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蒙原本隻是想隨便了解了解這款風靡了修真界的解憂卷軸, 並沒有打算真的深入去用它,更沒有打算依照卷軸的推薦,去與這些葉子牌上的仙子們見麵。


    大概存著和他一樣心態的人很多, 馬莊主覺得這樣下去不行, 法器嘛,就要好好使用,如果隻是玩,不使用,那麽很快就會被丟到犄角旮旯裏去積灰塵。


    於是幾天後,玉簡爆出了一個驚天大利好。


    ——


    “即日起自三個月內, 所有積極通過解憂玉簡尋找道侶之人, 都將納入桃苞山莊貴賓譜。三月後,無論是否尋覓到良緣。馬莊主都將從最積極的仙長裏選出一位,奉上桃苞山莊的曠世絕美大禮箱。熱忱期待諸君參與。”


    玉簡當日浮現了這一條消息,上下修界就炸開了鍋。


    幾乎所有人都在談論著這件事情。


    “桃苞山莊曠世絕美大禮箱!你們看了那禮箱的內容了嗎?”


    路人甲是個見錢眼開的財迷:“看了啊!一百八十冊上品等級的法術卷宗, 一千塊上品淬煉靈石, 一百張桃苞山莊折價鐵券,十張桃苞山莊機密級法器冶煉圖紙……太絕了!真不愧是白道商賈的楷模,修真界的大富商!”


    路人乙則是馬芸的舔狗:“哪止是富, 人家馬莊主膽子也很大, 機密級的法器圖紙他也敢拿來當獎勵, 試問誰不想去研究?誰不動心?”


    路人丙既不是財迷也不是舔狗,他的思路最為清新:“唉, 你們這些俗人,你們看看我, 我就不一樣了……我對這些珠寶啊,法術啊, 圖紙什麽都沒有興趣。不過聽說禮箱裏還有五百品孤本稀世春宮圖和豔情話本……嘿嘿嘿,聽說都是坊間從來沒有流傳過的,這要是讓我拿到了,我這後半輩子也就爽絕啦!”


    眾人齊齊向他翻了個白眼:“沒出息!”


    不過不得不說,馬莊主的這隻百寶箱精準地戳中了修真界幾乎所有修士的弱點,甭管圖財的,圖色的,圖學識的……統統都有極度誘惑的點。


    而且人馬莊主說啦,不求一定要結成良緣,隻要積極使用解憂卷軸,哪怕三個月之後還是一個光棍好漢,那也照樣可以參與抽選。


    這樣以來,限製少了,誘惑多了,無數之前隻是出於好奇隨便玩一玩的修士們都打算為了他們的大禮箱,真正地,並且積極地嚐試使用起來。


    其中就就包括了可憐的、人窮誌短的死生之巔尊主,一代天驕,薛蒙薛子明。


    薛蒙又翻出了那二十張葉子牌。


    他早就把上頭推薦的那些個仙子的介紹給看了個遍了,覺得每一個都還不錯,但第一張那個“若英”,許是先入為主的關係,他覺得她最好。


    解憂卷軸所謂的積極參與,那是要與對方見麵的。


    而且見麵的方式十分特殊,馬莊主的意思是讓大家尋找“魂靈眷侶”,所以把容貌考慮放在了最後。那麽怎麽避免以貌取人呢?


    解決方式很爛漫。


    兩人約見時,需要各自佩戴上一隻桃苞山莊特製的香囊,香囊會使得佩戴者的聲音、容貌在別人耳中、眼裏產生一定的變幻,這樣約會的時候,彼此都知道對方的模樣是假的,就會更耐心地去了解與相貌無關的內容。


    直到摘下香囊,幻象才會消失,才能瞧見對方真實的模樣。


    不得不說,馬莊主愛財歸愛財,費心也是真的費心。


    為了上下修界的孤狼們能找到靈魂廝守的伴兒,他是多麽得殫精竭慮啊!!


    薛蒙於是約了若英仙子見麵。


    雖然他的動機不純,沒抱著能找到終身伴侶的希望,而是衝著桃苞山莊的大禮盒去的,但薛掌門畢竟是薛掌門,年少時他還可以不管不顧和小姑娘們當街對罵,當了掌門之後卻還是要擺一擺風度和儀態的。


    用璿璣時常叮囑他的話來說——“尊主你的言談舉止不僅代表了您自己,亦是代表了整個死生之巔。”


    所以為了不給死生之巔丟臉,薛蒙還是認真地準備了這一次的約會。


    講句實話,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與女修單獨相約,說不緊張那是假的。薛掌門看似十分淡漠從容,其實內心仍有些發虛。赴約前一天他躺在床上,舉著若英仙子的葉子牌來來回回反反複複看了無數遍,那一句“地位崇高,家中華物琳琅”令薛蒙頗有些在意。


    這是個富有的女人。


    不過沒有關係。薛蒙暗自給自己鼓勁,雖然自己在《不知所雲榜》的富豪榜上並無排名,但再怎麽說自己也是一個擁有幾座山頭的男子,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丫頭片子而已,再富能富得過他?地位再高能高得過他?


