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策二天,所有的人都起得很晚。格林芬頓大房間裏來也靜了下來,那些無精打采的談話不時地被哈欠打斷。荷米恩的頭發又亂得像草叢,她向哈利解釋說為了參加舞會,她用了大量的定型發水,但如果每天都這樣做的話就太麻煩了。她一邊說一邊把一卷發撥到耳後。


    羅恩和荷米恩此時似乎心領神會,誰也不再爭吵了。雖然之前他們相處得一團糟,但現在兩人對彼此都很友好。一見到荷米恩,羅恩和哈利就搶著告訴她兩人偷聽到的瑪西姆夫人和哈格力的談話。然而荷米恩聽到哈格力是半個巨人時,她似乎並不像羅恩那樣驚奇。


    “既然這樣,我想他一定是吧。”她聳聳肩說,“我知道他一定不是個真正的巨人,因為他們有二十英尺。不過說實話,這些巨人的歇斯底裏不會全都是那麽可怕的,這隻不過是人們的偏見罷了,就好像他們對在月圓之夜會變狼的人的偏見一樣,對嗎?”


    羅恩似乎想給她苛刻的反駁,但他覺得搖頭就足以表達他的不讚同了,所以就沒說什麽,可能他不想引起另一場爭吵吧。


    眼看二月二十四日一天天地逼近,可他卻沒能從金蛋裏找到半點線索。每當他走進宿舍,他就把金蛋從大皮箱裏拿出來打開,全神貫注地看著它,心裏希望會有一點頭緒。他使勁地回想除了這三十種像音樂般拉扯的聲音,是否還有別的聲音,但是,什麽也聽不到。無奈,他隻好把蛋合上,用力搖一遍後再打開,想要找出聲音的變化。他還試著大聲提問金蛋,又哭又喊,可是一點作用也沒有。他甚至把蛋在屋裏扔來扔去,雖然他並不希望這樣做會有一點點幫助。


    哈利沒有忘記塞德裏克給他的忠告。不過,隻要可以不用,哈利是不會接受塞德裏克的忠告的,因為他不怎麽喜歡塞德裏克。無論如何,如果塞德裏克真的想幫他的話,就應該把話說清楚一點。


    他,哈利,早就告訴塞德裏克第一個任務將會有些什麽了。可是塞德裏克以要求哈利洗一個澡作交換的條件。哼,他才不要一個老是和卓牽著手在走廊裏蕩來蕩去的人的忠告呢。不知不覺,新學期又到了。哈利像往常一樣,背著重重的書、羊皮紙和筆上學,不過,那隻蛋的問題還是纏著他,像那些書、紙一樣沉沉地壓在他身上。


    大地上的積雪依然很厚,溫室的窗全都蒙上了一層水蒸氣,從草藥室往外看,什麽也看不到。羅恩沒有去注意聽魔法生靈的保護這門課,而是注意天氣去了。


    當他們走到哈格力的小屋時,他們看見一個披著濃密友發,下巴凸出的老巫婆站在小屋的前門。


    當他們艱難地在雪地裏一步步地向她走過去時,那女人大聲地吼道:“快點,鈴在五分鍾以前就響過了。”


    “你是誰?”羅恩瞪著她說,“哈格力哪去了?”


    “我是格蘭比。朋克教授,”她簡短地說,“是暫時教你們魔法動物保護的老師。”


    “哈格力去哪了?”荷米恩大聲地重複了一遍。


    “他身體不舒服。”格蘭比。朋克教授說。


    一陣令人討厭的笑聲傳到荷米恩耳朵裏,他一轉身,看到傑高。馬爾夫和史林德林的其他學生正走過來。看到格蘭比。朋克教授,他們一點也不感到奇怪,反而看上去還很高興。


    “走這邊。”格蘭比。朋克教授帶著他們繞過小圍場。那裏有幾匹比爾貝頓馬在冷得打顫。哈利、羅恩和荷米恩一邊跟著她,一邊回過頭來望著哈格力的小屋。小屋所有的窗簾都拉下了。哈格力在裏麵嗎?他是病了還是一個人在裏麵呢?


