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後時日,蕭闖摒棄雜念,潛心修行,練劍。眾多普通弟子,也同商量好了一般,都隻上午來古柏樹下修煉,過了晌午,便都不見蹤影。


    隔三差五,這些弟子,便會尋上一個緣故,與蕭闖切磋一番。他們往往同時上陣幾人,結果雙方互有勝敗。但終究沒再出現從前那樣大規模私鬥的事。


    這日下午,蕭闖一人修煉。想到靜萱幾日未至,心裏便生出煩躁。相思病發,他再想收斂心神,去行靜思,存一等等,已經不能。


    這時,遠處山的拐角處,走出一個絕色女子,興高采烈地向蕭闖奔來。


    “闖兒,想我沒!”


    她走近後,蕭闖看得仔細。這女子一襲白衣,行走時,飄飄如雪,隻見她的腰身款款,婀娜多姿,配上瓜子臉,狐媚眼,便讓蕭闖以為她是哪個勾人魂魄的美豔妖精。


    蕭闖遲疑,這是哪個,自己不識得!


    這女子見蕭闖呆愣不動,遂主動上前,想要撲抱蕭闖。


    “想傻了麽?”


    蕭闖疾速後撤,躲過這女子,橫劍在手,尷尬道:“先別過來。”


    他不與人交流,但並不妨礙他能聽到眾多弟子閑話。這個世界,是有妖怪的!


    這女子美得絕無僅有,便讓蕭闖生出戒備。


    女子見他動劍,嬌笑道:“小屁孩,又想和我比試麽?來來來,出招。”


    “嗖。”女子衣袖甩出,化作一條白練,徑直飛向蕭闖。


    蕭闖持劍便劈,想要斬斷她的長袖。


    然而,這長袖似水,隨著劍勁流淌,隻一回合,便將蕭闖的長劍包裹住了。


    女子詫異,略微用力,已將長劍奪下。


    “你怎麽了?這招我不是教過你如何破解麽?”


    蕭闖聽她幾番言語,知道應該是熟人無疑,於是,放下戒心,尷尬道:“姐姐莫怪!我,我得了怪病,失憶了。從前諸事都不記得啦。”


    女子急忙奔到蕭闖近前,運轉神識,為其查看。左查右查,毫無異樣。女子奇怪道:“闖兒,沒開玩笑?”


    蕭闖羞赧道:“這有什麽好玩笑的,姐姐,您介紹一下,您是哪個?”


    女子見蕭闖連呼姐姐,知道他沒說假話,便說:“我是你狐姨,千萬別叫姐姐了!我雖然並不在意,然而你媽媽喚我姐姐,你若再叫,反而不尊敬先人啦。”


    消息來得突然,蕭闖訥訥道:“胡姨?我有媽媽?死了?”


    “嗯,她小時候救過我,我便陪她玩。後來她自盡了,托付我照顧你!”狐美人語氣平淡。


    蕭闖雖不具備這身軀的記憶經曆,心裏卻也哀切。按照自己年齡來看,這母親想來也並不太老。落得自盡,也是可惜。


    “她,她如何死的?”


    狐美人知他遺忘,剛要說出原因,倏忽轉念,心想忘了正好,便說:“你還小,大了我告訴你!”


    蕭闖想要逼問,但因初識,卻不好開口。


    狐美人借機轉了話題,詢問道:“劍法,功法都忘記了?”


    蕭闖無奈道:“都忘了!上次門比前發病的,勉強上台較量,差點被人一劍刺死。下次門比還有三個月,我若贏不了,便沒法在蜀山修行了。”


    狐美人重視道:“這可了不得!多虧我回來得早,來得及。以後我常來陪你,想來我教出來,便是三個月,也勉強勝過那些普通弟子。”


    蕭闖不信,覺得師傅一年出徒是吹牛,這胡姨三個月出徒,更是吹得無邊無際。


    狐美人察覺出蕭闖疑惑,寬慰道:“你娘會的我都會,我教你,既讓他們看不出破綻,還能讓你多出許多神通。”


    蕭闖見狐美人容貌,多說三十幾歲,便試探道:“胡姨,你是娘的徒弟麽?”


    狐美人被這言語噎得一怔,轉念明白過來,說:“闖兒,我給你看,你別怕嗬!看看這是什麽?”


    她轉身一甩,裙擺飄起,露出純白的毛茸茸的數根狐狸尾巴。


    蕭闖見到,猛然血湧上頭,心跳加速,震驚道:“你,你,你是狐狸精!”


    狐美人臉上變色,兀自壓了壓火氣,沉聲道:“闖兒,我是九尾狐,我是你狐姨。你再敢罵我,小心我打你!”


    見到蕭闖被她唬得不敢做聲,狐美人嬉笑道:“現在好,比從前乖多了。”


    蕭闖來這世界,首次見到妖精,一時緊張,卻不是他有多膽小。


    狐美人說話功夫,他舒緩過來,輕聲道:“狐姨,莫怪。我,我忘了。那個,剛剛說到我娘,然而我爹又是哪個?”


    狐美人鄭重道:“蕭闖,從前沒告訴過你,你也不知道,現在還是不能告訴你,你也權當做不知道。切莫與外人談論。還有,這蜀山,你唯獨能信守善那老小子的,其他人,你皆要防備。記住沒?”


    蕭闖立即問:“靜萱呢?她待我極好!”


    狐美人頭痛,訓斥道:“闖兒,從前叮囑過你。讓你待在蜀山,是為了讓你修行的,卻不是讓你尋伴兒的!你要曉得輕重。”


    蕭闖了解,便說:“娘便是蜀山弟子,這點我知道了。可我又不知道為何你們都看重蜀山。你如此,師傅如此,娘想來也如此吧。”


    狐美人知道得讓蕭闖明白,解釋道:“闖兒,你說錯了。這幾個人,都不看重,也不喜歡蜀山,隻是離不開它。這裏是當今最大的道家門派,這裏有這世上道家唯一的能夠直接修行成仙的功法。”


    蕭闖錯愕:“唯一?別家便不成仙麽?胡姨,仙又在哪?”


    狐美人一怔,說:“我便是仙呀!隻不過地仙。我活了千多歲了,究竟千幾,卻也沒閑心算計。你師傅也快是了吧,他境界差點,少了機緣。本來他要修行去的,卻被你絆住了手腳。還有,我說得不仔細。別家也有成仙功法,隻不過,蜀山有白日飛升的功法,別家卻沒有比他詳細的功法記載。別家想白日飛升,靠機緣,蜀山弟子想白日飛升,卻有功法可以遵循。額,對。這下解釋明白了。”


    狐美人覺得很頭痛,這孩子怎麽跟他爹似的,忽然生了怪病。嗬,病來二百五,病好顯神通。


    想到蕭闖的父親,狐美人又覺得有趣。這孩子,若如他爹一般,想來又是個通天徹地的奇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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