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警惕起來。在綠洲城混這麽多年,那裏的士兵都沒能把我怎麽樣,我不能折在阿克塞爾。我仔細觀察士兵們的表情,他們的一舉一動,右手緊握腰間的短刀。


    那個士兵長笑著拍拍我的肩膀,說:“別緊張,我們隻是想問你點事情。”


    我收回了右手,但還不敢放鬆警惕。


    他說:“近幾年因為沙漠中出現了砂龍,砂龍總會破壞商船,所以阿克塞爾的商人一般都不會用沙船運貨。今年,我國研製出了特快的沙船,許多有錢的商人都願意購買這種商船運貨,但也隻能進行短途運輸。昨天,有一個商人從西海岸來阿克塞爾的路途中,發現有一具巨大的屍骨。他們說大致可以看出是砂龍的屍骨,上麵還有刀劃過的痕跡,應該是有人把砂龍狩獵了。阿克塞爾與西海岸的商業受砂龍影響很多年了,國王想找到狩獵砂龍的人,請他們去王宮坐一坐,所以我們就出來找人了。今天我們又打聽到你是最近唯一一個從東南麵沙漠來的人,所以想問問你有關狩獵砂龍的人,你有沒有什麽情報,如果情報有用,我們也會給你一些好處的。”


    彭克走過來對我說:“嗯,對,你要是知道些什麽盡管說。我和這幫人都是很多年的好友了,如果真有什麽有用的情報,肯定不會虧待你的。”


    我愣了愣,突然哈哈大笑。


    他們一幫人看著我笑卻不知我在笑什麽,臉上的表情已經告訴我他們一頭霧水。


    “是我宰的砂龍。”


    他們一陣驚呼。


    “這砂龍對一般人而言還是有點棘手的,甚至很容易喪命,不過對我而言,它的攻擊模式還是簡單了點,就算再來一頭我也能宰了……”雖說這是大話,但也無妨。


    彭克一把拉住我的手,興奮地跟我說:“你知道你做了什麽嗎?現在你可是阿克塞爾的功臣了!”


    我倒是又不明白了,為什麽區區一頭砂龍竟能讓我成為他們口中的功臣。不過我還是很高興的,情不自禁地笑了。


    士兵長問:“有沒有什麽證據能證明你就是屠龍勇士呢?”


    我拿給他們看砂龍的鱗片。


    他伸手想要拿,我立刻把包裹收了回來。他無奈地笑了笑,我猶豫了一下,拿給他一片。他拿起那一片鱗片,仔細端詳起來。


    “沒錯的,這是龍的鱗片,和地龍身上的鱗片差不多,但地龍的鱗片比這個小多了。我之前見過火龍的鱗片,和這個差不多大,和這個很像。”旁邊的一個士兵說。


    “拉斐爾,能不能跟我們走一趟?我們好向國王交差。”士兵長笑著對我說。


    就這樣,我就跟著他們去了王宮。


    這王宮真是金碧輝煌,還沒進王宮就看到王宮跟其他建築有著明顯的不同。進了王宮,裏麵的裝飾更是讓人目不暇接,我不禁驚歎了一路。很快,我們就到了一個寬敞的地方,在最深處,坐著一個裝扮華麗的年輕人,我猜大概是國王吧。


    “國王,您尋的屠龍勇士我們找到了。”那個士兵長單膝跪在國王麵前說道。“拉斐爾,還不給國王行禮!”他又轉過頭跟我說。


    “行了,這些就免了吧。”那個國王站了起來。“你是叫拉斐爾是吧?”


    我點了點頭。


    “狩獵砂龍的時候你也在場吧。你有沒有什麽同伴?你們是幾個人殺的砂龍?”


    “我一個人殺的。”


    “什……什麽?你真的一個人殺了砂龍?有沒有什麽證據?”


    我是抱著那包鱗片來的。我怕他都搶了去,隻從裏邊拿了幾片展示給他看。


    國王走了過來,仔細瞧了瞧,點了點頭,說:“像是之前搜集的砂龍鱗片。來人,拿之前搜集到的砂龍鱗片!”


