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回家的馬車裏,方玉荷將銀票一分為三:“2萬兩給州府夫人,2萬兩給婆婆。”她將剩下的一萬兩遞給丫鬟青兒:“這一萬兩你好生收著。”


    “這樣不好吧,我聽剛才金媽媽的意思,夫人這是壓箱底的銀子了。”青兒有些猶豫。


    “等我日後手頭寬裕了,再還給她就是。侯夫人是個什麽模樣你又不是不知道,兩個兒子一個孫子都沒有銀子親。方玉婷為什麽得她歡心,就是因為她能弄到銀子,此番我好容易有個機會,還不趁機?”方玉荷說了一會兒話就累得很:“你把嘴給我閉緊了。”


    青兒便不敢作聲。到底方玉荷有些於心不忍,心裏給自己打氣道:“不要緊的,家裏隨意就能捐出50萬石糧食賑災,母親掌管著公中那麽多銀子的開銷,窮不到哪裏去的。”


    方其業第二天一早便被放回來了,說是念在他年紀小不懂事,又喝了酒,州府老爺大度不與他計較,關幾天去去火氣,磨磨性子也就罷了。


    隻是至此,方老爺不僅不許他接手任何生意,就連家裏的鋪子都不讓去了,讓他再好好學學生意經和賬目,等學好了重新審查,符合方老爺的要求了才可以。


    反倒是因為生意實在忙不過來,方老爺叫方其瑞過去暫時先幫幾天忙再說。


    陳氏聽聞後隻氣得臉都綠了。


    下人們也議論紛紛,說三少爺到底年紀小,托付不住。老爺終於要把眼光轉向二爺了,這方家的天要變了。


    陳氏便逮住造謠的幾個丫鬟狠狠打了一頓,又命人將她們賣了出去,才把聲音壓下來。


    方其業便每日窩在陳氏的鶴壽堂,吃吃喝喝,罵罵咧咧。陳氏一味的勸他來日方長,方家的產業遲早是他的,不要急於一時。


    沈姨娘便趁這個機會時常過來給陳氏請安,帶著方其凱與方其業親近。隻是兩個人到底年紀相差八九歲,根本玩不到一起去,反而是方其業時常看方其凱不順眼,捉弄他恐嚇他,沈姨娘也不惱,隻笑嗬嗬的瞧著。


    金娘子便趁機跟沈姨娘道:“四少爺在知書達理上的確是差了點,先前姨娘跟夫人提起時,夫人很是不滿,跟老奴發了一通牢騷。如今看來,讓四少爺讀書很是必要啊。隻是老奴想姨娘素來體貼,從來都是為夫人著想,斷不會自己生了這不靠譜的念頭,就好生勸了夫人……”


    “是,若非二奶奶提及,我一個大字不識的婦人,哪裏能想到這裏來……”沈姨娘與陳氏待了那麽久,金娘子一說便知道是什麽意思。


    “二奶奶如今身子金貴啊。若是生一個兒子,倒是與四少爺差不了幾歲,兩個人可以互相幫扶。”金娘子長長的歎一口氣,瞧著沈姨娘,眼神變幻莫測。


    沈姨娘與陳氏打交道多年,若是還不知道金娘子特意趕來跟自己說這番話是什麽意思,那就太不該了。


    “金媽媽說笑了,他們是叔侄,差著輩分呢。”沈姨娘道:“論相互幫扶,那肯定也是兄弟兩個,該是四少爺和三少爺才對啊。”


    “說是這麽說,三少爺如今坐冷板凳了。”金娘子歎口氣:“二爺如日中天,聽說老爺倚重的很呢。若是二奶奶生個兒子了,那可是長孫,隻怕他父子二人都成為老爺的心頭肉了,到時候,就算是四少爺有心要跟三少爺兄友弟恭,也沒有機會呀。”


    “金媽媽這麽說,就有點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了。”沈姨娘陪著笑臉:“依我看,二爺這些年都是那吊兒郎當,紈絝不堪的樣子,就靠這幾日,能幹出什麽大事業來?人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若是真那麽隨便就成事,老祖宗說這話可不是自己打臉麽?”


