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也這麽想,你好歹在京城求學過幾年,也是熟悉的很。如今就看去哪裏弄銀子。”陳氏想了想:“你那裏有多少?”


    “我哪裏有銀子。”方其業一聽陳氏連銀子都沒有,不由得很是失望:“沒銀子還談什麽生意,沒戲了,我還是回去打牌吧。”


    陳氏忙拉住他:“銀子我來想辦法,你京城走一趟,先打聽消息了,再談價格,到時候我再派人給你送銀子。”


    方其業眼睛亮晶晶的,整個頹廢的人都有了神采,像是被注入一劑強心針:“好,我即刻動身,將消息落實了,一定搶在別人前頭。”


    陳氏大喜過望:“切不可再著急,一定要命人看仔細了。”


    “放心吧,我不行,請我師父出馬還不行嗎?”方其業笑著:“您要是不信,就派一個信得過的……我總不能在一個地方一直摔跟頭吧。”


    陳氏見他這話說得還有幾分靠譜,點點頭,等他走後,才對金娘子道:“公中的銀子你先拿一萬兩出來應急,我這邊再回娘家借2萬兩湊湊手。”


    金娘子忙道:“夫人不可!公中的銀子不止是咱家這一房,還有二老爺,三老爺和五老爺每月要領銀子的,四夫人寡居,倒是不會說什麽,但是也不好斷了孤兒寡母的衣食啊。到時候鬧起來,可就問題大了。”


    “你慌什麽,我又不是要平白花掉,不過是先挪用,等字畫賣出去,再頂上,一個月而已,緩一緩他們不會說什麽。再說不是還有2萬兩嗎?每家克扣一點兒也就有了。”陳氏下了決心:“我總不好空著手去娘家借錢吧。總的有點兒底子,方有誠意啊。”


    “可若是字畫一時半會兒賣不出去?”金娘子猶豫:“如今人連飯都吃不飽,存了銀子都買米糧去了,哪裏有銀子買字畫?”


    “這就是你不懂行了。你什麽時候見過窮人買字畫?”陳氏笑金娘子無知:“不愁饑荒年間缺米糧的人,自然就不愁銀子,自然也就買得起字畫。京城先不說,就燕州城,與咱們家來往的那些人家,買一兩副字畫不是容易的很。”


    金娘子想想,的確是這個理,卻又忍不住說:“奴婢這眼皮直跳,總覺得不是什麽好事。”


    “沒事,銀子先握在手上,不見兔子不撒鷹,若字畫不真,或者不是名家真跡,那咱們不買便是。”陳氏笑著:“此番定要謹慎些,字畫的來曆也要查清楚,別是賊贓。做到萬無一失即可。”


    “即便是暫時賣不出去,隻要是名家真跡,等饑荒過去,一年兩年的,總有吃得飽飯的時候,到時候,這東西,價格可就更好了。”陳氏笑笑:“若非手上沒有銀子,囤起來都沒事。如今急需銀子,隻能急轉急賣了。”


    方其業傳回消息已經是三日之後,說已經找到那位公公,看了幾幅,老師初步鑒定是真跡,穩妥起見,又約了幾位名家明日一同去看。


    陳氏聽後大喜,立即出門去娘家借銀子。


    薛舅媽聽明來意,笑著道:“家裏哪有那麽多銀子。不過其業是我親外甥,沒有不幫他東山再起的道理。這樣吧,銀子我借不了那麽多,一萬兩湊湊倒是可以。也不要你還,隻消把那字畫三分之一抵給我便是。”


    陳氏笑著道:“這就不好辦了。三分之一是多少?名家真跡,有的值錢,有的不值錢,有些有價無市,說不清楚的。我還是給你打個借條罷。”


    薛舅媽忙阻止她,笑著道:“我這不是家裏還有幾個丫頭嗎?總要出嫁吧。我是想留一些,到時候添在嫁妝裏,又輕又好看,還顯得家學淵源,別讓婆家看輕了去。既然不好分,那等字畫到的時候,我也請個師父去評判,按照你的進貨價,撿一萬兩的幾幅回來藏著便是,你看如何。”


    陳氏見她寸步不讓,明顯是要沾光了。既不出人,也不出力,光出本錢轉手想做二道販子賺錢,心裏早就不忿。隻是現下急著要銀子,也不好挑,隻能硬著頭皮答應了。


    薛氏便一拍掌:“那就如此說定了。隻是欠條雖不打,可這樁生意口說無憑,還是得立下字據,畢竟咱們都是做生意的人,你該懂規矩的。”


    陳氏直後悔不該過來找她借銀子。隻是找自家弟弟,定會勸她別急著幫方其業做生意,該讓他先從小鋪子曆練曆練,與方老爺如出一轍,必不會借;找姨媽大陳氏,她早就一窮二白,自身難保。


    待拿了銀票,又寫明字據,用字畫抵償銀子,陳氏又開始緊張起來——還有一萬兩去哪裏借?


