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往回倒退兩個多禮拜。


    難得準時下班的穀少清,打算回家帶著伍少卿出去吃頓好的,算是給他壓壓驚,畢竟從事(情qing)解決到現在,還沒有好好安慰過伍少卿,甚至兩個人都沒有多說上幾句話。隻是等他到家的時候,隻有陳曉斌一個人在書房裏,拿了本閑書在打發時間。


    “少卿呢?”穀少清在二樓叫了幾聲,也沒見伍少卿回應,所以就問了陳曉斌。


    陳曉斌將書放下,抬起頭來溫和的笑了笑:“你也是少清,他也是少卿,你們互相稱呼對方的時候,不會覺得奇怪嗎?”


    “不會,他會叫我老穀。”穀少清十分理所應當的回答,一點都不會覺得有什麽奇怪。


    “你這是把名字讓給他了?”陳曉斌將書塞回到書架上,背對著穀少清問。


    穀少清沒有回答,算是默認了。他坐到書桌前,將手裏的盒子拆開,裏麵是一隻新的手機。隨即他又從口袋裏摸出了一隻屏幕粉碎的手機,放在了邊上。


    “他人呢?”穀少清又問了一次,順便把兩隻手機的卡槽都打開,將手機卡轉移到了新手機上。


    陳曉斌走到穀少清的(身shēn)邊,將一隻手自然的搭在了穀少清的肩膀上:“上午有個男的來找他,高高瘦瘦戴眼鏡麵無表(情qing)的,之後他就走了,說是要回家。”


    穀少清聽聞點了點頭,若說是麵無表(情qing)的,伍少卿認識的人裏大概就隻有關楚傑比自己還要冰山臉。穀少清猜測,應該是之前的綁架案被伍少卿的姐姐知道了,這才火急火燎的要把人帶回去才安心吧。


    穀少清心中默算了一下手機被摔壞的時間,估計伍少卿走的時候應該給自己留過消息。新手機充電開機,穀少清想想此刻伍少卿應該還在飛機上,所以也就不急著回他消息了。


    見穀少清並沒有太多的反應,陳曉斌像是想起了什麽,笑著跟穀少清說:“你這個朋友,年紀輕輕的,還(挺ting)厲害。咱們被挾持的時候,他不僅打倒了綁匪,還會開槍,連最後的炸彈都是他拆的。這樣的(身shēn)手,不當警察真是可惜。”


    陳曉斌的話,倒是勾起了穀少清心底的一點想法。關於當時現場的(情qing)況,穀少清並沒有和伍少卿交流過,重案組那邊,他也並沒有特意詢問伍少卿的事(情qing),所以原本穀少清就對伍少卿成功混入歹徒的團夥中有些好奇。現在一說他還拆了炸彈,那就不隻是好奇可以形容的了。


    不過,伍少卿的事(情qing),穀少清還要慢慢的想,目前先要應對的是陳曉斌。


    陳曉斌算起來,是穀少清的發小,家裏也算是故交,兩人是從幼兒園就開始做起了同學,即便到了高中,也起碼是同校不同班的校友,直到穀少清高三那一年出國,兩人才少有了來往。


    後來聽說陳曉斌讀大學的時候去了美國,結果在那裏交了一群狐朋狗友,不僅從大麻開始,一步步染上了毒品,聽說還因為購買毒品缺少資金搶劫了便利店,直接在美國入獄了幾年,大學自然也是沒有念完。


    陳曉斌入獄之後,陳家父母跟他斷絕了關係,直言就當沒有過這個兒子。就算是他已經出獄了,陳家似乎也並不歡迎他回去。


    這些事(情qing)都是穀少清的母親告訴他的,今天一早穀少清找爸媽核實陳曉斌的(情qing)況,穀媽媽十分肯定的說,陳曉斌沒有回過陳家,因為前兩天他們兩家人還聚在一起過,當時陳媽媽就曾感慨,兩個孩子一起長大,自己的兒子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隻是陳曉斌是怎麽來的裏昂,穀少清暫時還不清楚。


    劫持案之後和陳曉斌相遇,對方在酒吧被劫持的這段時間裏,錢包丟了,證件也沒了,現在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想讓穀少清收留一晚,他這才把人帶了回來。現在是該考慮他的去留問題了。


    簡單的吃了晚飯之後,穀少清邀請陳曉斌去書房聊聊。


    “接下去,你有什麽打算?”穀少清給對方遞了杯水。


    陳曉斌怔怔的看著手中的杯子,臉上的表(情qing)有些為難:“原本,我是來裏昂找一個朋友的,結果卻丟了他的聯係方式,後來連錢包也丟了,我所有的家當都在裏麵。”


    穀少清想了想也沒直接問他當初在美國的事(情qing),隻是問了一句:“你不先回家嗎?”


