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確定了博物館的態度,那麽按照德拉米尼之前從黑市得到的已經賣出的作品名單,派遣鑒定師去博物館確認展出的是否是贗品的工作,就由鑒定組去完成了。


    雖然鑒定組的人對於藝術品更多的是從物理學上來判斷真假,但是一同派去的幾個黑市著名的鑒定師,那可是憑借(肉rou)眼就能判斷的。


    當然,鑒於博物館可能存在的監守自盜的行為,犯案人可能認識這些黑市鑒定師,所以人派去之前,都經過了一(套tào)完整的喬裝打扮,保管他們自己的媽媽都一定認不出來。


    穀少清坐在塞雷斯的咖啡館裏,和這位笑容滿麵的墨西哥人一起喝著咖啡。


    “這些藏品,倒是有一兩件經由了我的渠道。但你知道,我的門路不是這麽好走的,這種散貨,接過一兩次,我就沒興趣了。所以這張紙上大部分的東西我隻是聽說來過黑市,不過並沒有走我的門路。”塞雷斯笑眯眯的看著穀少清遞過來的一張紙,上麵寫了起碼有二十多件藏品的名字。


    塞雷斯倒也沒有吹牛,他下麵的渠道,一般都是走量大的貨物。像這樣一件兩件不定時售賣的,估計他也的確看不上。之前那兩件,也是看了一個朋友的麵子,算是順帶的。更何況,塞雷斯的路子因為安全,所以價格也比較高,想來對方為了節約成本,之後也不舍得選擇這麽貴的渠道。


    這張紙上記錄的,是支援小組的成員通過自己的線人們,能打聽到的,在黑市交易過,或者即將交易的,出自於奧賽博物館的藏品。


    鑒定組給的消息是,這二十多件藏品,有十多件並沒有出現在展廳裏,想來要麽是被收到庫房裏了,要麽就是暫時沒有贗品來替代。不過,能肯定的是,剩下還在展出的藏品,無一例外,都是贗品。


    用黑市鑒定師們的話來說,“這批藏品仿製的十分出色,如果不是像他們這樣的專業人士,即便是最虔誠的粉絲,恐怕也不一定能看出其中的破綻。”


    “那麽,你能知道,這些藏品賣出法國,是走了誰的渠道?”穀少清也不跟塞雷斯繞圈子,直接表明今天的來意。


    “這個,我能去打聽。但是你知道,你們中國人有句話,叫打草驚蛇。”塞雷斯聳了聳肩。


    的確,按照塞雷斯的人脈,自然能去打聽這件事(情qing)。但就像他說的一樣,如果有人集中的打聽這些藏品的去向,恐怕就真的是打草驚蛇了。


    考慮到這裏,穀少清陷入了沉思。


    在穀少清的背後,有一個人站在吧台裏,貓著(身shēn)子,朝著塞雷斯揮動著手臂。塞雷斯不動聲色的眨了眨眼睛,對穀少清說了聲:“抱歉,我去稍稍處理下店裏的事(情qing)。”


    “老板?”塞雷斯從吧台邊上的小門走了進去,那裏是咖啡店的廚房位置。他收起了臉上一貫的笑容,神(情qing)嚴肅的看著眼前人。


    “去告訴那個警察,這個門路,我會去幫他查。”塞雷斯麵前的人,穿著一(身shēn)服務生的衣服,手裏還握著一杯(奶nǎi)茶。


    “我要直接說鬼手s幫他查?”塞雷斯的表(情qing)看上去小心翼翼的。


    “你就不能說你老板有門路嗎?”塞雷斯對麵的人,也就是鬼手s無奈的翻了個白眼,將手裏的(奶nǎi)茶遞給了塞雷斯。


    塞雷斯接過(奶nǎi)茶,臉上的表(情qing)比哭還難看:“老板,我不喝甜的。”


    “這麽笨的人,就該喝點甜的。”鬼手s說完,也不看塞雷斯,徑直從廚房的後麵出去了。


    塞雷斯苦著臉,握著(奶nǎi)茶回到穀少清的對麵坐下。幸好穀少清正在看手機,塞勒斯趕緊擠出了點笑容,裝作若無其事的將(奶nǎi)茶放到了桌麵上。


    在塞雷斯離開的這段時間,穀少清從腦子裏盤算了一下黑市目前幾條比較有名的交易渠道,如果不能通過塞雷斯這邊入手,那麽就從那幾個見過這些作品的鑒定師入手。


    打定了主意,穀少清將藏品的名單收起來,打算要離開。


    塞雷斯想起鬼手s給的任務,趕緊笑嘻嘻又假裝並不刻意的對穀少清說:“穀,雖然我不能幫你去打聽這件事(情qing),但是我的老板,他應該會有門路。”


    聽塞雷斯這麽說,穀少清挑了挑眉毛。他知道像塞雷斯這樣的黑市交易商,能到台麵上來活動的,自然不會是最大的負責人。隻是沒想到,此刻塞雷斯會突然提出自己背後的老板來。


    穀少清自然是提出想要見塞雷斯的老板。塞雷斯笑著出了一(身shēn)的冷汗,想到老板之後的計劃,讓鬼手s直接見國際刑警,除非他是瘋了才會這麽做。


    畢竟穀少清的目標是摸清楚銷售渠道,然後順著渠道查到賣家。所以塞雷斯表達了老板並不想露麵的意思,穀少清也沒什麽太大意見。


    塞雷斯這邊的消息來得很快,不過是三天的時間,一份十分詳細的藏品販賣資料就送到了裏昂的辦公室裏。根據資料顯示,大部分的藏品,都是通過一個叫做“唐人會”的華人幫派,販賣出去的。