    “哈格力生了什麽病?”哈利趕上格蘭比。朋克教授問道。


    “這個你不用管。”她說,看上去她覺得哈利很煩人。


    “我要管。”哈利熱切地說,“他到底是怎麽了?”


    格蘭比。朋克教授裝作沒聽見,她領著他們走過小圍場,圍場裏的比克斯貝克頓斯馬正在樹林邊上的一棵樹下擠在一起取暖,在那棵樹下,拴著一隻美麗的獨角獸。


    女孩們看到那隻獨角獸,都“哇嘿”、“哇嘿”地叫起來。


    “啊,它多漂亮啊!”萊文敦。布朗喃喃自語地說,“她是怎樣逮到這隻獨角獸的呢!要知道,它們可是很難逮的呀!”


    那獨角獸白得如此耀眼,以至於周圍的雪在它的對照下看起來像灰色了。它用金色的蹄子緊張地踏著土地,長著角的頭不屈地甩來甩去。


    “男孩們都回來!”格蘭比。朋克教授大聲喊道,伸出手一把抓住哈利。“獨角獸喜歡女性摸它們,女孩子們走上前去,小心點。


    來,別緊張。“


    她和女孩們慢慢地靠近獨角獸,留下一群男孩站在圍場的籬笆旁瞪眼看著。


    正在這個時候,哈利轉身對羅恩說:“你估計他發生了什麽事呢?你不會認為是一個史庫斯——?”


    “噢,他沒有被人襲擊,並非像你想的那樣。”馬爾夫輕輕地說,“他隻不過是為他那張又大又醜的臉感到羞恥,不敢出現見人罷了。”


    “這話是什麽意思。”哈利尖聲說。


    馬爾夫把手伸進罩衫口袋裏,摸出一張折好的剪報。


    “看這個,”他說,“我不想向你透露的,波特……”


    他得意地笑著。哈利接過紙打開讀起來。羅恩、西摩斯、迪恩和尼維爾都探過頭來看,這是一篇附帶照片的文章,照片中的哈格力看上去很狡詐。


    丹伯多犯了大錯特約記者理特。史姬特報導——霍格瓦徹學校,一所培養魔法人才的學校,其古怪校長艾伯斯。丹伯多,從來不害怕雇用一些有爭議的職員。今年九月,他雇用聲名狼藉的的“魔眼”莫迪擔任防黑巫術課的教授,這個決定使魔法界大吃一驚,因為誰都知道莫迪有這樣一個習慣:隻要他在場,無論誰突然亂動,他都會襲擊那個人。不過,剛開始接受教授職位時,“魔眼”莫迪看上去還算負責和平易近人。


    曾經承認在教到第三年就遭到驅趕的霍格瓦徹學校教師哈格力,在丹伯多校長的提供下,早就得到一個職位。但是,去年哈格力就利用校長的影響力,又獲得了擔任“魔法動物保護學”教授的職位,完全不理會當時眾多的更有資格的應征者。


    憑著新到手的權利,再加上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哈格力曾接二連三地用怪物恐嚇他的學生。到目前為止,已有多名學生承認哈格力在上課時使許多同學致殘。而丹伯多對這些情況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我曾經被一隻希皮格利狒襲擊過,我朋友衛森。克來伯則被一隻弗伯烏特狠狠咬過。”傑高。馬爾夫,一個四年級學生說,“我們恨透了哈格力,但我們都很害怕他,所以我們什麽也不敢說。”


    哈格力並不打算停止他的恐嚇戰。相反,上個月在與一個先知日報的記者的談話中,他承認正在飼養“尾巴燃火的史庫斯”,一種介於螳螂和火蟹之間的高度危險的動物。培育新品種無庸置疑要在學校部門的嚴格監控下進行,以保證對麾法動物的控製和規範。


    但是,哈格力似乎認為他可以超越這些管製。


    “我隻不過是對此感興趣罷了。”他說,然後就很快地轉移話題。


    似乎這些還不足以證明哈格力不是個純血統的男巫,《先知日報》現在正把越來越多的證據公之於眾,以揭發哈格力。他不是個男巫,甚至不是一個真正的人,他媽媽,我們可以排斥地說,隻不過是個叫弗利烏法巨人,沒有人知道她的下落。


