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一愣,難以置信:“二奶奶……”


    “我懶得藏著掖著了,你們兩個,居心叵測!”何家賢指著雪梨和紋桃:“肯定是知道裏麵加了東西,所以不敢用,對吧!”


    她冷笑:“二爺說,不聽話的奴婢,動點子刑罰打一頓就招了,我想著你們也算是二爺跟前的老人了,不好下他的麵子,所以一直沒動手。這裏再給你們一次機會,誰幹的,趁早說,還能從輕處理。”


    三個人都很錯愕。


    半響。


    大概是明白了何家賢在說什麽,也明白了她的怒氣是從何而來,更加聽進去了她轉述的,方其瑞說“不行就動用私刑,打到招認為止的建議”。三個人都是渾身發抖。


    夢梨有些慶幸,還好她膽子小,不敢不聽話。


    “冤枉啊,二奶奶,奴婢沒做過。”紋桃“噗通”一聲跪下來喊冤。


    “奴婢也是冤枉的。”雪梨也跪下來。


    何家賢冷笑:“冤枉是冤枉,本來我還耐著性子,想查出到底是誰冤枉的。按理說,三盒脂粉裏我都加了東西,誰也不敢用,誰就是要害我的人。”她笑著:“可是我叫你們用個東西,你們都推三阻四,可見從沒將我放在眼裏。既然如此,我也不用管你們誰是冤枉的了,忤逆主子,已經是罪過。別的不說,你們兩個從今日起,互相給對方上妝吧,將脂粉用光。”


    “直到你們兩個的臉都爛了為止!”何家賢麵容肅穆,滿是殺氣。


    “二奶奶,冤枉啊。您這麽做不講道理!”雪梨氣呼呼的出聲:“奴婢不想爛臉,奴婢沒做過。”


    “奴婢也是冤枉的,二奶奶不可以這麽做!”紋桃也跟著大聲嚷嚷。


    “我一個主子,還輪得到你們兩個奴才告訴我該怎麽做?”何家賢冷笑:“你們的脂粉裏我都加了東西,韓大夫說,要是我加的劑量夠多的話,三天就要該爛臉了。”


    “誰堅持不用,誰就是凶手。”何家賢厲聲道,不給商量的餘地:“就從明日開始!若是你們不想的話,我隻能試試二爺的提議了。”


    雪梨和紋桃愈發害怕。若是連二爺都擺明不打算庇護她們,而是要給二奶奶撐腰,那她們根本無人可求。


    何家賢此話一出,整個汀蘭院都為之沸騰,大家都摩拳擦掌,等待看結果,紋桃和雪梨,這兩個二奶奶麵前的紅人,到底誰的臉先爛。


    很想不用,卻不敢不用。


    五日後,兩個人的臉卻都爛了。


    何家賢走到她二人身邊環顧了一圈:“好的好,臉都爛了呀。”


    隻見紋桃臉上,紅紅點點的好幾個膿瘡。


    雪梨臉上,卻是紅紅的一大片疙瘩。


    “二奶奶,奴婢的臉已經爛了,求您查明情況,奴婢是冤枉的。”紋桃小聲求告。


    “二奶奶,奴婢的臉也爛了,您瞧瞧,成天發紅發癢,消不下去呢。”雪梨也把臉上的紅疙瘩給何家賢看。


    “行了,雪梨。”何家賢叫一聲,怒道:“把紋桃抓起來!”


    紋桃吃了一驚,大聲道:“二奶奶您這是幹什麽?奴婢的臉都爛成這樣子,雪梨的臉不是也爛了嗎?”


    “是嗎?”何家賢冷笑:“那脂粉裏根本就沒加東西,你們的臉是如何爛的?”


    紋桃和雪梨都低下了頭。


    紋桃掙脫吉祥的鉗製,怒道:“是,我為了洗脫嫌疑,自己加了東西在脂粉裏麵爛了臉,可這樣說來,雪梨不也是加了東西,二奶奶怎麽不抓她?奴婢不服!”


    “雪梨,是也不是?”何家賢問道。


    雪梨見紋桃指責她,卻不敢否認,怒道:“奴婢用了兩天,發覺沒有什麽跡象,就去問紋桃,哪知道她說她已經有感覺了,臉上開始疼起來了,並一口咬定我是凶手。可我明明是清白的。奴婢怕二奶奶起疑,隻得自己去找了起紅疙瘩的藥草磨成粉了加進去的。”


    “紋桃,你呢?”何家賢冷笑著:“你也是自己加的東西對吧?若是我沒記錯,你加的和雪梨的不同,你加的是鉛粉。”何家賢瞄著紋桃的臉,惡狠狠的盯了很久,才慢條斯理道:“所以你加的東西跟我一樣,爛臉的症狀跟我也一樣。”


    “二奶奶的臉早就好了,怎麽能一口斷定?”紋桃堅持不認。


    “你忘了春杏了?她用了我的脂粉,還在家裏養著呢。”何家賢笑笑:“若非如此,怎麽能斷定是你做了手腳?”


