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3 再現中日對決


    正月十一,從西州城出發的這支糧車隊伍迤邐著經過疏勒城,一直向西而去,用大半日的工夫穿過了疏勒北麵的大片平野。到了十二日的清晨,便又進入了一條狹長的河穀。冬日的河麵上結著厚厚的冰層,大約是兩邊高高的河岸擋住了寒風,河灘的道上的積雪倒還鬆軟,馬車的速度頓時快了許多。


    裴行儉騎在馬上,默然眺望著遠處,伊州邊軍的一位旅正撥馬跟了上來,隨著他的視線看了幾眼,笑道「此地我也來過兩回,再走十餘裏,便是一片沙地,這時節倒是比旁的地方更好走些,說來,突厥人也快來了吧?」


    自打除夕的午間離開西州,糧隊已在路上走了整整十二天。頭三日裏,車夫們大約是駕取新車漸漸順手,一日比一日走得快,初三那日竟走了將近百裏,隻是當夜突如其來的一場大雪,讓道路變得分外難行,原本再走三四日便能到的路程,如今走了七八天還未到。伊州的幾位軍官的棍傷早已好利索,他們對蘇南瑾多少有些怨氣,加上裴行儉一路上對他們又極為照顧,如今倒是整日與他混在一處,這位旅正姓袁,恰恰是河東人士,與裴行儉有同鄉之誼,更是稱兄道弟起來。


    裴行儉淡淡的一笑「自昨日午後,蘇公子派出的斥候便多了兩三倍,想來是已發現突厥人的蹤跡了。此次領兵的阿史那都支,是興昔亡可汗的心腹,我曾見過兩次,此人有野心而無膽略,又十分多疑,咱們的糧隊來得突兀,他不探看明白,不會貿然下手。


    如今大約也已偵查明白糧車是否裝有貨物,糧隊有無大軍尾隨。


    此地離庭州不足六十裏,突厥人要來,也不過是一兩個時辰的事。你讓伊州的同袍們都集中到糧車中部來,待會兒點火回撤,也好互相有個照應。」


    袁旅正一聲冷笑「我省得!蘇公子如今問個斥候都要遠遠的拉到一邊,看咱們的眼神倒像防賊,難不成還能指望他來照應咱們!」忍不住又嘆道「可惜了長史這般妙計,卻叫他立了頭功!」


    此次西州一千多人馬,兵分三路,一路去匐延放火燒糧,令其無糧草過冬,一路來庭州擾敵,令其無法克城,但最關鍵的卻是這一隊裝著草料糧米的馬車。今秋的軍糧上繳數目巨大,庭州城裏的糧草儲備不會太多,突厥人無論是否已攻下庭州,一旦得知後方被襲、糧草被燒的消息,定然會棄城前來奪糧草,隻要他們一離開,那幾百援兵便可乘機進城,這邊再一把火燒掉所有糧草,棄車而走,撤入疏勒城,突厥人兩頭無著,千裏奔襲庭州,不但占不到任何便宜,還會元氣大傷。隻是這樣的連環妙計。以蘇氏父子的性子,少不得要算在自己名下了……


    袁旅正越想越是生氣,忍不住低聲嘀咕道「長史也太心寬了。」


    裴行儉微微搖頭「若是與來刺夾相比,些許小事,又算什麽?」


    袁旅正頓時有些說不出話,抬頭望著庭州的方向,深深的嘆了口氣。那位刺史真真是條漢子,便是他這般的粗人聽到西州白騎尉派人送來的消息,心裏都是百感交集,也難怪婁長史這幾日來都是不大愛說話。他想了片刻才道「來刺史如此勇烈之舉,子孫必有福報。」


    裴行儉點了點頭,聲音裏帶上了幾分鏗鏘「蒼天有眼,自當如此!」


    兩人的身後突然響起了一聲嗤笑「什麽蒼天有眼?」卻是蘇南瑾沿著糧車巡視了一圈,正從後麵走到此處。自打聽說庭州不曾失守,他的心情便一日好過一日,此時更是滿麵笑容。


    裴行儉眉頭微皺,並不接話,袁旅正回頭看著蘇南瑾的笑臉,心裏也是一陣別扭,到底還是應了一句「下官正在與長史議論來刺史。


    蘇南瑾「哈」的一聲笑了出來「原來是他!此人運道真真不錯,當年的宰相裏獨他一個還活著也罷了,居然還乘機撈到了一個以身殉國,隻怕還能得些封賞,說來這些突厥人,斬了那麽多唐兵首級當石頭砸,倒是把他的屍身保存得好好的,也不知是發了什麽失心瘋」


    裴行儉握著馬韁的手一緊,突然轉過頭來,淡淡的看了蘇南瑾一眼,一言不發的提馬便走。


    蘇南瑾被他的目光一掃,心裏不知為何一寒,笑容不由僵在了臉上,半晌才回過神,看著裴行儉的背影嘿嘿的冷笑起來「真是奇事,看他這臉色,知情的會說兔死狐悲,這不知情的人,還隻道死的是他家什麽人!」說完又冷冷瞅著袁旅正「你說呢?」


    袁旅正心裏早已將蘇家女眷問候了個遍,聞言更是氣往上沖,好容易才能開口說話,語氣也變得僵硬起來「來刺史以身殉國,下官也佩服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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