    這些嗜血成性、殘忍的巨人由於在上個世紀發生內戰,現在正瀕臨絕種。剩下的都成了無名氏,他們都是一些應該為其在暴政時期的屠殺行為負責任的暴徒。


    許多為‘那個人’服務的巨人被奧挪士殺死,但弗利烏法不在其中。她可能逃到其他山脈,加入了別的巨人集團。然而,從哈格力在教學中表現出的暴戾行為來看,弗利烏法的這個兒子看來已經繼承了她的殘忍的本性。


    在另一方麵,哈格力和那本《你知道誰將垮台》的作者卻是親密的朋友。這一來就為他媽媽的躲藏找到了保護傘。也許哈利。波特並不知道這個關於他的巨人朋友的不愉快的事實。——但艾伯斯。丹伯多有責任確保哈利。波特和其他的學生明白和這個半巨人相處的危險性。


    哈利讀完後抬頭看著羅恩,發現他嘴巴張得大大的。


    “她是怎麽找到的?”羅恩悄悄地說。


    但這並不是哈利所關心的。


    “我們都恨透了哈格力,你這是什麽意思?”哈利向馬爾夫唾了一口。然後指著克來伯說道:“瞧這些垃圾——被一隻‘弗伯烏特’狠狠咬了一口!它們連牙齒也沒有呢。”


    克來伯癡癡地暗笑,很明顯,他非常滿意自己的傑作。


    “太棒了,我想這白癡的教書生涯要因此結束啦。”馬爾夫兩眼發光地說,“半巨人——我猜他年輕時一定喝了一瓶史哥利高。根本沒有父母會喜歡這個的,他們會擔心他吃了他們的孩子,哈哈……”


    “你們在用心看嗎?”


    格蘭比。朋克教授的聲音傳過來。女孩們現在都圍著獨角獸撫摸它。哈利生氣得連握紙的手都顫抖了,他轉過身看著獨角獸,實際上他什麽也看不到。而格蘭比。朋克教授正大聲數著獨角獸身上的魔性,好讓那些男孩們也能聽到。


    “我希望她會留下來教我們,那個女人。”當下了課後孩子們回城堡吃午飯時,帕沃提。帕提說,“她上的魔法動物保護課比我想象的好多了。這種課就應該有相應的動物,比如獨角獸,而不是怪物。”


    “那哈格力怎麽辦?”哈利生氣地說。


    “他?”帕維提生硬地說,“他可以繼續做他的獵物看守人,不是嗎?”


    自從舞會以後,帕維提就對哈利很冷淡。他想他本應該多照顧她的,不過她看上去也玩得很開心呀。她當時還興高采烈地告訴別人關於她如何安排下周末赴那個比爾貝頓男孩的約會呢。


    “這真是很精彩的一節課,”荷米恩說。他們邊走進了大廳。


    “在格蘭比。朋克教授告訴我之前,我一點也不知道獨角……”


    “看看這個吧。”哈利打斷她,把那篇文章在她鼻子底下揚了揚。


    荷米恩讀了那篇文章,她的反應就和羅恩一樣。“那個可怕的史姬特女人是怎麽知道的?你不會認為這是哈格力告訴她的吧?”


    利走到桌子旁,氣鼓鼓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他沒跟我們說曾經告訴她,對嗎?我猜她一定是因為哈格力不肯告訴她我的情況而氣瘋了,所以才去搜查哈格力的資料來報複他。”


    “也許是她在舞會上聽到了他和瑪西姆夫人的談話。”荷米恩平靜地說。


    “我們在花園裏沒看見過她!”羅恩說,“總之,她不可以再來學校了。哈格力說校長已禁止她……”


    “也許她當時穿了隱身衣,躲在暗處偷聽人們講話。她最拿手做這種事情了,不是嗎?”哈利盛了一碟雞湯,由於生氣,他把湯濺得到處都是。


    “就像你和羅恩做得那樣嗎?”荷米恩說。


    “我們沒有偷聽。”羅恩憤憤地說,“我們沒辦法呀!那白癡當時談到他媽媽時聲音響得每個人都能聽到。”