    “回家?”陳曉斌自嘲的笑笑,“你是國際刑警,應該知道我的事(情qing)吧,爸媽早就跟我斷絕關係了。回家?我哪裏還有家可以回去。”


    “要不要讓我媽勸勸陳阿姨和陳叔叔?”穀少清看了陳曉斌一眼,然後問到。


    陳曉斌衝著穀少清感激的笑笑:“我給他們丟了那麽大的人,他們早就當沒我這個兒子了,還是算了吧。”


    隨即,陳曉斌又陷入了沉默裏,他把杯子裏的水一飲而盡之後,就開始默默的扣著自己的指甲。


    穀少清也不急,隻是靜靜的等著陳曉斌給出反應。夜晚的小公寓中,安靜得好像一根針掉在地上也能聽見,空氣仿佛都凝結了。


    陳曉斌大約是覺得有些難堪,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之後,深深的歎了一口氣:“雖然我知道這樣很冒昧,但是我想說,你能先收留我一段時間嗎?等我找到原本要跟我合夥開工作室的朋友,我就立刻搬出去。”


    穀少清麵無表(情qing)的抬眼盯著陳曉斌的眼睛看了一會,看得陳曉斌覺得自己臉上火辣辣的:“不行也沒關係,我再想想辦法。”陳曉斌說話越來越沒底氣。


    “樓上還有個房間,隻是都堆了雜物,房間也比較小。這兩天你先在這裏將就下,明天我先訂個(床chuáng)來。最近我要出趟門,你自己把東西收拾了,放樓下的儲物間去就行。”穀少清這就算答應了。


    說完話,穀少清起(身shēn)上了三樓。他看了看伍少卿大門敞開的房間,東西都放得整整齊齊的,大部分都是他搬進來之後添置的物品。從表麵上看,伍少卿自己的東西倒是不多。


    看著有些沒有人氣的房間,穀少清的心裏突然有些悶悶的,就好像伍少卿是消失了一樣。他關上房門,將門鎖上,然後把鑰匙收到了自己的口袋裏。


    第二天,穀少清就接了新的任務去西班牙了,然後給伍少卿回消息的事(情qing),就徹底拋在了腦後。這一去,就是兩個多星期。


    塞雷斯的消息很快,隻過了三天,就把陳曉斌的事(情qing)調查清楚了,郵件通過加密的方式,發送到了伍少卿這裏。


    伍少卿看著眼前的這份報告,裏麵清清楚楚的寫明了陳曉斌從小到大的每一件事(情qing),從他和穀少清的認識,到他在美國出事被捕,一直到去年的中旬被釋放。陳曉斌之前一直住在美國,在那裏也有不少接觸的朋友。如今突然來了裏昂,伍少卿不(禁jin)要揣測他的目的,特別是塞雷斯的報告最後注明,陳曉斌如今已經住進了穀少清的家裏,一時半會並沒有離開的跡象。


    看到最後陳曉斌已經住進穀少清家的消息,伍少卿的心裏隻冒出了一個詞語:鳩占鵲巢!


    自己回家住幾天,倒是給別人騰了位置。要知道他可是計劃了很久,布置了那麽多才終於順利住進穀少清家的,憑什麽那陳曉斌這麽容易就住進去了。


    唯一能讓伍少卿稍感安慰的是,塞雷斯順便也報告了,伍少卿離開的第二天,穀少清就被外派了,根本不在家。


    “好吧,看在你出任務的份上,就原諒你不搭理我吧。”伍少卿自言自語的關了郵件,隨即立刻開始訂機票。


    什麽乖乖在家學習企業管理的事(情qing)已經徹底被伍少卿拋在腦後了。如今的當務之急是趕回去看看自己的房間還在不在,畢竟穀少清家能住人的房間就那麽幾間,總不至於是穀少清讓出了自己的臥室吧。


    再說,伍少卿總覺得陳曉斌的出現有些忽然,他並沒有忘記在酒吧的時候,陳曉斌偷看自己的時候,那種不善意的眼神。如果他與穀少清真是偶遇,為什麽好像事先就知道自己是誰了呢?這其中,一定有蹊蹺。


    大半夜,伍少卿也不拿什麽行李了,帶了幾間隨(身shēn)物品,就悄悄的離開了在上海的家。隻是在臥室的(床chuáng)頭櫃上留了個字條,告訴關楚傑今天開始那些破文件就繼續由他負責吧。至於姐姐伍少嫻那裏,還是等人到了之後讓六毛通知她吧。


    還在房間沒有睡的伍少嫻,大半夜的還在看文件。關楚傑送牛(奶nǎi)進來的時候,她正好放下了筆記本。


    “溜走了?”伍少嫻接過馬克杯,笑著問關楚傑。


    “是,大半夜就偷跑了。”關楚傑自己端著的是咖啡。


    “還真夠有效率的,”伍少嫻失笑,“行了,人都跑了,實驗室的人也該放完假回來上班了。”


    伍少卿匆匆忙忙回到裏昂之後,獨自回了穀少清的家。


    “少卿。”伍少卿掏出鑰匙正要開門進去,卻聽到背後有人在叫自己。伍少卿一轉頭,正是風塵仆仆的穀少清。


    “你回來了。”兩人異口同聲的說。


    伍少卿立刻就噗嗤笑出聲來,隨即咬著下嘴唇露出了虎牙,穀少清也微微的揚了揚嘴角,兩人相攜進了門。


    “少清你回來了!”從餐廳的方向傳來了陳曉斌的說話聲,隨即一道清瘦的(身shēn)影從過道那頭竄了出來。


    看到伍少卿也在,陳曉斌臉上的笑容收了收,但還算客氣的也問候了一句:“你也回來了。”


    看著陳曉斌(身shēn)上穿著自己買的那件圍裙,伍少卿的心裏突然湧起了要抓緊時間收複失地的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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