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天院內還是零零散散的有著一些人,或是雜役或是在青石道上手捧書卷的書生,不見他人。


    鍾清和安小寒從前院進來發出來的聲響,並不能打擾到苑內的人,他們也並沒有像之前墨行歌回院時恭敬行禮,就連雜役也還是在做著自己的事情,所有人都像沒有看到他兩人一般。


    安小寒還是第一次進入到參天院,但這一次不是他自己的選擇,也沒有人給他選擇,他就這樣莫名其妙的被帶了進來。


    鍾清與他並肩,也沒有在意院內人的反應,身上的輕甲微微觸碰,發出清脆的聲響。


    聽著身邊的叮鈴的清響,走在安靜無言的石板道上,安小寒心中多了一份寧靜,心中不解和不安也稍消了些。


    院中隨處可見的千年氣息的建築,很是古樸和沉穩。參天的巨樹都是尋常到麻木了,隨便一棵都比安小寒這麽些年看到的要粗好多。


    這些日子在客棧中住著,也聽到了不少故事和傳聞。帝國的參天院當然也是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之一,聽說參天院是從開國之始就有了,是連九天宗這等正派領袖都無法比擬的,所以參天院在帝國擁有超然的地位。


    而且在開國到現在,帝國經曆的幾次危機中力挽狂瀾的勢力中都有參天院的身影,即便五百年前的那場大亂中,最後帝國唯一能夠信任的隻剩下了參天院,就連九天宗都在那場大戰中搖擺不定,怕陷入不複之地。


    從而帝國中沒有一人不敬參天院,即便參天院中的人皆不能修行。


    參天院擁有自己的一套體係,那就是天下皆修行之外的體術,不同於修行功法的吸納天地元氣,體術是對自身身體的一種鍛煉,也是對人身體的極限的一種探尋。


    但千年的時間,參天院的體係不可能完全的密不透風,多少也會出現一些意外。


    也就是在那五百年前的那場大亂中,誰都沒想到的是參天院的副院長叛離參天院,帶著參天院的無數秘密逃到了幽域,自那以後天下便多了許多體術強者,同時這些人也多了個統一的稱呼:武者。


    安小寒知道身邊的鍾清明顯是一名體術超群的武者,在九天府不能使用功法的限製下,他就是絕頂強者。


    兩人沉默的走了許久,到了參天院深處的一座苑中,苑中的石桌上坐著一個老者,赫然便是那日墨行歌回到參天院見到並稱院長的老人。


    鍾清恭敬的行禮,碰了一下安小寒示意他照做,安小寒當然發覺到了麵前這個老人的地位超然,也一絲不苟的行著晚輩禮。


    老人搓著下巴的山羊胡子,笑道:“不必如此多禮,都是虛的。清兒,這就是行歌說的那個孩子?”


    鍾清這時像換了個人似得,乖巧的說道:“是啊,爺爺,殿下也跟我提起過。”


    一聲爺爺讓安小寒背後冷汗嘩嘩的,他怎麽也沒想到麵前這位老者竟是鍾清的爺爺。


    老者點點頭,上下打量著安小寒說道:“倒是個修行的好苗子,怪不得行歌說可惜了。孩子,今日我再問你,可願進我參天院。”


    安小寒說道:“我這不是已經進來了。”


    鍾清抬手扶著腦門,說道:“是不是傻?”


    這時安小寒才反應過來,問道:“不是說參天院都是不能修行的人嗎?”


    老者幹枯的手摸著石桌,那石桌散發著古老的氣息,而後老者說道:“不過外院學生罷了。”


    “參天院分為內外兩院,就如九天宗分上下兩宗一樣,當然九天宗是學我們的。”鍾清解釋著。


    “您的意思是讓我進內院?但是我已有傳承,以您的眼力應該能看出。”安小寒撓了撓頭。


    “不過一些青徽本領罷了,無妨。”老者倒不是很在意。


    安小寒聽出了一些東西,問道:“是否說我進了參天院就不能有現在這一身功法?”


    鍾清說道:“那是自然。”


    “抱歉,那我不願意。”安小寒低下頭看著自己的鞋尖,動作小意。


    “不願意什麽?”老者像是沒聽明白一樣問著。


    鍾清則是皺著眉頭,顯然不是很滿意安小寒的回答,青徽雖說是通天大能,但畢竟是妖,他的一身本領固然強大,怎麽也無法和參天院相比啊。


    安小寒則是再次說道:“小子不願意放棄現在的功法,多謝您的好意。”


    還是沒有明確的說出不願意進入參天內院,但是不願意的意思已經表達的很清楚了,不願意放棄功法即是不願意入內院。


    “說你小子笨,倒是還有點小機靈。”老者笑著,知道他不明確的直說不願意入內院,是不想場間尷尬。


    “但是你可曾想過,你今日已經進了,而且你沒有選擇。”老者身上的氣勢驟起,排山倒海般襲向安小寒。


    安小寒眼中的老者還是坐在那裏絲毫沒動,但他周身的壓力確是真真切切的。


    “爺爺這......”鍾清想要說些什麽,可又縮了回去。


    安小寒瞬間青筋暴起,雙腿止不住的顫抖,看著腳尖的頭更是抬不起來。


    “為......什麽?”安小寒好不容易才吐出幾個字。


    “我不是行歌,我還是比較老派一些。”老者淡淡的說著。


    安小寒咬牙說道:“就因......我入了妖道?”


    “可以這麽理解。”老者說完,眼睛一亮。


    就這麽一個變化,讓安小寒終於堅持不住,趴倒在地。倒下的他,眼神堅毅,一聲一吭了,就這麽沉默的抗議著。


    “倒是倔強。”老者帶著一絲欣賞說著,但是給予安小寒的壓力卻是一點都沒減少。


    在安小寒將要昏死過去之時,他腰間的腰牌微微顫抖,一道紅光閃過,安小寒覺得頭頂一暗,身上的壓力瞬間沒了。


    趴在地上的安小寒大口的喘著氣,身上的衣袍被汗水浸透了,在這樣的天氣裏很是寒冷。


    待緩過勁的安小寒側過臉餘光看到了一塊紅布,就是那塊繡著青徽字樣的紅布。而紅布旁邊還有一雙腳,被白色長袍下擺遮擋著,隨風微微蕩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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