    “再者,嫡庶有別嫡庶有別,隻憑這一個嫡字,三少爺就不知道要強過二爺多少倍,這是任憑多少本事也換不來的,是老天爺定的。”沈姨娘倒是很看好方其業:“金媽媽細想,若非老爺認嫡庶,想要嫡子繼承家業,為何不讓書文好的三少爺去讀書科考,說不定探花郎都中回來了!”


    沈姨娘笑著寬慰金娘子:“自打我出生,還沒聽見這燕州城有誰家庶子繼承了家業的!當然,那正房生不出兒子的除外。可人家不也過繼在先,民正言順的先成了嫡,再繼承的嘛。”


    “話是這麽說,可夫人心裏擔憂啊。”金娘子索性將話說得明白:“哎,主要二奶奶懷的不是時候,家裏這麽多事,她全都趕上了。說不定啊,就是她孩子的運道克著了三少爺……”


    “……”沈姨娘見這麽無稽之談的理由都出來了,不由得暗道,陳氏這是受了刺激,要遷怒旁人了。


    “夫人的意思,四少爺的書是要念的。隻是如今三少爺的事情老是讓她心煩,一時顧不上也是有的。”金娘子話說到這個地步,幹脆的對沈姨娘道:“要麽姨娘等等,若是二奶奶生個女兒,夫人的心放下了,四少爺就能上學了。若是急得話,那得看二奶奶的命數了,夫人這邊實在鬧心的很,暫時沒心思去安排。”


    沈姨娘心裏一驚,這才真切的清楚,陳氏這不是讓金娘子來試探她的忠心,而是暗示她,陳氏並不想二奶奶的孩子順利降生啊。


    陳氏這點陰私的想法,沈姨娘是委實沒有想到。


    她一直覺得,陳氏因為自己生了二兒兩女,地位穩固,對待其餘的妾室生孩子,是很寬容的,並不會容不下,因此方家子嗣興旺,兒女成群。方老爺也很是滿意她能對那些孩子們一視同仁,寬容和善。


    正震驚時,金娘子又道:“夫人的意思,是叫沈姨娘抓緊點,到時候四少爺越耽誤越大了。老爺近日也忙得焦頭爛額,你就別去打擾他了。四少爺的全程,就全寄托在姨娘的一念之間了。”


    說完不等沈姨娘再說什麽,一扭身進屋伺候去了。


    沈姨娘呆呆的站在院子裏,瞧著方其凱自從進了鶴壽堂,就不複在自己院子裏的活潑頑劣,反而處處畏手畏腳,不敢輕舉妄動。此刻也隻縮在角落,蹲在地上看螞蟻。他臉的旁邊,是方其業的翹著二郎腿的腳。


    一旁的方其業則愜意的吃著點心,喝著茶曬太陽,並不搭理這個弟弟。顫顫悠悠的腳好幾次差點兒踩到方其凱的臉。


    那晃來晃去的腳,穿著墨黑色的靴子,像是一團巨大的陰影,晃蕩在方其凱的臉龐,籠罩在沈姨娘的心上。


    沈姨娘有些無奈和頹然。


    她不依附陳氏,方其凱沒有出頭的機會;她依附陳氏,陳氏是個狠角色,不肯白白讓她沾光。


    如何是好?”


    方其瑞晚上回來時,倒是把何家賢嚇了一跳:“怎麽這麽時候回來了?是不是不舒服?”方其瑞去店裏幫忙後,每天都是後半夜才回來的。


    方其瑞疲憊的笑了一下:“有一筆生意,要出去兩天,老爺子讓我先回來休息。”


    “什麽生意?”何家賢愈發吃驚,方其瑞一直想做生意,現在有機會,按理會認認真真的。


    “不過不要緊,兩天而已,去去就回。”何家賢又安慰他:“說明老爺子對你信任。”


    “嗯。”方其瑞笑著捏了一下她的臉:“我本來想推掉,可以在家陪你,可你成天吃了睡睡了吃的,哪裏需要我陪?需要床陪吧。”


    何家賢不好意思的笑笑,方其瑞就握住她的手道:“有些話我認真跟你說一次,你得記住!”


    何家賢見他義正言辭,前所未有的嚴肅,忙正色道:“好!”


    “你自從嫁到我們家裏來,一直渾渾噩噩的。我一路看來,你聰明有餘,智慧不足。所謂聰明,是能看清楚她們居心不良,不足的地方,是看清楚了卻不知道怎麽辦。”方其瑞一字一句懇切道:“以前,我能保護你。可是以後,我有事情要出門時,你要護好我們的孩子!你懂了嗎?”