    紋桃渾身酸軟,她沒想到是這種試探的法子。


    本來何家賢第一次賞她們的脂粉的時候,她就已經料到,裏麵定然有鬼。她便不用,還極力勸阻雪梨去用。


    雪梨也怕爛臉,因此聽她的話沒有用。


    後來何家賢強製她們用時,她知道避無可避。明知道會爛臉,隻能咬牙忍耐。


    何家賢說的期限是三天,可她用到第二天晚上還是沒有變化,她著急,去試探雪梨。


    沒想到雪梨是個精明的,也來試探她。


    當天晚上,她就把以前沒用完的鉛粉悉數加了進去,希望能夠按照三日之約出現症狀,洗脫嫌疑。


    誰曾想,何家賢她,這樣狡詐,根本什麽都沒加。


    雪梨不知道加的是什麽東西,隻能胡亂湊數,先爛臉了再說。


    她知道,所以……


    抓住做手腳的人,何家賢這才鬆了一口氣,喝問紋桃:“為什麽?”


    紋桃卻一言不發。


    何家賢無法,既然撬不開她的嘴,隻能找更厲害的人,便派人去回稟陳氏,想叫陳氏親自審問。


    卻不料,陳氏仍然是輕描淡寫:“她招了就行,原因什麽的不重要。這丫鬟這樣可惡,便罰半年的月例吧。”


    何家賢錯愕。她覺得是惡毒,陳氏卻隻是說她可惡?


    若是害她的人陳氏都這樣包庇,還把紋桃放在汀蘭院,那以後的丫鬟們,隻會更加有恃無恐,也根本不會把她放在眼裏。


    隻是既然回稟了陳氏,陳氏的判決又下來了,便不能再忤逆,隻能遵從。


    方其瑞回來,聽說後搖搖頭:“汀蘭院的內部事務,何必處置前就告訴她?你不會處置後再告訴她?蠢貨!”


    何家賢本就後悔,如今也隻好死鴨子嘴硬:“到底是夫人當家。再說,事已至此,隻能好好防著,無法補救了。”


    “隻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方其瑞抿著嘴,眉頭緊皺:“汀蘭院容不得這樣狠毒的人。再這樣下去,你越發沒有地位。”


    翌日傍晚,何家賢吃過晚飯,聽見外院亂糟糟的,就問吉祥怎麽回事?


    吉祥一愣,還未答話,雪梨倒是機靈,搶先道:“二奶奶還不知道呢?”


    何家賢莫名其妙的神情一現,正要問知道什麽?和氣跑過來:“二爺請您過去。”


    雪梨就邊走邊說:“紋桃罰了銀子,不甘心呢。在書房偷二爺的東西,被二爺抓起來了,如今要鞭打她,以示懲戒。”


    陳氏不管?何家賢想不通。


    就聽雪梨繼續道:“夫人和老爺想過問,都被二爺頂了回去,說有什麽後果,他一力承擔,家裏是斷不容這樣齷齪心思的丫鬟。”


    紋桃偷東西?這罪名……


    還沒想明白,就見前方的丫鬟一股腦兒的就往花園子裏麵跑,便有丫頭進來請何家賢:“二爺說了,讓二奶奶出去瞧著。大概一時半會兒不會好的,帶把椅子。”


    何家賢一頭霧水,吉祥和雪梨已經麻利的讓人抬了一把太師椅往花園裏去。


    隻見花園子靠近池塘邊上,已經立起來一根柱子,紋桃穿著薄衫長褂長裙,五把大綁,唯有赤足踏在軟泥裏。


    方老爺和陳氏並不在場,方玉煙、方玉露和方玉靜倒是都來了,靜靜的站在一旁,後院裏的大多數丫鬟婆子,並前院裏幾個常進來通信的小廝,熙熙攘攘的圍了一個圈,何家賢估摸著少說也有七八十個。


    方其瑞穿著獵裝,英姿颯爽,小領口緊袖口窄肩膀,愈發襯得身形偉岸挺拔。


    見何家賢來了,他急忙快步走到她邊上,命人將太師椅又往前抬了兩步:“你坐好,別嚇著。”


