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腦腦接口


    時間仿佛在這一瞬間永遠地停止了一般,我不敢喘氣,不敢動,恨不得讓心跳也停下來。


    直到我的指尖感受到了唐克微弱得幾不可見的脈搏。


    臥槽,還活著


    我難以形容當時的心情,猛地從地上翻身爬起來,二話不說便拽著唐克的胳膊,將他架在了我的肩膀上,對著外麵的阿龍喊了一聲。


    “沒事兒”阿龍興奮地應了一聲,從縫隙裏露出了一張臉,我將唐克的腦袋塞出了縫隙,緊接著是肩膀、胳膊、腰肢,直到唐克整個人被塞了出去,阿龍將他放在地上,又把我拽了出來。


    雙腿落在地上的時候,人才算是徹底踏實了下來,我深呼吸了一口氣,感官好像到這一刻才開始恢複正常了,疲累開始向我襲來,人有點兒睜不開眼睛,我咬著牙從地上爬起來,和阿龍一起輪換著將唐克背了出去。


    回來的路上,我發現那些山裏的男人都不見了,我們是原路來回的,不知道他們到哪兒去了,而對麵那東西也停下了動作,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不過對於我來說,隻要找到了唐克,其他的事情都顯得不是那麽重要了,我終於明白了之前屢次聽到的那句話,“活著比什麽都重要”。


    去繁就簡,我和阿龍背著唐克出去的時候,外麵還是蒙蒙亮的天色,從氣溫來判斷,應該是清晨時分,等我們一路走回去的時候,腿已經快要軟了,幾乎是把唐克扔在竹地板上,我就翻身趴下呼呼大睡起來了。


    這一覺甚至連夢都沒做,我睜開眼睛的時候,腦袋裏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唐克,一個翻身爬起來就去看唐克的情況。


    唐克躺在地上,臉色已經緩和了許多,剛把他從地下帶上來的時候,這貨的臉色難看得像個死人,臉色鐵青,好像裹著一層石膏一樣,而現在臉色恢複正常,呼吸也變得平穩起來。


    我這才鬆了口氣,終於顧得上自己的感受。


    其實就一個字,“疼”,渾身都疼,哪兒哪兒都疼,恨不得這副身體不要了,這種疼痛來得太慢,身體很長時間沒有考慮到自己的感受,現在所有的疼痛好像被積攢在一起,然後一瞬間釋放出來似的,連咬牙的力氣都沒有。


    嗓子幹渴得要命,我勉強爬起來,隻要輕輕一動,甚至覺得身上的關節“吱嘎吱嘎”響,一動就疼得厲害,像副使用過度又沒加機油的機器。


    阿龍正坐在院子裏望天,聽到我起來了,阿龍緩緩轉過頭來,衝著我露出了一個笑容。


    “醒了”


    我點點頭,正想跟他要水喝,就看到了院子裏的一個人影。


    那是阿龍的媳婦,正蹲在院子的另一個角落裏,目光謹慎地望著四周,那眼神如同一隻警惕的小野獸,惶恐而又充滿警惕,大概是長時間沒有自由地接觸過外界的環境,已經不知道該要做出怎樣的反應了。


    我有點兒驚訝,立刻轉過頭看著阿龍。


    阿龍看出了我的意外,深吸了口氣,“齊老板,我想和你聊聊。”


    我和阿龍肩並著肩,拍腿坐在竹樓的走廊上,腳邊的清茶上正冒出氤氳的熱氣。


    “按說,這些話我不該給你說,也說不著,但是我也不知道該給誰說,”阿龍始終盯著院子裏的女人,眼神複雜,半晌,他抬起頭來望著我,露出了一個釋然的笑容道:“我準備離開這裏了。”


    我有點兒意外,“為什麽”


    阿龍屬於那種傳統而守舊的人,從小土生土長在這片土地上,讓他做出“離開”這種決定的,必然是非同小可的大事兒。


    “你知道,我們這兒的這種習慣吧,”阿龍努著嘴,指了指女人所在的方向,我當即會意,聽到阿龍開口發問道:“你知道為什麽嗎”


    “為什麽”


    阿龍的語氣緩慢而深沉,好像一個垂暮老者正在將自己的回憶掰開了捏碎了,細細數著,“我們這個村子很奇怪,從這些女人來到這個村子開始,這個村子就受到了詛咒,每隔幾年,甚至每年好幾次,都會有女人”