    決計不能。


    是的,就是這樣。明兒見了麵,一定要帶對方去最豪的場子,吃最豐盛的飯,把對對方豔壓下去,讓她知道誰才是下修界最靚的崽兒!


    薛掌門抱著這種和相親對象比闊的錯誤觀念,幻象著若英姑娘對他投來羨豔的目光,無比崇敬地說:“王小雪哥哥,你好富哦!”——不由地露出甜蜜而滿足的笑,抱著他的龍城,在大床上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薛蒙起了個大早。按照約定,他佩戴好了桃苞山莊特製的香囊,禦劍前往揚州城與那個女修見麵。


    臨行前他特意找璿璣問了一下揚州最好的茶樓是哪一家,也順帶問清楚了價格,雖然很令他肉痛,但是為了他和死生之巔的麵子,他覺得可以忍。總而言之一句話,不可以在富婆麵前露怯!


    通過解憂卷軸把“曦華閣”三個字告知對方的時候,薛蒙的神色是倨傲的。


    揚州城最奢華的茶樓!就問你服不服!


    薛蒙簡直都可以想象對方在閨房之中醒來,瞧見卷軸上浮現的約會地點,於是朱唇輕啟,明眸訝睜,柔聲喃喃道:“啊,他當真是個貴氣又大方的公子呢……”


    正浮想聯翩著,手中的解憂卷軸亮了。


    若英:行。


    ……行?


    完、完啦?


    薛蒙差點從龍城禦劍上氣得一頭栽下去!不是,你不表示一下欣喜和驚訝也就算了,你好歹說聲謝啊?這是誰家的姑娘,好沒規矩!!


    他氣呼呼地坐在劍上飛到長江之上時,解憂卷軸又亮了,這位若英姑娘再一次發來了傳書:曦華閣今日客多,你若不介意,不如換個地方,我來訂。


    薛蒙的不高興稍微緩解了一些。


    ……好吧,這姑娘還挺客氣,第一次和男修見麵,倒也願意自己請客。那方才孤零零的一個“行”字,大概隻是因為她不善於表達自己,就和他師尊似的。


    想到楚晚寧,薛蒙坐得端正了點,心道,是,做人要寬宏大度,何況對方還是個女孩子,哪怕真的不那麽禮貌,自己也當多忍耐些。


    於是在解憂卷軸上回道:說是我請就是我請,別換了吧。


    過了半盞茶的功夫,對方又回了一個字。


    “行。”


    薛蒙:“…………”


    一回跳腳二回淡定,這回薛蒙沒那麽生氣了,他坐在龍城上晃著雙長腿,彎刀破雲,從渺渺雲霧中向著江南水鄉方向一路飛去。


    揚州城很快便到了了。


    與若英約好的時辰還未至,薛蒙走在繁華喧嚷的街巷中,頗有閑心地左右看著——揚州城隸屬孤月夜之轄,自是人若流水,花若織錦,整一派歌舞升平的富庶模樣。再加上路兩旁修腳的老漢,賣花的姨娘懶洋洋地吆喝,張口都是與他阿娘相似的口音,他聽來便多少覺得親切,神態也放鬆下來。


    在賣糖畫的攤子前買了根甜糖,邊吃邊逛,待時候差不多了,他就徑直去了瘦西湖邊上的曦華閣。


    一看,果然人很多。


    而且幾乎每個客人身上都配著桃苞山莊的幻身香囊,看來積極參與馬莊主盛舉的修士們還真不少,而且大家都愛打腫臉充胖子往最貴的地方擠。


    薛蒙頗為無語,環顧了一遍大堂裏的熱鬧,對迎將上來的店小二說道:“我約了二樓的雅座。我姓薛……咳,王。姓王。”


    頓了頓,不無尷尬地又補了一句:“王小雪。”


    店小二大概是這陣子被這群相親修士整得麻木了,對於這種傻名字他連眼皮都沒動一下,王小雪算什麽,趙大根,杜雞眼這類的他都快聽個遍了,當即十分從容淡然地引著薛蒙上了樓。


    “風字號雅座廂間。按您要求,臨著窗的。”


    薛蒙看了看,好家夥,江南人可真風雅,說是個包廂,其實就是細竹簾子兩遮落,那竹簾細密,做工精致,影影綽綽還能瞧見之後盆栽的花影。雅致歸雅致,就是不實誠,講話稍微大些聲吧,周圍也都能聽見。


    但來都來了,哪能怎麽樣呢?


    薛蒙落了座,正巧這時候若英仙子又通過解憂卷軸給他傳書了:


    “方才送走一位生意要客,我剛出門,會遲一些。”


    “……”


    薛蒙盯著這句話反反複複看了好幾遍,覺得自己遇到高手了。


    太過分了,這個女的還沒出現就已經在彰顯她的富裕了!她不炫珠寶首飾,不比房契地契,而是塑造出了一副大清早就有生意上的大客人光顧,一寸光陰一寸金的架勢。


    多麽忙碌的女老板啊!這簡直和無所事事閑逛了一早上還吃糖葫蘆的自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薛蒙憋屈地喝了口小二給他沏的茶。


    這是個厲害的女人,薛蒙想,這一局權且算了,等她來了之後,他一定也要給對方一個下馬威,讓她知道——


    他薛子明,不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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