    想到薛氏的無恥嘴臉,簡直是趁火打劫,陳氏實在不願意再求人,隻咬咬牙,將自己的首飾當了一部分,湊夠了五千兩,又挪了公中五千兩銀子。


    金娘子還是擔憂的不行:“奴婢總覺得二小姐沒安好心,這趟生意不妥。挪用公中的銀子,萬一被老爺知道了?夫人實在不行,不是還有私房……”


    “那不能動,那是給大爺保命的。就算我餓死,我決不能動那銀子,你記好了!”陳氏一聽金娘子提這茬,厲聲嗬斥,不許她再說。


    金娘子悻悻的:“到時候三少爺繼承家業,還怕不給大爺吃喝?”


    “親兄弟都要明算賬,現在我是不擔心,可到時候老三若是娶了媳婦呢?別的不說,你瞧老大媳婦那樣子,摳摳搜搜的,在錢財方麵,才窮門小戶出身的何家賢都不如,以後能指望她?萬一銀子都落在她手裏了,等我老了,還不騎在我兒子身上作威作福?”陳氏很是謹慎小心:“這筆銀子,直到我死,都不許動。若是我死了,你就好好拿著它,侍奉大爺,知道嗎?”


    金娘子忙唯唯諾諾的點頭:“夫人一心為兒女,行善積德,必有福報。”


    又過了兩日,方其業命人傳信回來,說是事情談妥了,一共三萬兩銀子,叫陳氏準備一下送過去,幾位字畫界的前輩都看過了,說是真跡,不多,一共十來副而已。又說在京城碰見方其瑞在那邊賣綢緞,問了他幾句,他隻說看望恩師,叫陳氏別說漏嘴了。


    陳氏喜不自勝,忙命方富派了個小廝叫方玉的,帶銀子去京城接方其業。


    這麵又派人送信給方玉婷,說教她有空回娘家,送她一份大禮。


    方玉婷隔日就回來了,瞧著佛堂裏麵,方玉靜眯瞪著眼睛看了一會兒佛經,過了一會兒又極力睜大,似乎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不時的揉,肚子咕咕作響。


    一旁的媽媽長了一張長臉,一見她嘴唇歇下來,便是“刷”的一聲,狠狠一藤條打過去:“叫你給太老爺念經,怎麽又停下了?太老爺在下麵過得不好,夫人可饒不了你。”


    “媽媽,我太累了,能不能給我喝口水?”方玉靜嘴唇上全是白白的厚厚的唇皮,她口幹舌燥:“我念了一整天了,連一口水都沒喝,飯也沒吃,還是中午吃了一個饅頭。”


    “是啊,鄒媽媽,給五小姐喝點水吧,這樣念法,她舌頭都要捋不直了。”馮姨娘也跟著懇求。


    “捋不直那就彎著。你們口口聲聲說是為太夫人念經,到這佛堂裏吃香的喝辣的,當夫人不知道?既然是孝心,夫人就全了你們孝心。”那鄒媽媽說著又是一藤條打在方玉靜的背上:“出家人要心如止水,你卻隻惦記吃喝,可見不是誠心盡孝,別太夫人怪罪。”她舔一口口水,將佛經從中間翻到第一頁:“重新念吧,念完了再睡覺。”


    馮姨娘哭著跪下來:“鄒媽媽,您稟告夫人一聲,五小姐在這樣不吃不睡,就要熬死了呀。”


    “既然是孝心,自然有太老爺和太夫人保佑,什麽死不死的。姨娘怕是老糊塗了罷。”鄒媽媽走到後麵將馮姨娘扶起:“別動不動就跪,搞得我苛待你們一樣。給你們機會盡孝,該感激夫人才是。不然,說到老爺那裏去,你們也沒理。”