    後麵那幾個字,阿龍覺得很難以啟齒,我消化了一下,他想說的那兩個字是“逃跑”。


    這個魔咒已經存在很多年了,第一次發生是阿龍還小的時候,隔壁的大叔一覺睡醒發現自己的女人不見了。


    是的,隻能用“女人”來稱呼,這些女人莫名其妙地來,莫名其妙地被留下,然後莫名其妙地和他們一起生活,對他們來說,就隻是個女人而已。


    大家的第一反應,就是那個女人逃跑了。


    接下來,這樣的事情每隔一段時間,或是幾個月或是幾年不等,就會再次發生,大家提高了警惕,將自己的女人鎖在房間裏不敢放出來,包括她們生下的小孩,隻要是女孩,一旦嫁人就注定被深鎖閨中,不見天日。


    但是即便如此,也無法阻擋那些女人繼續消失。


    其實不需要阿龍繼續說下去,我也猜到了他的想法無法接受真相,他們被自己的猜忌蒙蔽多年,一直將自己放在被害者的位置,卻沒想到自己才是始作俑者。


    我能理解阿龍的痛苦,最痛苦的事情並非受傷,而是必須承認自己的錯誤。


    昨天晚上的事情已經給出了一個最明確的答案,那些女人並沒有逃跑,而是被他們自己送入深山,作為活祭,喂給了那個叫不上名字的龐然大物。


    而他們對此毫無察覺,愚昧而無知地犯下了更大的錯誤。


    我拍了拍阿龍的肩膀,除此之外不知道還要如何勸慰他。


    “為什麽不試試和他們說說”


    這話一出口,我才意識到自己未免太天真了,這種事情怎麽說告訴他們,所有人都集體夢遊了這種話聽起來就很滑稽,毫無信服度可言。


    其實對於他們集體夢遊這件事情,我也百思不得其解,怎麽可能所有人同時在意識模糊的情況下去做同一件事情


    這種情況倒也不是沒有過,比如在二戰之後,一些有了戰後應激反應的人會在半夜集體跑到防空洞,這種事情我是聽說過的,但是這種大規模集體發生的情況都有一個共同經曆過的重要事件作為鋪墊。


    阿龍他們這個村子裏的人經曆過最殘酷的事情,大概就是三十年前,村裏的所有女人都被帶走,可是這種應激反應要是持續了幾十年之久,也有點兒說不通,而且還是引導他們完成另一行為,幾乎是與當初的事件毫無關聯的行為。


    如果排除掉這個可能性,那就隻有另一個可能,他們受到了人為控製。


    我突然想到了腦電波。


    據傳,在上世紀的戰爭時期,某國號稱自己研究出了腦電波,可以控製他人的行為,甚至是大規模行為,但是在我看來,這樣的說法甚至不需考證,絕對是無稽之談。


    腦電波看起來是很簡單的幾個字,但是真正落實到行動上,卻有著超乎常人想象的困難,因為人類的大腦首先就是一台極其精妙的機器。


    這兩年國內某大學做過一項實驗,通過人腦來控製蟑螂的行為,這一試驗俗稱腦腦接口,以人類的大腦連接蟑螂的大腦。


    但實際上這項實驗充其量可以稱之為腦機接口,在這項試驗中,蟑螂僅靠控製完成一些指令,因為受到控製的蟑螂觸角在外,隻需要刺激它的觸角,就可以命令蟑螂進行一些行為,這種較為簡單的實驗對象隻能被歸類為電氣,而絕對算不上是大腦。


    真正的腦腦接口相當複雜。


    在這裏要談到腦電波如何工作的原理,舉個例子,人腦想要控製電腦,首先要分析人腦的命令,將這項命令總結歸納,通過手指作為輸出,由電腦解讀,最終做出行為。


    而真正的以人腦操控人腦,首先需要讀取記錄被操控者的腦電波,根據此人的腦電波情況,計算並寫出其能接受的腦電波操控指令,然後由進行操控的人發出指令,才可以控製對方的行為。


    在這一過程中,讀寫腦電波首先就是一項難以完成的任務,因為腦電波情況時刻在發生變化,上一秒和下一秒都會產生完全不同的計算方式,而讀寫的過程卻是片段窗口化的,說白了,計劃永遠追不上變化。


    總之,可行性基本為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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