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爺常年體弱,臥病在床,從大奶奶嫁過來,一年能有十次房事就不錯,還得趕在病情最好的時候。大爺總是很心急,認為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他又是長子嫡孫,雖然別的事情幹不成,但是子嗣是第一要緊的,又在他力所能及的範圍之內。可是隨著時間越來越長,大奶奶絲毫沒有有孕的跡象,大爺便懷疑大奶奶身體有問題,把她收了房。


    初時還是很和諧的,待有一次事情沒完大爺就撲在他身上翻白眼直喘氣後,她嚇得不行,後來被大奶奶罰打罰跪好久。有一次回娘家,她娘家母親聽說有個遊方術士很厲害,去幫她求了這個辦法。男子能保留體力,女子也能有孕,她初時一試,方其宗半信半疑,時日一久,他嚐到其中的好處,也不排斥了。


    甚至在很多回完事之後告訴她,隻要她能懷上身孕,就休了周氏,將他扶正。


    合景是真切感受到大爺對子嗣一事的迫切,他認為自己是長子嫡孫,別的事情因為身體的緣故無法去做,可子嗣綿延,他義不容辭。


    特別是二奶奶有了身孕之後,原本的一個月一次的頻率,如今一個月兩次,她都有些煩膩了。可大奶奶看著她的眼神一日比一日怨毒,想到那個薛舅母送來的女人,自從被大奶奶想著法子弄去了農莊,沒多久就感染疾病死了,她就不寒而栗。


    因此,雖有怨言,卻隻能抓住這唯一一條救命稻草。


    感覺過去了半個時辰了,合景才穿好衣服下了床,小心翼翼的睡在方其宗腳下早已經打好的地鋪。


    翌日一早,周氏在園子裏轉來轉去已經快兩炷香了,腳無數次的往馮姨娘院子的方向,卻又扭轉過來,往回走。何家賢上午在園子裏曬太陽,瞧了莫不覺得奇怪,便讓丫頭過去問:“大奶奶可是有什麽心事?二奶奶瞧您轉了許久了呢。”


    周氏便朝這邊望來。她一拍腦袋,暗道自己粗心大意,怎麽一旁有人這麽久,也沒發覺。


    便笑著迎上去:“不過點兒棘手的小事,我剛接手,難免不夠順利,不過已經想到主意了。”


    何家賢便笑著:“如此甚好,有大嫂勞心勞力,想的周到,我們才樂得清閑。”


    “瞧你說的,你才是有福氣的人。”周氏豔羨的瞧著何家賢的肚子,伸手在上麵摸了摸,想了想突然在她耳邊道:“沒福氣的像我啊,五妹妹啊,才叫命苦呢。”


    何家賢一愣,不知道她突然說方玉靜是什麽意思,忙問道:“大嫂說五妹妹幹什麽?”


    “能幹什麽,不過是瞧著她這幾日廚房的菜單子上,盡是豆腐白菜,心疼而已。”周氏話一出口,又唯恐何家賢領悟到她的意思,覺得自己多事,怕走漏風聲得罪陳氏,又把話圓回來:“說起來,倒是你最為心疼五妹妹。”


    何家賢笑著陪著寒暄了幾句,到底覺得周氏說話奇怪,回了汀蘭院讓紅果去打聽:“瞧瞧五小姐那裏有什麽事沒有?”


    紅果過來回複道:“院子裏空空的,並沒有人。”


    何家賢一愣,忙起身追問:“可有打聽去了哪裏?”


    紅果搖搖頭:“在附近當差的人都問了,說是一大早就沒見過院子裏出來人。”


    那就是說從昨天晚上就不見了?何家賢心裏一驚,忙道:“再去打聽。”她又略想了一想:“去夫人那邊問問。”


    陳氏也在滿府翻找方玉靜,卻比何家賢早一步,上午已經在佛堂找到。


    方玉靜不知道何時落了發,鋥亮的光頭在暗黃色的燈光中格外耀眼,平心靜氣的雙手合十坐在蒲團上念念有詞,身後一尼姑正在教她如何抄寫經文,如何默誦,如何給長明燈添燈油。


    陳氏已經怒不可遏的在現場發火:“好你們這些偽善的東西,沒有我的命令,居然就敢開了佛堂?”