    “我們必須去看看他。”哈利說,“今晚占卜課後就去。告訴他我們都想他回來……你一定想他回來的,是嗎?”他看著荷米恩。


    “我——好吧,上了一節這麽生動的課,我可不會假裝其中什麽好的變化也沒有,不過,我當然希望哈格力會回來。”荷米恩由於畏懼哈利的目光,她於是趕緊補充了幾句。


    所以晚餐過後,他們三個離開城堡,穿過冰封的雪地又來到了哈格力的小屋,他們敲了門,回答他們的隻有獵犬弗蘭的吠聲。


    “哈格力,是我們,快開門。”哈利一邊喊一邊略步地敲著門。


    哈格力沒有出來開門。他們聽見弗蘭在用爪子抓門板,哀號著,可門就是不開。他們錘打著門板,羅恩甚至撞玻璃窗,十分多鍾過去了,裏邊毫無動靜。


    “他為什麽躲著我們呢?他應該知道我們不會介意他是半巨人啊。”荷米恩說,他們最終還是放棄,失望地回學校了。


    可哈格力似乎在意他們知道。他已經一個星期沒露麵了,飯桌上看不到他,操場上也不見這個獵物守護人。格蘭比。朋克教授繼續代課。馬爾夫一有機會就幸災樂禍。


    “在想你的混血兒朋友嗎?”他不斷地在哈利耳邊說,隻要不遠處有老師在,這樣他就不怕哈利會報複他了。


    一月中旬有個訪問霍格馬得的活動,荷米恩很奇怪哈利居然也去了。


    “我還以為你會趁房間沒人在時,好好地研究那隻蛋呢。”她說。


    “我,唔,我已知道那蛋的秘密了。”哈利撒謊道。


    “真的嗎?”荷米恩欽佩地說道,“做得好。”


    哈利心裏有點內疚,但他很快就忽略了,他還有五個星期的時間呢,這可是很長的一段時間呢。而且如果他遇到哈格力,他也許會遇見的,這樣他就有機會勸他回來了。


    他和羅恩還有荷米恩在星期六一起離開了學校,穿過又冷又濕的操場,走出校門,出發了。當他們走到泊在湖邊的丹姆斯安船時,正好看到維特。克倫從甲板上走出來,他隻穿著遊泳衣,很瘦,不過明顯比平時看上去要強壯很多。隻見他舉起雙手,縱身一躍,跳進湖中。


    “他一定是瘋了。現在可是一月啊,水都結冰了。”哈利盯著克倫露出水麵的頭說。


    “他家鄉比這裏要冷多了,”荷米恩說,“我猜他現在覺得就像春天一樣暖和。”


    “對,我想水裏還有大烏賊。”羅恩滿懷希望,但不緊不慢地說。荷米恩聽出了他的語氣,皺了皺眉頭。


    “他是個很可愛的人,”她說,“完全不是你想的那樣,他更喜歡這兒,這是他親口對我說的。”


    羅恩不再說什麽了。自從舞會以後,他絕口不提維特。克倫。


    可是哈利在比賽那天在床底下發現一隻小手臂,看上去就像是從穿著保加利羅罩衫的模特身上扯下來的一樣。


    哈利在滿是積雪的大街上仔細留意著哈格力的蹤影,當他確定哈格力不在任何一間商店裏時,他建議再去三掃帚酒吧看看。


    酒吧擁擠如常,但哈利隻掃了全場一眼,就知道哈格力也不在這了。失望中,他和兩個夥伴走近櫃台,叫了三杯黃油啤酒。早知如此,他就留在宿舍裏研究那隻蛋了。


    “難道他不會在辦公室裏嗎?”荷米恩突然說,“看!”她指著櫃台後麵的鏡子,鏡子裏倒映出露得。巴格蒙的身影,他正和一群惡鬼,坐在陰暗角落裏呢。巴格蒙說話聲又低又快,可那些惡鬼兩手叉在胸前,樣子惡狠狠的。


    太奇怪了,巴格蒙居然會在一個沒有“三男巫”事件發生的周末呆在酒吧裏,他為什麽在這呢?哈利心想。他看著鏡子,隻見巴格蒙看上去很緊張,就像那晚墨馬克在樹林裏出現之前一樣,就在這時,巴格蒙朝櫃台這邊看過來,發現哈利,於是站了起來。


    “等一下,等一下。”哈利聽見他粗魯地對那些惡鬼說,等他快步走近櫃台,哈利又聽到了他那男孩般的笑聲。


    “哈利,你好嗎?我早就想見到你了,一切都好吧?”


