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這些人也是嗎?念恩覺得心裏有點發毛,如果她這個猜測沒錯的話,豈不是證明這世界上出了白先秀,還有其他的變態……


    高修人可沒有念恩那麽多內心戲,他不過是隨口一說,至於那幕後凶手,和他無冤無仇的他也懶得管,所以他重重地拍了拍衣服,哼了一聲以後繼續往前走,此時夜色已經很晚,得回去睡覺了。


    念恩趕緊跟上,她沒有忘了自己跟著高修人的目的,不是為了研究屍體,而是為了讓高修人早點告訴她去極寒之地的方法。


    念恩雖然走遠了,可是祁赫卻一直站在原地,修長的身影在月光下顯得有些神秘,他神色難辨,看著那具猙獰的屍體,眼裏閃著點點寒光,這時,念恩終於發現跟在身後的祁赫沒跟上來,她趕緊轉身揮手:“你在幹什麽?快點過來啊!”


    “你們再跟著我試試?”聽到念恩喊祁赫的聲音,高修人差點一口老血吐了出來,這兩個家夥真是臉皮夠厚,他都表現得這麽嫌棄了。還一直堅持不懈地跟在他們身後,高修人對著念恩憤怒地說。


    “高伯伯,我也不想這麽纏著你,可是極寒之地對我們來說很重要的,就算充滿了危險也必須得去。你就告訴我們吧!”念恩一點都沒被高修人的怒氣嚇到,而是很堅定地堅持著自己的想法。


    送死這種事情竟然攔都攔不住,高修人的心裏又氣又覺得煩,他說道:“我不會說的,那個地方永遠都不可能再進去。”


    永遠?念恩覺得這個詞用得有點怪怪的,為什麽極寒之地會永遠都進不去,那個地方雖然神秘,但是從古至今絕對是陸續有人找到過的,還不至於形容成“永遠找不到”。


    高修人的神情別扭,他不願意再和念恩多說,帶著小竹迅速地消失在了夜色裏,念恩本來想繼續去追,可是祁赫卻拉住了她:“還追?”


    “當然啊。”念恩甩開了祁赫的手,一雙烏黑的大眼睛裏滿是煩躁:“為什麽就是不肯告訴我們呢?哪怕很危險,我也願意去試試的!”


    再這樣耗下去,念恩真的不知道還會發生什麽事情,她隻想快點結束這一切,如果這一切不曾發生,也許祁赫不會變成這個樣子,鳳一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所有倒黴的事情都從她要複活女媧開始。


    那張掛滿了委屈的小臉上,竟然有了淚痕,祁赫不可置信地看著那莫名其妙就哭了起來的小丫頭:“你哭什麽?就因為追不上高修人?”


    念恩本來還在極力地忍住委屈,一聽到祁赫這麽說,她忽然就忍不住了。幹脆爆發了起來,“哇”的一聲大哭了出來,仿佛要把所有的委屈都發泄完,她不是因為追不上高修人而哭,而是因為想起了祁赫會死的事情。還有自己和女媧的事,好像一堆的倒黴事都找上了她,偏偏她又無法解決。


    雪夜裏,雪花開始簌簌地掉落,很快就白了念恩的頭。而祁赫也好不到哪裏去,站在那裏陪著念恩,聽著她大哭大叫,不斷地抓起地上的雪往前麵扔,像一隻發狂的小貓。十足的氣憤。


    沒有安慰,也沒有詢問,祁赫就這樣幹站著陪著念恩許久,他表麵還算風平浪靜,眼神也很從容。仿佛念恩哭起來和他無關,可是偏偏手卻忍不住緊緊握了起來,他不在乎念恩多傷心,可是體內祁赫的靈魂很擔心。


    “被哭醒了?”感覺到了祁赫的魂魄蘇醒,盤古的聲音響起。問道。


    “嗯。”


    “怎麽辦?她不知道要哭到什麽時候。”


    “安慰她一下。”


    “我不會。”


    “裝一裝。”


    這詭異的對話,就在祁赫的腦海裏進行著,終於,他臉上浮現出了一絲無奈,有些僵硬地蹲下了身子。伸手摸了摸正蹲在地上抱著膝蓋痛哭的念恩,應該怎麽裝才比較像那個冷冰冰的祁赫?這是個很頭痛的問題。


    就在祁赫心裏左思右想的時候,他卻被人撲了上來抱住了,他的手還僵硬在半空,隨著念恩抱著他的肩膀。眼淚鼻涕一起往他身上擦,他的心跳不知道為什麽快了好幾拍,腦子裏有那麽兩秒鍾是空白的。


    “高伯伯說,你會取代祁赫,我也很可能會被女媧取代,魂魄也會鳩占鵲巢,為什麽會這樣?”念恩抱著祁赫哇哇大哭著,她不怕死,可是她一想到自己以後就再也見不到睚眥了,見不到祁赫了。那種傷心真是無法言喻。


    祁赫的眼神緩緩地柔和了下來,她是害怕嗎?