    馮姨娘戴著庵帽,身穿僧袍,在一旁點長明燈,麵色如常,甚至不抬頭看陳氏一眼。


    “來人,把馮姨娘和五小姐給我揪出來,居然見了我連禮都不行了!”佛堂的鑰匙一直是陳氏掌管,而她居然一點風聲也沒收到,氣急敗壞!


    “夫人息怒,是老爺下得令,說他夢見了故去的太夫人,太夫人哭訴,說在下麵過得不好。老爺前段時間便去請了惠安師太來為太夫人念經超度,這個夫人您是知道的,佛堂的門也一直沒有關過。”


    馮姨娘到底是怕陳氏的,見陳氏發怒,忍不住直哆嗦,卻為了女兒,強自硬著頭皮過來行禮解釋:“再過幾日惠安師太的七七四十九天限期就要到了,她說太夫人之所以在下麵不安,是因為覺得兒女不孝,總是忙著自己的事情,忘記了她。七七四十九天根本無法平息太夫人的怒火,需要九百九十九天才行。五小姐聽說了,自願剃度成為惠安師太的關門弟子,願意在佛堂繼續為太夫人誦經祈福,點長明燈,添置香油,直到太夫人得享太平。”


    “別胡說!既然如此,我怎麽從來沒聽說,也沒有人來稟告過我?”陳氏怒斥,馮姨娘愈發嚇得戰戰兢兢,不敢再說話。


    “阿彌陀佛,善哉!”惠安師太走過來,善眉慈目,雙手合十:“夫人莫怪,是貧尼前日做夢,讓太夫人入夢後,聽她囑托的。說要家裏貞潔的後輩親自給她祈福才行。因此貧尼報給方老爺聽,方老爺聽後便指了五小姐,為了趕子時的吉時,貧尼就徑自把人帶過來剃度,已經收了關門弟子。沒來得及稟告夫人,是貧尼的過錯。”


    她聲音不卑不亢,娓娓道來:“貧尼聽說,府上隻有兩位未出閣的小姐,方老爺舍不得四小姐,隻能讓五小姐過來了。”


    聽見惠安師太提四小姐,陳氏仿佛如夢初醒,才發覺,若是按照惠安師太的說法,非壓著方玉靜還俗,那豈不是就該方玉露過來頂替?999天,那快三年了都?


    因此忙道:“既然是老爺的意思,就按這麽辦吧。”


    何家賢到時,紛爭已經平息,她隻來得及跟陳氏行個禮問安,卻見陳氏看都不看她一眼,怒氣衝衝拂袖而過。


    再看過去時,就見方玉靜已經落發為尼。


    馮姨娘見了何家賢,這才緩過來,腳下一軟,何家賢忙扶她一把,馮姨娘眼淚就下來:“二奶奶。”


    何家賢納悶:“怎麽這麽突然,一點兒風聲都沒收到?”


    馮姨娘瞧瞧左右並無不妥之人,靠近何家賢的耳朵,語不傳六耳:“梅姨娘叮囑的,若是傳出風聲,怕是沒這麽順利。”


    何家賢眯起眼睛:“那就是昨兒個夜裏的事情了?”


    “恩。昨日夜裏梅姨娘突然過來,說聽老爺透露,三少爺出事了,怕五小姐被送作人情給州府老爺打點,已經請了惠安師太幫忙。惠安師太是個熱心腸,一口答允了。她快子時時去敲門請老爺,老爺恰好又在梅姨娘屋裏,隻說時間緊迫,太夫人托夢,因此沒稟告夫人,就趕在子時給五小姐剃度了。如此五小姐又不用真的出家為尼,還可以躲過一劫。等三年後到時候她再大一些,遇事能夠有主意自己做主了,就好了。”


    何家賢聽聞此言,忙感激的向惠安師太致意。惠安師太便道:“施主過來吧,今日雖不逢七,但安頓好五小姐,我也該走了,再給您的孩子念一次經吧。”


    何家賢十分不願意,忙笑著推辭:“如此怎好勞煩師太,師太一夜沒睡,還是多休息吧。


    “無妨,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惠安師太不以為意,笑著對何家賢:“多念一次,便多一次保障。”


    “我是他母親,會保護他的,多謝師太惦念。”何家賢想到那一個時辰的枯坐,腿立刻就感覺到麻了,任憑惠安師太說破嘴皮子,這種額外多出來的罪她也不願意受。


    “你本就是異類,自身難保。你的孩子自然也是異類,天生就比別人多一重危險。”惠安師太眯起眼睛,笑著看何家賢渾身一個激靈,滿臉錯愕的瞧著自己,滿意的點點頭,伸出手:“來吧,貧尼與他也是有緣。”