    “很好,謝謝。”哈利說。


    “我可以單獨和你們說幾句話嗎?”巴格蒙熱切地說,“你們兩個離開幾分鍾,可以吧?”


    “好的。”羅恩回答道,他和荷米恩另外找了張桌子坐下來。


    巴格蒙又把哈利帶到吧頭的盡頭,這裏是離羅斯瑪特夫人最遠的了。


    “我想我應該再次祝賀你對抗號尾龍的精彩表演,真是太出色了。”巴格蒙說。


    “謝謝。”哈利說,但他知道巴格蒙想要說的一定不止這些,因為稱讚他也可以在兩個同伴麵前稱讚呀,幹嗎支開他們呢?然而巴格蒙著上去並不急著一吐為快,雖然哈利注意到他不時地朝鏡子裏看,而那些惡鬼也正在黑暗中朝他使眼色。


    “真是惡夢。”巴格蒙注意到哈利正朝那邊看時,壓低噪音對哈利說:“他們英語說得不好……好在他們會指頭劃腳地補充。這群家夥老是用歌寶德克語說話。可我隻知道其中一個詞,意思是操斧子,我不喜歡用它以免他們認為我威脅他們。”他發出低而沉的笑聲。


    “他們想幹什麽?”哈利問道。


    “呃,這個……”巴格蒙突然看上去有點緊張,“他們……他們正在找克勞斯。巴地。”


    “為什麽找到這來了?他不是在倫敦當牧師嗎?”


    “呃……事實上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巴格蒙說,“他有點……


    不大來上班了。已經幾個星期沒看到他了。他的助手小伯希說他病了。表麵上他已經叫貓頭鷹去送指示了。但是哈利,你別把這些告訴別人好嗎?因為理特。史姬特正到處打聽他下落,我敢打保票她會把巴地生病吹噓成是凶兆,或者說他像珀茜。佐金斯一樣失蹤了。“


    “你有珀茜。佐金斯的消息嗎?”


    “沒有。”巴格蒙又重新緊張起來,“我已派人找她了,不過事情很奇怪,她肯定已到了阿爾巴尼亞,因為她要看她的二表姐,然後離開表姐家,去南邊看姨媽,後來就在路上失蹤了。讓我往下想想看她會去哪裏,她不像是那種跟別人私奔的人……但是……我們在幹嗎?幹嗎談論惡鬼和珀茜。佐金斯呢?我其實很想問你。”他壓低聲音說,“那金蛋怎麽樣了?”


    “呃,不錯。”哈利撒謊說。


    巴格蒙似乎看出他的不老實。


    “聽著,哈利,”他仍然很小聲,“我對這一切感覺不是很好,你已經被卷入這場競賽了,盡管你不情願,但如果……如果我能幫忙的話……給你指個方向……我是偏向你的……就是那條你超過那條龍的路,好了,就這些了。”


    哈利看著他圓圓的臉和那兩隻像孩子似的藍眼睛。


    “我們會在蛋裏找到線索的,對嗎?”他盡量說得很隨便。


    “行格蒙有點不耐煩了,“我們都想要一個霍格瓦徹式的勝利,是嗎?”