    很快,有士兵端過來一個托盤,上麵隔著一層金色紗布,放著一些龍鱗。


    國王拿起那些鱗片,對比了一下,點了點頭,說:“應該是了吧。”然後他就把鱗片放回了托盤上。


    突然,國王迅速伸手要搶我手裏的包裹,我一隻手抱緊了包裹,用另一隻手撥開他的手。還沒等我調整好位置,他又伸出另一隻手,我立刻拿手肘擋住。這時,他的又伸手來搶,我立刻提起膝,擋住他的手。國王見我一條腿支撐,又用他的腿掃我的腿。我見勢不妙,立刻向後跳開了。


    旁邊的人都驚呼,我不理會他們,緊盯著國王。國王突然拍了拍手,說:“身手不錯,你大概是那個殺死砂龍的人吧。”我愣了一下,原來國王是要試試我的身手。


    “這些年來,托列姆一直發展經濟,很少有人有如此棒的身手,今天我算是見識到了。”國王回到王座上,說,“你願不願意做托列姆的將軍?”


    這真是個好問題。起初,我隻是想有朝一日能賺很多錢,過上好日子,可沒想到竟是以這種方式出人頭地。我是很想接受的,畢竟我還是有些虛榮的。可想到未來可能要帶兵打仗,自己的生活幾乎都過不了幾天,真是令人難過,還是算了吧。


    “我不願意。”我堅定地看著國王。


    周圍的不知道是些什麽人的人都驚呼,國王也愣了。


    “要是給錢的話,我就當私活兒接了,要是當長期的工作的話,我還是願意給別人打打零工,賺點錢,過自己的生活。”


    “哈哈,好啊,那以後我要是有什麽事拜托你,你就當私活兒接好了,我也會準備足夠的雇傭金的。不過,上一任的將軍在狩獵砂龍的時候不幸犧牲了,從那之後一直沒有合適的人選,如果你要是願意的話,隨時可以來做托列姆的將軍。”


    “將軍就算了,給我些錢的話我倒是會不客氣的接受。”


    “那是肯定的,你幫我們狩獵了砂龍,解決了我們一個大難題,我肯定是要賞的。來人,給拉斐爾準備一萬枚金幣,再去收拾一下海邊的那套豪宅,今天收拾好了交接給拉斐爾。”


    一萬枚!從此以後幾乎是不愁吃穿了,想過的生活終於來了。在貧民窟作小混混的日子還曆曆在目,如今我已經鹹魚翻身,一下子成了大富豪。幸福來得太突然,我不禁流下了喜悅的淚水。


    “不過呢,”國王又嚴肅起來,“在這之前,我還有個事想請你幫忙。”


    “什麽事?我如果能做的話,一定盡力。”


    “至於什麽事,明天你再來王宮,咱們再詳談。今天你就先回去收拾收拾,準備入住新房子吧。”


    我被帶回了朋克的住處。“怎麽樣啊,拉斐爾,國王都說了些什麽?”我剛一進門,就被好奇的朋克追問。


    “他說我狩獵砂龍幫了他們很大的忙,要賞賜我一萬枚金幣,還有一套豪宅。我正準備收拾收拾,搬過去住了。”我邊說著,邊收拾東西。


    “哇哦,這麽好!看吧,你果然成了托列姆的功臣。”


    “對了,我還想怎麽答謝你的救命之恩呢。賞賜的金幣還沒給我,我就把這包龍鱗都送給你吧。”說著,我遞了過去。


    “真的?太棒了,最近正愁著缺少資金的問題呢,這下終於解決了。”


    “行了,我收拾好了。那我先走了,以後有機會再見吧。”收拾好東西,和朋克道別後,就和士兵一起去海邊的豪宅了。


    坐著地龍拉的龍車,我們很快就到了海邊。


    比起王宮,這座豪宅真是沒有遜色多少,倒不如說,這座豪宅是另一種景致:藍色的頂,白色的牆壁,在藍天白雲的映襯下,有種童話般的意境。比起王宮的建築風格,我倒是更喜歡這豪宅。


    到了院子門口,龍車停了下來。下了龍車,我抬起頭,才發現這前院是蠻大的,大門距離豪宅還有一段距離。正對著大門有一座精致的噴泉,其他地方都種滿了花花草草,比起綠洲城的植物要豐富的多。院子裏的花叢中有一種花一下子吸引住我的目光,我不禁朝著那花走去,在花叢前駐足觀賞。