    何家賢半信半疑,腳下卻再不敢猶豫,忙坐了過去。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待念完後,惠安師太從僧袍的口袋中,掏出一個小玉牌遞與何家賢:“待他出生後,給他戴上,可辟邪防妖。”何家賢自然虔誠的接過,這塊玉牌她見過,從惠安師太第一次給她誦經時,就放在長明燈旁邊開光,不知道何時取下的。


    這一切都弄完,已經到了吃午飯的時間。惠安師太去辭別了方老爺,從方府離去。


    陳氏在鶴壽堂氣得渾身發抖:“怎麽會有這麽巧的事情?定然是有人能掐會算,專門防備著我呢。是誰?”她想了一圈,隻有何家賢到場了:“是不是老二媳婦?”


    金娘子在一旁看著:“夫人如今該想法子救三少爺才是,別的先放一放。”


    “救,怎麽救?老爺的意思,恨不得我業兒就該去坐牢長長教訓!”陳氏急得團團轉:“大爺出的主意也用不上了,我還能找誰?”


    “能找誰,能找誰?”金娘子也跟著著急,突然靈機一動:“我記得當初給五小姐說媒,要把她給州府老爺做妾的,是二小姐……說不定……”


    “不可能!我不可能找她。與其去低三下四求她,不如讓業兒去坐牢!”陳氏不等金娘子說完,就立刻否決,可見她想過這個辦法:“當年的事情你我都清楚,她定然也聽到了風聲,不然不可能在十歲的時候曾經那麽問我。雖然搪塞過去,可你看她,這些年對我可有一點兒感恩之心?虧我還含辛茹苦把她養大成人,又給她一門好親事……這樣忘恩負義的東西,不背後給我使絆子就算好的。她心如蛇蠍,我若上趕著去求,還不被她踩死……”


    陳氏絮絮叨叨憤怒咒罵,金娘子便不敢再說話。


    “大姑奶奶回來了,馬車快到大門口了。”外間有人通報。


    陳氏忙靜下來心來,整理了衣衫去門外迎接,心中暗自納悶,這種不年不節的日子,也沒先下個帖子,方玉荷怎麽突然回來。


    一麵又擔心她是不是受了委屈,心裏更加沒底,煩得很。


    一見方玉荷,見她好端端的,除了還是病怏怏的不甚精神,其餘的倒是一切如常,心裏這才鬆了一口氣:“你突然回來,還以為你有什麽事呢。我正在為你弟弟的事情著急……”陳氏囉嗦了好一陣子,才道:“你是有什麽事,不重要的就先別說……待我緩過這一口氣……”


    “我回來正是為了弟弟的事情。”方玉荷耐心聽陳氏說完才道:“正好有法子解母親的困。”


    “我的兒,真是虧了你了。”陳氏喜不自勝,忙一把牽過方玉荷的手:“快拿軟兜來,抬大姑奶奶進去。”


    一麵就有兩個婆子拿軟兜過來抬人。


    待到了鶴壽堂,陳氏才道:“如何?”


    “我今日一早才得到消息,便想去找相公商量,看看有什麽辦法救三弟。經過會客廳,恰好瞧著婆婆與州府夫人說話呢。”方玉荷慢條斯理的說著:“我便去稟明了婆婆,她與州府夫人關係好,看看能不能找個法子,從中間轉圜。”


    “婆婆說,都是親戚,自然該幫忙,隻是州府夫人太貪,開口要五萬兩銀子……”


    “五萬兩,她也敢開口?”陳氏一愣。


    “哎。”方玉荷不吭聲,直歎氣。


    “為了業兒,明知道是坑,也得往下跳。”陳氏下定了決心,對金娘子:“去把箱子裏我以前存的嫁妝都拿出來。”


    “夫人!”金娘子有些猶豫:“那可是保命錢。”


    “……”陳氏有些猶豫,片刻後道:“拿出來罷。”


    將銀票交於方玉荷:“趕緊去吧,你弟弟可就指望你了!”


    “母親放心。沒有十足的把握,我不會來的,自然是婆婆與州府夫人都說好了。”方玉荷信心滿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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