    “你幫過塞德裏克嗎?”哈利問道。


    巴格蒙光滑的臉此時皺了起來。


    “沒有,我,我是說,我是偏向你的,我隻想幫你一個……”


    “那樣的話,太謝謝你了。不過我想那蛋再過幾天就會裂開的。”


    他不知道是否接受巴格蒙的幫助,對他來說巴格蒙還是個陌生人呢,而且如果接受的話,他會覺得欺騙了他的同伴。


    巴格蒙看上去有點不高興。就在這時,弗來德和喬治出現了,巴格蒙於是不再說什麽。


    “你好,巴格蒙先生,能賞臉喝杯酒嗎?”弗來德高興地說。


    “不了,謝謝你,夥計。”巴格蒙最後失望地膘了一眼哈利。


    弗來德和喬治也同樣失望,他們看著哈利,好像是他令他們失望似的。


    “好了,我該走了。很高興見到你,哈利,祝你好運。”巴格蒙匆匆走出酒吧,那幾隻妖怪也站起來,跟著他出去了。哈利走到羅恩和荷米恩坐的那張桌子。


    “他想幹嗎?”羅恩問道。


    “想幫我關於金蛋的事。”哈利回答道。


    “他不應該這麽做的。”荷米恩吃驚地說,“他可是裁判之一呢,而且,你已經找到線索了,是嗎?”


    “呃,差不多吧。”哈利說。


    “我想丹伯多如果知道巴格蒙偷偷幫你的話,他一定會很生氣的,但願他也這樣幫塞德裏克吧。”


    “他不會的,我問過他。”


    “誰在乎他幫不幫迪格瑞呀?”羅恩說,哈利同意地點了點頭。


    “那幾隻惡鬼看上去都不友善。他們在這幹嗎?”荷米恩呷了一口啤酒說道。


    “巴格蒙說他們在找克勞斯。他病了,一個星期沒上班。”哈利說。


    “也許伯希把他毒死了,這樣他就能坐上國際魔法合作部的部長位置了。”羅恩說。


    荷米恩瞪了他一眼,埋怨他不該開這樣的玩笑,說:“真有趣,幾隻惡鬼在找克勞斯,他們應該和魔法動物監控局的人打交道才對。”


    “克勞斯會說好幾種語言,也許惡鬼們找他是為了讓他當翻譯。”哈利說。


    “你在擔心可憐的精靈嗎?”羅恩問荷米恩,“是不是想成立個社團保護他們呢?”


    “哈哈,精靈才用不著別人保護呢。你沒聽過賓西教授說的關於精靈造反的事嗎?”荷米恩反問道。


    “沒有。”羅恩和哈利異口同聲。


    “他們可厲害呢,”荷米恩又呷了一口啤酒,“他們可不像那些傭人小精靈。”


    恩瞪著大門,叫道。


    理特。史姬特進來了,她今天穿了件黃色罩衫,衣服下擺被塗成刺眼的紅色,和她一起的還有那個大肚子攝影師。她買了飲料,兩人穿過人群,坐在旁邊的桌子,哈利、羅恩、荷米恩三個看著她,隻見她正得意地說著什麽。


    “他們不大想跟我們說話呢?你怎麽看?為什麽他跟一群精靈在一起呢?無聊,他是撒謊高手呢,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呢?我們該做點文章,就以‘無恥前魔法師巴格蒙’為題。把它記下來,我們得編些故事出來。”


    “你又想破壞誰的生活呢?”哈利大聲說。


    許多人抬起頭來,待理特看清誰在說話後,她那副鑲著寶石的眼鏡後麵的兩隻眼睛瞪得大大的。


    “哈利,”她咧嘴笑道,“太棒了,你怎麽在這?”


    “我正想帶根長掃帚找你算帳呢。”哈利生氣地說,“為什麽你要那樣寫哈格力?”


    “讀者有權知道事情的真相,我隻不過是做我應……”


    “誰在乎他是個半巨人呢?”哈利喊道,“他正常得很哪。”


    酒吧裏都靜了下來,老板娘在櫃台裏看著這一切,連酒倒滿溢出來了都不知道。


    理特的笑容有點僵硬,但她馬上恢複了。而且動作迅速地從她鱷魚皮包裏拿出紙和筆,說:“來個采訪怎麽樣?跟我談談你所知道的哈格力,那個混身肌肉的家夥背後的故事,還有你和他成為朋友的原因。你是不是把他當父親看待呢?”


