……”


    吉祥懂了。


    春嬌逢人就問方夫人住在哪個院子,一麵問一麵數落何家賢的“不孝”罪名。


    話風傳到陳氏耳朵裏,陳氏自然是不會見這等市井潑婦,連鶴壽堂的門都沒讓進,當作打秋風的親戚,給了十兩銀子叫她回去了。


    春嬌今日鬧沒有得到好處,越發不忿。回家的路上,她越想越氣,拐到何伯年的綢緞鋪,跟何家大嫂蔡氏嘟囔嘟囔說了,蔡氏聽了便道:“她現在會怕你?如今人家是何家少奶奶了。”


    春嬌便一把拉住她:“那可怎麽辦,我宅子還沒要到手呢。”


    蔡氏一拍她的手:“能怎麽辦,繼續要唄。她在方家生活,手上還能沒有銀子?你也不想想,上次老爺回來跟我說,方家二爺一談就是兩千兩的生意啊,可見方家的大手筆。我們這個鋪子,隻能跟著混得喝喝湯,這一年過去,能掙個三五百兩就是頂天了。”


    “那她不掏銀子可怎麽辦?態度強硬的很。”春嬌犯愁。


    蔡氏就笑著:“你別操之過急,你又不是她什麽人,自然不會輕易把銀子給你。”


    春嬌見她給不了什麽建設性的意見,愈發急了:“大嫂,當初可是你說何家那宅子還是老祖宗名下,並不在我家老爺名下,我磨了老爺許久,老爺卻罵了我。你給我出主意叫我趁著老爺還在,趁早為少爺打算,我才起了這心思的,如今你不幫我想辦法,還說風涼話。”


    蔡氏就板著臉道:“當初若不是你偷聽牆根兒,我迫不得已才告訴你,你如今居然好意思怨起我來了?有火撒在我身上,不如好好想想怎麽買宅子罷。我告訴你,娘她這話是過了明路的,你愛怎麽怎麽。”


    春嬌見她發了狠,倒是不敢真的得罪了,隻能笑著賠了禮:“我這不是急嗎?大嫂別跟我見怪。”


    原是前一段時間,何老夫人又生病了,何伯年要請名醫來診治,恰好趕上何家長子何長柏議親,也要銀子置辦家什,一時之間家裏捉襟見肘。


    蔡氏便跟何伯年商量,能不能原來的藥先吃著,顧了大兒子的婚事再說。


    何伯年大怒,罵她大不孝,蔡氏自然不敢說話,心裏卻生著悶氣。


    原來,當初分家時,何老夫人因不許何儒年繼續科考,心存愧疚,便將家產和宅子分作兩份,一份是宅子和田產,給了何儒年。


    另外一份是何家的一間鋪子和現銀,就是現在綢緞鋪子。


    現銀置了一間小宅子,鋪子做起了生意。誰知道何伯年人太老實,這十幾年過去,掙的銀子也勉強夠一家人吃喝,加上何老夫人經常生病,竟是沒攢下什麽家底來。


    如今何長柏要成親,家裏住著擁擠,到底還能擠得下。隻是到何長青再成親時,便是怎麽也鋪展不開了。


    蔡氏便跟何老夫人為當初分家不公吵了起來。


    恰好何儒年安排春嬌過來給何老夫人送藥,站在外麵聽見了。


    蔡氏就趁勢慫恿春嬌,何儒年年紀大了,若是死在前頭,指不定徐氏她們怎麽欺負她呢,到時候趕出何家了,連個棲身之所都沒有。


    春嬌一想豈不是這個理,雖然家產都給兒子,可若是徐氏和三個女兒聯合起來,非要顛倒黑白霸占家產,她一個弱女子無親無故背井離鄉的,能去哪裏討公道?於是就一直在腦海裏琢磨這件事情。


    前幾日看到何儒年對穿著濕衣服曲線畢露的珊瑚噓寒問暖,愈發覺得珊瑚也是何家賢故意安排了來對付她的,趁勢就鬧將起來。


    隻是說一次被何儒年嗬斥一次,她這才把主意打到何家賢身上。


    結果又是吃了一記悶錘。


    何長青吃著豌豆從後門吊兒郎當的過來,瞧著春嬌的背影:“娘你跟那種低賤的人廢什麽話,別來往就是了。仔細祖母知道了說你。”


    “你當我願意?一個狐媚子,隻知道好吃懶做勾引男人。”蔡氏並沒有覺得在未婚的兒子麵前說這些話有什麽不妥,“呸”了一口:“還不是為了你。”


    “為了我?”何長青扔一個豌豆到蔡氏嘴裏:“為了我什麽?”


    “為了你不爭氣啊,讀書不上進。”蔡氏點著他的腦門,恨鐵不成鋼:“早幾年叫你好好討你二叔和你奶奶開心,叫他們允諾,等百年之後把何家老宅過到你的名下,你倒是好,傻乎乎的……如今人家生出了兒子,你到時候成親,看去哪裏給你弄宅子!”


    蔡氏越說越惱火:“別說娘不為你想。若是她真的成了,重新置了一座宅子,到時候難道你二叔還能繼續霸著老宅子不放?自然是搬到新宅子。到時候你成親,哭一哭窮,你祖母還能不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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