    “這花本是達布林島獨有的,叫慕蝶花,近幾年因為阿克塞爾和達布林島的貿易往來增多,許多達布林島的特產都被搬來了阿克塞爾,這花就是其中之一。相傳古時候曾有一位魔法師愛上了一個年輕的姑娘,可那位姑娘在戰亂中不幸失去了性命,那位魔法師就用魔法把她生前最愛的花種在了她的花園裏,讓這種花永遠都不會凋謝。後來,這種花就被成為慕蝶花。”


    “你是?”


    “拉斐爾閣下,從今天起,我是您的管家,查理。”


    見他穿著十分正經,我也就信了。可不知這國王葫蘆裏賣的什麽藥,給我這麽好的宅子,還配了管家,不知是他派人好生伺候著我,還是找了一幫人監視著我。


    我沒再看查理,徑自走進了豪宅。剛一進門,就見左右兩邊各一排女仆,這真是嚇到我了。


    “國王殿下擔心拉斐爾閣下不適應這裏的生活,特地從王宮調來些女仆。不知閣下意下如何?”


    見這些女仆也都年輕貌美,本想讓她們都散了去。可想到我之前在綠洲城各處打零工的情形,還不是希望能有些輕鬆的活兒幹,一想她們生活也不容易,留下來我倒是會讓她們輕鬆些,也就沒說什麽,隻是點了點頭。


    查理讓我去洗個澡,換身衣服,我也就從了他。不過這澡堂倒也是大得驚人,我今天算是見識到了。


    “拉斐爾閣下,需要我為您搓澡嗎?”


    “拉斐爾閣下,需要我為您打香皂嗎?”


    ……


    我更沒想到的是,澡堂裏居然有一排女仆站在門口。我真是受不了了,把她們都轟走了。


    我脫了衣服,坐在浴池裏,感覺像進了天堂般,有一種從未有過的舒適感,應該是在綠洲城的時候從未洗過熱水澡吧。終於,我曾經期盼的好日子來了。


    洗完澡,出來的時候,發現我原來的那身打工仔的衣服已經不見了,隻有放在櫃子上的一套看起來很華麗的衣服。無奈之下,隻能穿上了。可這衣服穿上後感覺渾身都不舒服,大概是衣服太緊了,雖然材質很好,但我還是不喜歡。


    “查理,有沒有更加寬鬆一點的衣服?或者輕便一點的也行。”我第一次向他們提要求。


    “閣下,這是國王派人送來的衣服,您應該適應一下。就算真的不想穿,新的衣服也要等裁縫製作幾天後才會有。”


    “那就把我原來的衣服洗一洗,平常穿那個就好了。”


    “那身衣服太破舊了,不適合您現在的身份。”


    “然而我也沒有特殊的什麽身份,不過就是受了國王的一點賞賜而已。”


    “何止是一點。國王向來是論功行賞,從來不因為身份或是特權而有特別待遇。您這次受了這麽大的賞賜,必然是有巨大的功績,我們怎麽敢怠慢您呢。”


    “哎,不過就是砍死了一條砂龍,也不至於這麽誇張。”


    “砂龍?我的天,比起砂龍,這點賞賜真不算什麽。”


    我不禁一愣。


    “自從砂龍出現後,沙船就沒辦法出海了,因為砂龍總是破壞沙船。無奈之下,商人們都隻能靠地龍來拉貨,效率卻很低。托列姆的經濟因此被極大地限製了,像綠洲城這種很遠的地方就逐漸成了孤島,幾乎沒有商人願意繞遠路去綠洲城,自然,與那裏的貿易就斷絕了。而砂龍死後,大量沙船又能出海了,托列姆各地的貿易往來又能正常進行了,經濟也就能回到原來的發展速度,從而加快托列姆的發展進程了。對國家、對商人而言,你做的事都是有巨大意義的,所以您如今得到的賞賜根本就不誇張。”


