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秀在太平莊的工作有了成效,喇叭上喊了一遍,兩委成員都到了,會上也沒有像以前那樣互相瞪眼找事。


    文秀先讓牛二愣把村裏最近的治安狀況說一下,由於文秀對他姨家的幫忙,牛二愣的態度好多了。他簡明扼要地把村裏最近兩起案件通報了一下,話說得不多,也算連貫,最後還自我檢討了幾句。文秀有點驚訝,對牛二愣有了一個新的認識。


    牛二愣說完,楊抗作了簡單補充,對於人員調整,楊抗卻隻字未提,最後還是由文秀扯上了正題。文秀說:“剛才楊書記和牛主任對村裏的治安狀況作了說明。我首先對村裏的治保會提出批評,治保會就是維護村裏治安的,出了這樣的問題,治保會十幾個人,都賣什麽吃了?不是我話說得難聽,是無法向老百姓交代。鑒於這種情況,我有個想法,大家可以議一下:我們太平莊沒有多少集體收入,治保會人員補貼太多也是個問題,無形當中加重了農民負擔。現在出了這樣的問題,老百姓的意見很大。為了給他們點警告,我提議治保會成員的補助暫時不發,先義務白幹,等村裏的治安狀況好了,再考慮人員的配備和補助的多少,大家看看有什麽意見?”


    楊抗首先站起來說:“我不同意,義務白幹,套個麻雀還要用幾粒米呢。”


    楊抗的話讓文秀大吃一驚,她驚訝地瞪著楊抗,商量好的事情,他怎麽可以出爾反爾,中途變卦,這不是耍她嗎?還沒有等她說話,牛二愣也跳了起來:“我同意任站長的意見,為村裏的治安盡點義務,有什麽可委屈的?”


    楊抗反唇相譏:“牛主任既然這麽偉大,那你的工資也別要了。”


    牛二愣把桌子猛地一拍:“不要都不要,我們兩個都不掙工資,義務為太平莊出力。”


    楊抗也把桌子一拍:“你有什麽資格給我拍桌子,嚇唬誰呢,不掙就不掙。”


    事情出現了戲劇性的變化,文秀雖然一時理不清思路,但是楊抗和牛二愣的態度也太惡劣了,文秀氣得臉色鐵青:“瞧瞧你們兩個,像個村幹部的樣子嗎?”


    楊抗和牛二愣停止了爭吵,相互瞪著眼大口喘氣,像兩隻急紅了眼的公雞。


    文秀對楊抗極為不滿,暗下決心,一定要給他點顏色看看,讓他知道文秀也不是吃素的。他雖然是太平莊的支部書記,但是畢竟是她的下級,要讓他知道誰大誰小,絕對不能讓他一手遮天,玩弄自己於股掌之上。文秀豁出去了,即使不讓她包這個村了,心裏的這口怨氣也要出出來,不然憋得她心裏難受。她板起臉嚴肅地說:“今天關於治保會的事情先這麽定了,有義務白幹的,是好事,如果誰覺得委屈,可以不幹,太平莊思想覺悟高的人有的是。”


    村委會成員都隨聲附和,支部成員都保持沉默。文秀讓大家舉手表決,村委和支部各是三個人,文秀分析這樣的狀況可能要持平。村委會三個人都舉手同意,支部成員有一個看起來有點猶豫,文秀捕捉到了這樣的信息,她用期待和鼓勵的目光望著他,他猶豫了一會兒終於也舉起了手,他這一舉,一錘定音,少數服從多數,這個意見通過了!文秀終於鬆了一口氣,楊抗蔫了。文秀的心裏充滿了勝利的快感,為使事情更牢靠,文秀馬上讓做了會議記錄,白紙黑字,木已成舟,楊抗再有天大的本事也改變不了了。


    文秀宣布散會,牛二愣他們喜氣洋洋地走了,村委會隻剩下楊抗沉默著坐在一邊。文秀強壓住心裏的怒火,盡力讓自己的口氣平和:“楊書記,這樣耍我,好玩嗎?”


    楊抗嘿嘿笑著說:“我怎麽耍你呢?”


    楊抗玩世不恭的態度讓文秀終於忍不住爆發了:“楊書記,我們開始怎麽商量的?你這樣出爾反爾,算怎麽回事?”


    楊抗仍舊笑:“事情不是按我們的意思辦了嗎?”


    文秀冷笑一聲:“不是按我們的意思辦了,而是按‘我’的意思辦了。”文秀故意把“我”字加重了一些。


    楊抗突然站起來,出門東張西望,跟做賊一樣。文秀不解地望著楊抗,不知道他搞什麽名堂。


    楊抗回到辦公室,哈哈大笑起來:“任站長,不要生氣,氣大傷身,你這麽聰明,仔細想一想,如果不是這樣,我們的目的能這麽容易達到嗎?”


    文秀一下子愣了。


    楊抗得意地說:“牛二愣他跟我鬥,還嫩點呢!他是條狗,我隻要用棍一捅他,他立刻就會蹦起來。”


    文秀終於反應過來,明白了楊抗是在聲東擊西,如果直截了當提出來,牛二愣還真不會這麽容易同意,楊抗演了一出戲,或者說是挽了一個套,牛二愣乖乖就鑽進來了,豈止牛二愣,連文秀也鑽進來了,成了楊抗戲中重要的角色。楊抗的戲演得太逼真了,文秀不由佩服他的策略,看來薑還是老的辣,農村的工作充滿了智慧和玄機。明白了這些,文秀很不是滋味,自己以為勝利了,沒有想到還是成了人家的棋子,看來以後要多動心眼兒,不然被人賣了還幫人家數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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