    方玉靜強打起精神,念著念著,臉色蒼白往一邊倒去。跟著的穎兒一聲驚呼,忙捂了嘴!那鄒媽媽想來是看習慣了,並不以為意,衝著方玉靜枯瘦的臉頰抽了一藤條,方玉靜又悠悠轉醒,臉上火辣辣的疼。


    “五小姐還是好好念吧,不然連明早的饅頭也沒有。”鄒媽媽看一眼馮姨娘:“若是姨娘在佛堂沒什麽用處,還是我回稟了夫人,安排到前院去吧。”


    “不了,我念就是。媽媽別惱。”方玉靜急忙求饒。她母女二人自打到了佛堂,陳氏雖沒有給過什麽好臉色,不過一日三餐粗茶淡飯,還是按時按量。這兩日不知道著了什麽瘋,派了這位鄒媽媽過來監督,說是夢見故去的太老爺也不大好,叫她一齊念經。


    可是動不動就打罵,稍微走神就是一藤條,她理論過,才知道三少爺失勢了,大概夫人是遷怒於她吧,隻得老實巴交的聽話念經,免得連累馮姨娘。


    在這裏隻是挨打挨罵,受些皮肉之苦,若是到了前院,沒有她的看顧,不知道夫人會怎麽折磨馮姨娘呢。


    方玉婷在拐角處,瞧著方玉靜被折磨的形容枯槁,以前肥壯的身子現在連衣裳都撐不起來,空蕩蕩的貼在身上,雙目無神,麵容憔悴,臉色蒼白,全無人色,笑著道:“母親費心了。如此還是太便宜她了些。”


    陳氏有些慍怒,卻強自忍了:“你待怎樣?”她向來討厭有人威脅她做她的主,忍不住冷哼說:“你不過是給我提供了一個信息而已,到底還是方家的姑娘。”


    方玉婷沒料到她翻臉這樣快,立時變了一副嘴臉,陪著笑說道:“我哪裏敢怎麽樣,不過是過幾日我要超度我那孩子的亡靈,請了幾個師太念經,莫不如把五妹妹借我一趟,怎麽樣?”


    陳氏怒道:“不可能,方家的女兒,怎可隨意外出。”她衝著方玉婷:“到底是親姐妹,你即便是要報仇,也別太過分。當初訛了方家那麽多銀子,你還不善罷甘休?我已經容忍你太多了。”


    方玉婷見在這方麵達不成共識,苦笑了一下道:“母親想哪裏去了……不過是要五妹妹念經……”


    “你父親有令,五妹妹念經,隻在方家佛堂裏念。等九百九十九天期滿,就能蓄發還俗了。”陳氏在這一點上自然不肯讓步,若是方玉靜出了什麽閃失,她這方家主母不用當了。


    方玉婷笑著:“既然是這樣,那就算了。我過幾日再來看五妹妹。”


    陳氏憤怒的瞧著她婀娜多姿的背影:“呸,穿得光鮮,心如蛇蠍的東西!”


    金娘子也跟著吐了一口唾沫:“夫人別理這種人,說不定哪天那毒蛇星子就咬到咱們肉上!”


    陳氏也感慨:“等業兒這一票成功,日後我再不與她為伍。免得哪日惹出禍事來,再來連累我。”


    陳氏到底是起了惻隱之心,回到鶴壽堂,吩咐芍藥派人給方玉靜送飯去。


    待吩咐完了沒多久,風鈴氣喘籲籲的跑過來:“夫人不好了,二奶奶掉進池塘裏了!”


    陳氏一愣,隨即起身大喝:“怎麽回事?”


    “奴婢不知道,是沈姨娘身邊的人過來傳話的,奴婢不敢耽擱,急忙來稟報。”風鈴這會兒還忘不了那丫鬟一臉的驚恐。


    陳氏忙起身就往花園子裏跑,一麵還不忘吩咐風鈴:“去叫大夫,叫韓大夫!萬不可讓二奶奶有個閃失!”


    風鈴便拔腿就往外跑,想了很久才跑回去道:“韓大夫住得太遠,夫人還是派個會騎馬的過去?”


    “這一時半會去哪裏找人?”陳氏怒道:“韓大夫與老二交情好,才會對二奶奶盡全力救治。你且跑過去趕緊請了來。”


    風鈴一蒙圈,又被陳氏催促,無暇細想,忙往外跑。


    那麵梅姨娘也得了消息,早已經趕到園子裏,陳氏到時,還不忘跟陳氏行了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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