    沒想到差點取我性命的砂龍竟成了我的吉祥物。看來我得做好心理準備,免得承受不起人們的感謝。


    到了吃完飯的時間,我又被那個國王邀請,參加慶功宴。我穿著這身緊繃繃的衣服,坐著龍車去了王宮。


    在王宮前,聚集了一大批人,由於太陽落山了,我看不清這些人都是什麽來頭,但他們貌似都喊著我的名字。我有種不祥的預感。


    龍車停下了,停在了王宮門口,我被查理提醒該下龍車了。不知什麽時候,王宮門口搭了個台子,我離開王宮的時候都沒有這個台子。


    這時,國王從王宮裏出來了,朝著我的方向揮了揮手。這時,身後的人們都呼喊起國王來。


    身邊的士兵點燃了許多火把,插在台子周圍,瞬間整個台子亮了起來。


    國王走了過來,拉著我,走上了台子。頓時,我有些驚慌失措。


    “各位,曾經的托列姆是一個繁榮的國家,我們與奧瑟、阿美尼亞、達布林島的海上貿易使得我們的經濟幾百年來都是十分繁榮的。可自從奧瑟與阿美尼亞開戰後,我國的沙漠中就出現了砂龍,砂龍使得我們的商船屢遭破壞,除阿克塞爾以外的其他城市的經濟水平直線下滑,我們的商業因此被束縛了二十餘年。可就在前幾日,出現了一位屠龍勇士,他獨自一人殺死了禍害我們多年的砂龍。如今,他的名字已被載入史冊,我們托列姆將永遠不忘他的名字——拉斐爾!”


    國王的話讓台下的人們都呼喊著我的名字,我是沒見過這樣的場麵,有些經受不起。國王推了我一把,我踉蹌了兩步,發現我站在台子的最前麵,眼前是一群呼喊著我名字的人。我不知該如何表達,向台下揮了揮手。


    “從今天起,拉斐爾將成為我們的名譽將軍,為托列姆的繁榮發展保駕護航!”


    果然,這慶功宴是個陷阱,如今這情形我是沒法回絕這將軍的職位了。不過反正期待的好日子也算是有了初體驗,心願既了,之後的事也就無所謂了。我也就理所當然地接受了這職務。


    “今晚,為了慶祝拉斐爾將軍狩獵砂龍的功績,我在王宮前準備了宴席,希望所有人都可以來參加,同拉斐爾將軍喝上一杯!”


    說完,國王拉著我前去王宮前。從遠處望去,王宮前站滿了身著華麗服飾的人,應該是托列姆的文武官員和當地的王公貴族。


    國王向他們介紹了我,我也同他們一一敬了酒。話說這喝酒我倒是擅長,在貧民窟和哈維他們是沒少喝酒,最後還不是我把他們都喝倒了。


    就這樣,熱熱鬧鬧的一晚上過去了。


    回到豪宅,我還有半分清醒,便又洗了個澡,洗去身上的酒氣。


    “拉斐爾閣下真是好酒量啊,見那些官員貴族有的都飄飄欲仙了,您還一點都不臉紅,真是驚人啊。”查理讚歎道。


    “這都沒什麽,已經習慣了。不過這國王倒真是有錢啊,也不怕市民把他吃窮了。”


    “阿克塞爾的人生活都還算富裕,倒不會在意這一餐飯。不過來喝一杯的人倒是不少,國王看來也是準備很充分啊。”


    想起綠洲城的人,和阿克塞爾簡直天壤之別。看來經濟發達的地方人們的生活才過得更富裕。不過這倒讓我想起了哈維那幫夥伴,現在可能還是饑一頓飽一頓,而我卻酒足飯飽,在這裏過上了奢侈的生活。苟富貴,無相忘。我倒是希望他們也能得到我得到的賞賜,因為隨便換他們中的任何一個,其實都能宰了那砂龍。可就是綠洲城那地方偏僻,資源卻偏偏夠用,人們都不敢往外走,所以那裏的人才過著這麽艱苦的生活,還要看商人貴族的臉色行事。有朝一日,打通阿克塞爾和綠洲城的通路才好,讓那裏的也過上好日子,順便捎帶上路過的那個小村莊。


    帶著這樣的希冀,不知不覺間,我在浴室裏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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