    唐人會是一個比較新興的華人幫派,他們明麵上的生意是做連鎖餐飲,私底下也會參與一些小規模的走私。最近這個幫派在巴黎也有了分會,雖然幫派很新,但是對外的渠道卻是比較廣泛的。


    資料中還提到,唐人會的老大,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女人。


    穀少清看著資料裏附贈的那張照片,穿著藏青色印花收腰外(套tào),搭配及膝黑短裙的這位女士,倒是絲毫看不出幫派的味道。如果不知(情qing),大概會以為她是某個大企業的管理高層。


    最讓穀少清感到不可思議的是,這份資料裏,連這位老大的手機號碼都有。穀少清當機立斷,給這位林少芬女士打了電話。


    顯然,自己的手機號竟然接到國際刑警打來的電話,林女士瞬間應答的語氣就下降了好幾度。不過當聽到穀少清詢問的隻是某幾件“小生意”的賣主時,林女士又將心放下來。


    穀少清的意思十分明顯,林女士和她的唐人會,在這件案子裏,隻是一個消息人的(身shēn)份。


    雖然將賣家提供給國際刑警不是什麽有道義的事(情qing),但是先不說和唐人會接觸的其實一直隻有中間人而已,林少芬對於最源頭的賣家(身shēn)份並不清楚,更何況,在和唐人會的最後一次生意中,賣家曾經動過一貨兩賣的主意,想要將一幅贗品,通過唐人會的渠道賣出去。如果不是恰巧那樁生意讓林少芬自己察覺到了藏品的不對,這唐人會的聲譽可就已經被影響了。


    出賣一個已經斷絕來往欺騙幫派再先的前客戶,林少芬心裏一點愧疚都沒有。


    你不仁我不義——很符合幫派的規矩。


    因為唐人會明麵上是做連鎖餐飲的企業,所以林少芬直接將見麵地點,定到了名家一家位於裏昂的中國餐館。


    穀少清到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林少芬上好了一桌子的菜,麵前玻璃杯中的碧螺(春chun)在說中沉沉浮浮。


    “沒想到你和我一樣。”見穀少清坐下,林少芬直接說了中文。


    “你好。”穀少清打了個招呼。


    “你要問的事(情qing),說實話,我能給你的幫助並不大。”林少芬開門見山,說起了交易的事(情qing)。


    這幾樁買賣,除了最後出紕漏的那次,其實都沒過林少芬的手。所以她有時候也在考慮,對方會不會在之前就已經通過唐人會的渠道賣過贗品了。不過,林少芬在道上打聽了一番,對方接觸到下家的時間,應該是在倒數第二次買賣之後。


    接了生意的是巴黎那邊的一個堂主,用的也是黑市常有的渠道價格。對方是一個小型畫廊的老板,名叫布魯諾。林少芬後來也注意過,那不過是一個以教孩子畫畫為主的畫廊,裏麵基本上沒有特別大家的作品。


    黑市買賣,貨物不問出處。巴黎那位堂主對於西方的藝術品不太有研究,不過偶爾有幾件,他還是知道來自於奧賽博物館。


    最終這些貨物賣到了世界各地,唐人會也收到了一筆可觀的渠道費。


    “我相信,以國際刑警的能力,一個畫廊的老板,應該足夠讓你們查到背後的人了。”林少芬將寫有一個名字以及地址的字條遞給穀少清。


    “為什麽會這麽痛快告訴我?”穀少清心中也有些提防,這麽輕而易舉就透露了客戶的資料,可不像這些幫派的作風。


    “這人已經不算是我的客戶了,他甚至差點傷害了唐人會的聲譽。”反正是出賣,林少芬也不客氣,直接把對方一貨兩賣,勾搭上了青口組的事(情qing)也一並說了。


    這青口組原本是(日ri)本的一個幫派,如今在巴黎也建立起了堂會,想要分一杯羹。所以他們往往會以更便宜的價格,幫這些賣家搭上更大方的買主。那個畫廊老板起了貪心,原本已經和唐人會談妥的生意,臨時就想要用贗品蒙混過去,而將真貨通過青口組賣出去。


    “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模仿山口組的小幫派,做的事(情qing)可是一點道義都不講。”林少芬抿了口茶,眉頭微皺。


    當時若不是林少芬及時發現,還真被他們聯手坑了。若是買家知道唐人會這裏出去的是贗品,以後的生意還要不要做了。


    “我聽說之前博物館被鬼手s偷了幅畫,他小子也有失手的時候。那幅《羅納河上的星夜》如今應該就在青口組手上,很快就要出貨了。”這算是林少芬贈送的一個消息。


    既然事(情qing)都談妥了,穀少清應林少芬的邀請,兩人一起共進了頓晚餐。


    晚餐之後,林少芬讓穀少清事(情qing)辦妥之後再請自己吃頓飯算是感謝,穀少清答應了。


    林少芬覺得自己多少在做黑市的生意,能和國際刑警保持好的關係,關鍵時刻能收收手、保住兄弟們,可比收線人費合算多了,塞雷斯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嗎。


    “伍,這邊走!”


    和林少芬聊得比較多,一時間就過了飯點。出餐館的時候,穀少清卻是看到一個熟悉的(身shēn)影,跟在幾個白人少年之後拐彎消失了。


    “伍少卿。”穀少清無聲的叫出了這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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