    荷米恩“謔”地站起來,手裏握著那杯啤酒,像握著一個手榴彈。


    “你這個可怕的女人,你不在乎別人,你隻在乎你的故事,連巴格蒙……”


    “給我坐下,笨蛋,你怎麽會懂我們在說什麽呢?”理特冷冷地說,鋒利的目光直逼荷米恩,“要是我告訴一些關於巴格蒙的事情,你會氣得連頭發都卷起來的,倒不是說——”她看著荷米恩亂蓬蓬的頭發,又說道。


    “我們走吧。來,哈利、羅恩……”荷米恩說。


    他們離開了。酒吧裏的人都看著他們。哈利回過頭看了一眼,隻見那支筆在羊皮紙上來回劃動。


    “她下一個目標就是你了,荷米恩。”羅恩擔憂地說。


    “讓她試試看吧!”荷米恩已被氣得渾身發抖,“我要教訓她一下,這笨蛋,哼,先是哈利,然後是哈格力,我要她為此付出代價。”


    “別惹她。”羅恩緊張地說,“我是認真的,她一定會在你身上做文章。”


    “我的爸爸媽媽又不看《先知日報》。她不可能把我嚇到藏起來的。”荷米恩說,哈利記得上次荷米恩打馬爾夫的時候,就像現在一樣生氣。“哈格力用不著躲起來呀,他怎能被人們嚇得如此緊張呢,快點。”


    三個人跑到了哈格力的小屋前,窗簾還是放下來,但這次他們連弗蘭的吠聲也聽不到了。


    “哈格力!”荷米恩一邊錘打著門一邊大聲說,“夠了,我們知道你在裏邊,沒人會介意你媽媽是個巨人的,哈格力別讓史姬特得逞!哈格力快出來,你是……”


    門開了,荷米恩說著停了下來,因為她看見裏邊的人,不是哈格力,而是丹伯多。


    “下午好。”他笑著對他們說。


    “我們——我們想找哈格力。”荷米恩的聲音低得不能再低。


    “我知道。”丹伯多眨著眼睛說,“為什麽不進來呢?”


    “好吧。”荷米恩說。


    三人走進屋裏,弗蘭一看到哈利就撲過來,嗚嗚地要舔他耳朵,哈利把它支開,看著四周。


    哈格力坐在桌子旁,前麵放著兩大杯茶。他看上去一團糟,臉上布滿斑點,眼睛深深陷下去,頭發亂得像一堆電線。


    “你好,哈格力。”哈利向他打招呼。


    哈格力抬起頭,隻是沙啞地咕嚕了一聲“你好。”


    “我再倒點茶進來。”丹伯多關上門,出去了。不一會兒,他便拿了一碟點心和幾杯茶走進來,所有人都坐在桌子旁,大家都沉默不語。最後,丹伯多說,“你知道格林佐小姐剛才在門口大聲喊你嗎,哈格力?”


    荷米恩臉紅了,但丹伯多朝她笑了笑繼續說,“他們很關心你,從剛才他們敲門的情形就看出來了。”


    “我們當然想知道你怎麽樣了。”哈利看著哈格力說,“你不會把那母牛理特——對不起,教授”。他意識一時嘴快,吐了吐舌頭,看著丹伯多。


    “我耳朵暫時性失聰了,所以我聽不見你剛才在說什麽,哈利。”丹伯多玩著兩隻姆指,眼睛看著天花板說。


    “對,我是說,哈格力,你怎麽能把那女人寫的東西放在心上呢?”


    兩顆碩大的淚珠從哈格力烏黑的眼眶中掉下來,流到他那打結的胡子上去了。


    “還記得上次我告訴你的嗎?”丹伯多說,眼光依然盯著天花板,“那雪花般的父母來信,說要是我再收你進校,他們就要投訴。”


    “不是全部。”哈格力沙啞地說,“有些人還是希望我留下來的。”


    “是嗎,可如果你再拖下去的話,恐怕你要在這屋裏呆更久。”


    丹伯多說,透過厚厚的鏡片,他看著哈格力說,“我當校長不是一兩天的事啦,當我遇到別人對我的管理方法提出指責時,我又該怎麽做呢?把自己關起來,拒絕任何人嗎?”