    “女媧不會讓你死的。”祁赫歎了一口氣,安慰道,他很清楚女媧的性格,悲天憫人,對於人類有著無限的偏愛,像念恩這種幫了她大忙的人,更加不會讓她出事。


    可是接下來念恩說的話卻讓祁赫愣住了。


    “我不是擔心我自己,我是擔心你。”念恩哽咽了一聲,然後從祁赫的肩膀上抬起頭。已經哭得腫得跟核桃似的眼睛勉強睜開一條縫,有些滑稽,卻讓人笑不出,她擦了一把淚:“我不怕死,可是我不想祁赫出事。還有你,其實你這人雖然有點壞,但是我也沒有希望你出事。”


    念恩還記得盤古為了她和祁赫能重溫一下小時候的情景,讓冬天的森林開出了夏季的果子,她嫌棄這個霸占了祁赫身體的神,可是內心深處,她從來不會惡毒地希望盤古出事。


    說著說著,念恩又大哭了起來,她又一把抱住了祁赫,就像有好多事情要傾訴一樣,斷斷續續地說著:“我死了沒事,祁赫好好的就行,我知道他其實是很喜歡恩熙的,到時候他們一起生個孩子,過著安穩幸福的生活--”


    等等,這說的什麽鬼?祁赫聽著聽著感覺哪裏不對勁了,這丫頭為什麽無緣無故扯到了恩熙?


    “什麽和恩熙生個孩子?誰說喜歡她了?”祁赫推開了念恩,滿臉都是黑線。


    “你不用解釋了,你不是祁赫,你不知道的,以前有一次歐陽大叔拿出了一個三生石,特地讓祁赫試過的,他和恩熙很相配,就是命中注定的另一半,我--”念恩傷心地說著,但是很快就被祁赫的聲音打斷了:“不是那樣的。”


    “啊?”念恩敏感地發覺祁赫的聲音有些不對勁,她茫然地抬頭看著祁赫,他的眼睛真好看啊,比今晚的月光還迷人。


    “那時候我心裏想著的名字,叫恩樂。”


    262.承認身份


    恩樂……念恩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那個陪了她近二十年的名字,那個被睚眥和祁赫他們熟知的名字,此時,陌生又熟悉。


    可是祁赫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她努力地睜開腫起來的眼睛,茫然無措的模樣看起來竟然有點可愛,這個傻乎乎蹲在雪地裏為了別人的事情而嚎啕大哭的丫頭,就像小時候一樣惹人喜歡。


    “什麽意思?”念恩半晌才憨憨地問,手還抓著祁赫的衣角沒有鬆開,兩個人對視著,映著天邊的月光,安謐地靜止。


    “我說,那個時候我心裏想起的是你的名字,所以三生石才會發出光芒。”祁赫很耐心地又解釋了一邊,他伸出手,溫熱的指尖輕輕地擦拭著念恩凍得通紅的臉頰,那冰冷的淚水讓他有些心疼。


    真是傻。


    念恩嚇得猛地站了起來,心裏第一個反應不是高興,而是驚恐。祁赫怎麽知道她就是恩樂的?!


    “怎麽了?”祁赫也站了起來,然後輕聲問。


    “不是,我、我不是那個恩樂……”念恩還試圖狡辯,但是下一秒她就被祁赫抓住了手,祁赫的指尖在她的手腕上輕輕地按著。笑得很自信:“你以為小時候我們在一起的時間都是白呆了嗎?”


    恩樂的體質與常人不同,這世上隻有恩熙會和恩樂的體質是一樣的,體內天生的鬼陰氣永遠都去不掉,他早就發現了這一點,也早就有了懷疑。隻不過念恩非要死跟他強著,他也就不刻意勉強。


    念恩的臉上浮現出一種癡呆的狀態,看得祁赫有些忍俊不禁,他伸手刮了一下念恩的鼻子:“不過你比小時候傻多了,小時候你挺古靈精怪的。”


    念恩還是在癡呆,她看著祁赫的臉,半晌才訥訥地問:“那個,請問你是誰啊?”


    是盤古,還是祁赫?這樣的神情既不可能出現在盤古身上,好像也不會出現在冰冷的祁赫身上。


    “我是祁赫。”祁赫看著念恩眼裏的警惕,不由地有些心疼,她已經被這複雜的一切弄得疲憊了吧,他朝著念恩是伸出了手:“恩樂。”


    是祁赫嗎?念恩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的人,她記得盤古說過,祁赫已經很虛弱了,無法再支撐自己的身子,所以現在魂魄一直都是處於沉睡的狀態,隻是偶爾能和他一起感知到外麵的情況,眼前的男人,真的是祁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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