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火海逃生


    走廊裏,那些東西仍舊窸窸窣窣地走動著,大概是因為沒有耳朵的緣故,根本聽不到我的聲音,等了半晌,唐克那邊傳來了一個微弱的聲音。


    “我沒事兒。”


    我聽唐克那動靜,老邁得簡直不像他的聲音,臥槽這還叫沒事兒呢聽他這動靜,估計再等一會兒就要掛掉了,我像沒頭蒼蠅一樣在身上摸了半天,腰間有個硬邦邦的東西,是我隨口塞在身上的匕首,反手將匕首抽出來,我立刻大吼一聲道:“我來了”


    在走廊上大步跨了兩步,我就來到了門口,之前點燃的那堆火已經快要熄滅了,雖說是木頭宅子,但是常年住人,木頭被踩得很密實,是十分難燒的。


    借著火光,我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唐克,當時那場麵嚇得我差點兒叫出來,隻見一群蟲子圍在唐克周圍,那蟲子有大有小,最大的一隻比我剛剛看到那隻還要大,一對螯鉗幾乎和我的小臂一樣長,而小的就隻有手指頭那麽長,還有一些看不見的,密密麻麻遍布在地板上,隻能看到一片黑點兒在蠕動著,這一家老小集體出動,活有家族會議的架勢。


    唐克躺在地上已經沒了反應,隻有小腿抽搐著,我還以為他抽筋,仔細一看,才發現是一隻蟲子正鉗住了他的小腿。


    我當時血就往腦門兒上湧,人有點兒衝動,畢竟,死亡這種事情對我而言太過陌生,情緒失控才是正常反應。


    可就在我剛想衝進去的時候,眼前突然一花,緊接著,足以照亮半邊天的火光突然湧起,那火光在一瞬間炸裂開來,這尼瑪不就是爆炸嗎我還沒反應過來,熱浪猛地襲來。


    像是這樣的經曆在同一個晚上,前後僅僅不到一小時的時間裏,就被燒了兩次頭發,這也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次。


    挺著熱浪,我奮不顧身衝進火海,其實後來再想想,連我自己都覺得如此英勇的表現沒有用dv拍下來實在是太可惜了,這也是為什麽之後每次跟唐克出門我都帶著dv的原因,第一,他這人命特背,什麽稀奇古怪的倒黴事兒都能落在他身上,而第二,我覺得有必要記錄下每一個瞬間,因為好幾次我都不知道自己怎麽差點兒死了。


    具體的過程後來就想不清楚了,反正我把唐克從火海中拖出來,先放在了樓梯口,至於怎麽從窗戶跳出去又回來開門的過程,和剛剛的經曆比起來,已經是不值一提。


    但我記得很清楚,我從二樓跳下去的時候,天邊已經泛白了,正門的大門被那賊婆娘用手腕粗細的鐵鏈鎖著,拆了門也逃不出去。好在後院隻是一堵矮牆,我撐著牆,使出了吃奶的勁兒才跳上了牆頭,下去的時候已經累得冒冷汗,手一滑,身子歪著就往地上摔了下去,一隻手在牆上差點兒擦出火花才勉強站穩了。


    剛站穩的時候,我還以為我是太累了,踩著地上好像踩棉花一樣,誰知道低頭一看就看到了那老板娘躺在地上,渾身是血,臉上已經看不出來模樣了。


    在這老板娘的身邊,毒蟲仍在蠕動著,鉗子對準她身上的皮肉狠狠一扯便撕掉了一大片,很多地方已經露出了森森白骨,看得我一陣惡心。


    那些毒蟲此時好像對我沒有反應,應該是對老板娘反噬了,不過也都不好說,這玩意兒餓急了什麽不吃哪兒來的那麽多職業道德趁著它們飽餐的功夫,我快步去開門,返身回去接唐克。


    臨下樓的時候,我看到了那幾具被唐克開膛破肚的生人蠱,此時就像一個個被放了氣的女朋友一樣躺在地上,離剛剛才不過一個小時,那些渾身光滑皮膚稚嫩的生人蠱已經以極快的速度腐爛了。


    雖然不知道唐克用的究竟是什麽酒,但是不難看出,那東西對蠱蟲傷害極大,而唐克又捂住了人皮上的傷口,可以說是讓那些蟲子窒息的做法,不得不另尋出路,然後再一一攻克那些蟲子我猜唐克應該是這麽想的,但是至於做嘛,他那點兒本事,我就隻能嗬嗬了。