    “可你不是半巨人!”哈格力低啞地說。


    “哈格力,你看到我為我親戚所做的嗎?”哈利生氣了。“看看杜斯利一家吧!”


    “說得好。”丹伯多教授說,“就拿我兄弟艾伯斯來說吧,上次他被指控用不正當魔法控製一隻山羊,報紙吹得滿天飛,但是他躲起來了嗎?沒有!他還是挺起胸膛像平時一樣做他的事!當然,我不敢保證他識字,所以也許不能說他勇敢……”


    “回來繼續教我們吧,哈格力。”荷米恩說,“回來吧,我們都很想念你。”


    哈格力深吸了一口氣,眼淚嘩啦嘩啦地流下臉頰,再流入胡子裏。


    “我不會接受你的辭呈,哈格力,我希望星期一你來上班。早上八點半和我們一起在大廳吃早餐,不能請假。好了,祝你們下午好。”


    丹伯多離開小屋,當門被關上後,哈格力禁不住把臉埋在他那桶蓋似的雙手啜泣起來,荷米恩輕輕地拍著他,過了一會兒,他抬起頭來,眼睛又紅又腫,“好,丹伯多……真是個好人……”


    “的確是。”羅恩說,“哈格力,我能吃塊蛋糕嗎?”


    “別客氣。”哈格力用手背擦著眼淚,說:“他說得對,當然,你們都說得對,我爸爸要是知道我這樣做的話一定會為我感到羞恥。你們還沒看過我父親的照片吧。這兒。”


    哈格力站起來,在梳妝台抽屜裏拿出一張照片。上麵有一位矮個子的魔法師,眼睛長得和哈格力的一模一樣,正笑著坐在哈格力的肩膀上。哈格力那時該有七、八英尺高,但臉上沒有胡子,又圓又年輕——看上去最多十一歲。


    “那是我剛進霍格瓦徹時照的。”哈格力說,“爸爸臨死時很開心,他想我不用做巫師了。因為我媽媽……總之,我的魔法學得不怎樣,但他至少沒有看到我被趕出學校,他死了。就在我上二年級的時候。”


    “丹伯多是爸爸死後幫我的人,他給我安排了看守獵場的工作,他很相信別人,總是給別人第二次機會。這是他與別的上司的不同之處,明白嗎?隻要別人有才華,他都會接受他們,他是讓人尊敬的,但總有人不理解。這些人老是跟他作對。他們甚至裝作很偉大。可他們連‘那個人’都不敢說,我父親說得對,這世上總是有人跟你作對的,但他們不值得讓你煩惱。我已經做得很好了。我不會再讓這個女人繼續打擾下去,我發誓,我要給她一個教訓。”


    哈利、羅恩和荷米恩三個緊張地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哈利寧願背著五十個尾巴燃著火的史庫斯走一圈,也不願告訴哈格力他聽到了瑪西姆夫人與哈格力的談話。但哈格力繼續說著,完全沒有意識到他說了些怪話。


    “你知道嗎,哈利?”他邊說,邊抬頭看了看他父親的照片,眼睛閃閃發光,“當我第一次遇見你時,我就想起了自己,爸爸和媽媽不在身邊,你感覺到你不適合待在霍格瓦徹,記得嗎?你不敢確定自己是否能做到。現在看看你吧,學校冠軍!”


    他定定地看著哈利,嚴肅地說:“你知道我想要什麽嗎,哈利?


    我要你贏。我會向他們證明的。你不用為自己的身份感到害羞,隻要向人們證明你做得對就行了。那隻蛋的進展如何,哈利?“


    “很好。真的很好。”哈利說。


    哈格力哭喪著的臉終於露出了笑容,“好樣的……你向他們證明了,哈利,你打敗他們了。”


    對哈格力撒謊比對任何人撒謊都要難受。回到城堡,哈利怎麽也忘不了哈格力聽到那隻蛋的消息時臉上流露出來的興奮的表情。


    此時,哈利覺得那隻蛋比以往任何時候都重了。這晚睡覺前,他暗暗下定決心——是時候把他的傲慢擱在一邊,聽聽塞德裏克給他的忠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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