    “嗯。我既然帶他來到這個世界上,我就一定能保護好他。”何家賢鄭重的點點頭。


    “那你如何保護他?”方其瑞笑了,有些輕視的意味。


    何家賢果然在他輕視的眼光中有些抬不起頭。是啊,如何保護?她似乎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孩子,又會遇到什麽樣的危險?是像紋桃當初下毒害她一般,再有人下毒?還是說想陳氏為難她一樣,等他出生後,在故意為難他?


    何家賢委實想不明白,也想不到,便用一雙晶亮的眸子期盼地瞧著他。


    方其瑞無奈的歎一口氣:“或許,當初我堅持著娶你,真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好端端的把你拖到這個漩渦裏來。”


    何家賢一愣,堅持娶她?這是個什麽梗?


    還沒來得及發問,方其瑞已經話音一轉:“我這幾日,跟著老爺做生意,才真正摸清楚方家的產業有多大!”


    “恩?”何家賢愈發不解:“我不是為了銀子才嫁給你的,我對方家的產業不感興趣!”她急於撇清,不想方其瑞認為她是個本意想高攀的人。


    “我感興趣!”方其瑞冷不丁的回複:“我改主意了。”


    他這話一出,何家賢嚇了一大跳,半響回不過神來。若是她沒記錯,當初方其瑞和她說的是“梅姨娘不想招惹是非,隻想安靜的等待方老爺百年之後,分得一點身家,一家人好好過日子”。她當時信了,也是這樣期盼著。


    可如今,他說他對方家的產業感興趣,說他改主意了?


    “是,我想有朝一日,我要接手方家的生意。”方其瑞看出何家賢眼裏的難以置信,斬釘截鐵的道:“這次老爺讓我沾手,我才發覺其中的樂趣,遠不止我在冬天出售廉價春裳的那種賺點小錢的快感。”


    “當然,我不會用非法的手段去奪取。若是老爺願意給我一部分,我自當好好經營。”方其瑞正色道:“姨娘那會兒也是這麽想,老爺也不會虧待我。”


    “可現在,三弟那樣不成器,大哥病著,四弟太小。若是真的眼睜睜看著方家龐大的商業帝國在他們手中轟然崩塌,我定然是不願。”方其瑞很是擔憂:“當然,這一切還是我一廂情願,畢竟嫡庶有別,若是老爺真的寧願讓它們毀在三弟手中,也不願意讓我經營,那我也無話可說。可是,從現在開始,我不會再藏拙,也不會再韜光養晦,胡亂混日子!”


    何家賢不由自主被方其瑞堅定的語氣所感染,想了想才道:“那你如今是要大展拳腳嗎?老爺和其他人會不會覺得奇怪……”


    “有你這個賢內助,我進步成什麽樣子都不奇怪!”方其瑞笑笑,卻又認真沉吟著,考慮了一會還是對何家賢說了實話:“既然有了這種想法,自然一開始不能鋒芒畢露,專心做好自己的事情即可。”


    何家賢納悶不解,方其瑞歎一口氣:“看來,真要成為這深宅大院的賢妻,你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啊。”


    “我靠著相公便是。”何家賢依偎進他的懷裏:“全力支持你。”


    “你保護好自己和咱們的孩子,就是對我最大的支持。”方其瑞親她的唇,這一發就不可收拾,想是憋了太久了。


    何家賢覺察到他的意圖,急忙一把推開:“別……”


    方其瑞索然無味的住了手,何家賢瞧著他垂頭喪氣的模樣,心念一動,苦笑著道:“莫不如我真的做一回賢妻?”


    “?”方其瑞疑惑的望著她:“你該不會改了性子,要幫我納妾吧?”


    “哈哈,你想的美!”這是底線,何家賢寧願自己下堂,也不會與人共侍一夫,這個事情,在她剛發現懷孕時就跟方其瑞說好了,方其瑞當時也是自然點頭應允的:“說好的不許變卦,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她伸出纖纖玉手,推一把方其瑞的胸膛,慢慢伏在他身上,去解他的褲腰帶。方其瑞已經意識到她要幹什麽,忙扶住她:“我不會憋死的,你別壓著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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