    何家賢一愣,還沒明白過來是什麽意思,方其瑞已經蜻蜓點水般在她額頭親了一口,惹得滿園姑娘媳婦婆子們竊竊私語。


    何家賢見紋桃綁在那裏,隻見她麵容紫青,臉頰高高腫起,已然是被人打過的樣子,眼眸緊閉,嘴唇蒼白,頭低垂著,發髻散亂,身上的衣服倒是還整齊,想必是新換過的。


    “偷東西被二爺逮住,現在以示懲戒……”生財聲音高亢的大聲唱喏,讓人好明白是怎麽一回事。


    話音一落,方其瑞就從腰間抽出一根拇指粗細的長鞭子,往空中一劃,便是尖銳的一聲響,不少人都已經縮著脖子,似乎鞭子已經落在她們身上疼的很。


    方其瑞卻似乎並不打算動手,而是走到紋桃邊上,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才慢條斯理將鞭子垂入池塘,沾濕了拿起來。


    紋桃似乎有預感,見方其瑞鞭子沒有落到身上,方才睜開眼睛閃過一抹希翼的光,卻見他揮舞著沾了水的鞭子狠狠就朝自己身上抽來,頓時皮開肉綻火辣辣的疼,像是骨頭都裂開了,張嘴便是“啊”的長聲慘叫。


    和氣見方其瑞皺眉,想了想低頭找了找,卻沒找到。何家賢衝他招手,將自己的帕子和吉祥雪梨三塊帕子揉在一起遞給他。


    和氣接過去咧開還在齜牙咧嘴疼的叫喚的紋桃的下巴,徑直把三塊帕子塞了進去。


    紋桃頓時喊都喊不出來,隻能挨著疼痛不住悶哼。


    方其瑞深深的望她一眼,何家賢沒有說話。


    男人都願意人前露出豺狼的一麵,她作為人家媳婦,可不好扮演聖母。就讓他們當一對狠毒夫妻罷。


    方其瑞便又是一鞭子下去,紋桃想叫也叫不出聲,隻能頭使勁揚起滿臉眼淚,雖然被繩索縛著,還是疼的渾身直哆嗦,想說什麽,卻隻有“嗚啊嗚啊”的含糊不清,手帕上很快沾滿了血水。


    又是一鞭子……紋桃渾身大汗淋漓,翻了個白眼,暈厥過去。


    生財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冷水朝她臉上一潑,紋桃一個激靈便醒了過來。身上的衣衫早就襤褸破碎,翻紅的皮肉本來隻是滲出血,如今就順著水流下來一條條殷紅的顏色,已經有許多人不忍卒看,低著頭或者將頭撇到一邊去。


    方玉露再也忍不下去,捂著臉走上前道:“二哥,打也打了,算了吧,太殘忍了。你沒見她們都嚇到了麽?”


    方其瑞皺皺眉頭,不悅方玉露此時出來打岔,冷聲道:“叫她們來,就是讓她們知道,背主不忠的下場……”


    方玉露不屈不撓,繼續勸道:“還是算了,別的不說,二哥你一點兒也不念著她伺候你這些年的情分?”


    方其瑞像是第一次認識方玉露,認真的瞧著她,直到方玉露低下頭去,低聲嘟噥:“算了,早知道二哥你鐵石心腸的。”便轉身攜著婢女走了。


    方其瑞並沒有停手,依照先前宣稱的,打足了紋桃十鞭子,直抽得她徹底昏死過去,衣衫盡爛,混著血肉一起根本分辨不出,這才停手,又命人給她換了衣服,關了起來,隻等家裏人來接回去,再不用在方府當差。


    何家賢一直冷眼旁觀,一句話不說。事畢後方其瑞坐在她旁邊,發覺她雙手冰涼,便徑直抓了放在胸口捂著,卻感覺到對方的抗拒,方其瑞有些失神:“你是不是覺得我殘忍?”


    何家賢不說話。對她來講,這樣大庭廣眾鞭打一個女子,而且一遍一遍毫不留情,打得皮開肉綻血肉翻飛,跟滿清十大酷刑沒有什麽區別。


    紋桃害她毀容,雖罪該萬死,可這樣的去受折磨,有點過了。


    她瞧著方其瑞,有些害怕,這樣一幅帥氣體貼的麵孔,對著她的時候笑容溫煦。可轉過臉去,又有多少張她沒看見過的猙獰麵容,在不同的場合,不同的人前露出?


    她知道方其瑞是動了震怒,為了她。叫那些膽敢謀害她的人瞧著,欺負他的妻,日後就是這樣的下場,叫她們忌憚,叫她們害怕。


    自己是不是有些不知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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