    下樓時,我背著唐克剛來到一樓走廊,就看到一隻生人蠱迷路了一般,躲在門板後背陰的地方,感覺到我們走來,那生人蠱先是往前追了一步,但很快就快步往後躲,那姿勢手腳不協調,就像個提線木偶。


    那逃脫一樣的動作讓我滿心狐疑,好像在害怕我們。


    正在我凝望著那東西發呆的時候,唐克突然拍了我一把,在背後有氣無力道:“還愣著幹嘛,趕緊走,等會兒你身上的龍饞涎一失效,咱們就走不了了。”


    “臥槽”


    我大罵一聲,覺得渾身發癢。我雖然對方術了解不多,但這龍饞涎我是知道的,這東西從古至今被稱作陽氣最盛的東西,尤其在僵屍片裏出鏡率極高,諢名叫童子尿我說唐克怎麽一進村兒就追著那些光屁股小子屁股後麵跑


    我一聽這話就把唐克使勁兒往上背,在他衣服上用力蹭著。


    車就停在院子中間,我從唐克腰間摸出了車鑰匙開門,回頭望去,背後的木樓冒著黑煙,窗戶裏閃著火光,看這火勢,已經沒有救火的必要了。


    我剛把唐克塞進車裏就跳上車,大門被那婆娘給鎖上了,我也沒勇氣回去找鑰匙,這院子其實就是用木柵欄圍起來的,我幹脆心一橫,猛踩油門衝著一片柵欄撞了上去,眼前撞得七零八落,木板從擋風玻璃上掉下來的時候,我們已經出了院子。


    太陽此時照得我睜不開眼睛,回想一下,上次看到這大太陽的時候,我們還在路上,短短一夜時間也是九死一生,心裏莫名覺得很是感慨。其實我倒是沒什麽大礙,就是渾身酸疼得厲害,估計身上都是淤青,倒是唐克的腿傷得厲害,必須馬上去醫院,這廝現在半死不活地靠在椅背上,眼睛都睜不開了。


    就在我準備開車跑路的時候,車子前麵突然出現了一個男人,一身農民的打扮,歪著頭打量著我們幾人,我心裏有些惱火,按了按車喇叭,大罵一聲道:“能不能讓讓好狗不擋路”


    話音未落,又是幾個男人湊上前來,緊接著,不遠處響起了喊叫聲。


    大概也就是一兩分鍾的功夫,一群人不知道是從哪兒冒出來的,人牆般堵在我們前麵。


    村民們沒有讓開的意思,反倒很快把我們的車給圍了個水泄不通,他們用方言交頭接耳,我隻覺得一陣噪音在耳朵旁邊嗡嗡叫喚,就像圍著一群蒼蠅,本來就頭疼得要命,現在更是聽得心煩,剛想下車,唐克卻突然拽住了我的手腕。


    唐克打了個哈欠,眼睛使勁兒眨巴了兩下才完全睜開,半死不活道:“你找死去啊”


    說著,唐克把車窗降下來一道縫,敲了敲窗戶,幾個村民立刻往後退了幾步,讓出來一條路,一位年邁的老者緩緩向我們走了過來。


    唐克抽出張濕巾擦了擦他那滿是血汙的臉,低聲囑咐了一聲道:“別亂說話。”


    老頭兒剛來到車窗前,身後立刻有人殷勤地抬上來一把竹椅子,老頭兒翹著二郎腿坐下,村民們很默契地在老頭身後圍成一圈兒,頗有談判的架勢,就看那老頭兒抽出一杆煙槍,在鞋底兒上敲了敲,指著不遠處的院落道:“後生,這火是你們放的”


    唐克搖頭,裝作一臉人畜無害的癡呆表情道:“不知道。”


    我心頭一哽,哭笑不得,就唐克這一臉無惡不作的匪相,他說這話連三歲小孩兒都哄不過去。


    老頭子倒是不著急,繼續道:“那巫娘是你們弄死的”


    唐克繼續搖頭,笑得那叫一個清純,“不知道。”


    “那她是對你們放蠱了”


    我心裏喃喃了句“不知道”,果不其然,唐克還是一問三不知。


    老頭兒叼著煙槍,旁邊有個中年人殷勤地上前給老頭兒點火兒,老頭兒慢悠悠地抽了一口道:“莫怕嘛,你這是替我們村裏除了一害,謝你還來不及。”


    一聽這話我就鬆了口氣,合著老頭兒是來送錦旗的,那感情好,不知道是不是還要招待招待我們,最好能讓我找地兒洗個澡。


    還不等我臉上的表情放鬆下來,老頭兒突然變了臉色,“但是殺人償命的事情可要另外說道說道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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