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握緊拳頭,使勁地朝著四王爺的麵門打去。


    四王爺真是被氣糊塗了,說的話完全沒有經過自己的大腦。


    他大手一揮,葉無雙隻覺得後頸處勒得一陣刺痛,隨即身上一涼,是四王爺直接扯斷了她兜衣的帶子。


    緊接著,緊緊的兜衣被拋到了一邊。


    聶向遠還是不肯罷休,隻見他的大手強勢落下,布帛撕裂的聲音隨之而起,葉無雙身上再也沒有任何遮掩。


    她又驚又懼,又後悔不迭。


    她在做什麽?


    這個死男人又做了什麽?


    男人眸中跳動著烈火,一寸一寸燃燒在她的身上,她徹底慌了神。


    幾時見過他這樣,她嚇得不行。


    真是不該玩火的啊,現在簡直就是**。


    “王爺啊……”


    她喉嚨幹澀蒼啞,整個人蜷縮著緊緊拉住毯子往旁邊移動,當背脊撞上冰冷的桌案邊,她才不得不停了下來。


    已經是無路可退。


    灼熱的氣息噴打在她的麵門上,他低頭,作勢要吻上她的唇,她蹙眉閉上眼睛。


    但是,他的唇並未落下。


    確切地說,就在幾乎要碰上的那一刻,他嘎然停了下來。


    這是什麽意思?


    葉無雙一怔,陡然睜開眼睛。


    可是,她還未及將他看清,就猛地感覺到下巴一熱一痛,他竟然……直接咬上了她的下顎。


    這個死男人難道連咬和吻都區別不出來了嗎?


    葉無雙痛得瞳孔一斂,恨不得一拳將他打飛出去。


    還以為下一瞬他會放開,誰知道,他緊緊咬住不放,甚至發了狠,用了蠻力。


    不就是想整死她嗎?


    很好!那就放馬過來吧!看她會不會哭著求饒。


    葉無雙顫抖著,眼淚幾乎就要流了出來,卻愣是強忍著,沒讓自己哼一聲。


    痛得哼出聲就算輸了,她才不要那麽沒有麵子!


    兩人就這樣僵持著,誰也不肯先讓步。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葉無雙覺得那下巴好像已經不是自己的,他才緩緩將她放開。


    他以自己的額頭抵住葉無雙的額頭,滾燙的唇瓣貼著她的臉,聲音十分冷冽,一字一頓地說:“我不會吻你,嫌髒!”


    下一瞬,葉無雙臉色一白。


    四王爺決然起身,與此同時,一隻手臂猛地一揚,重重落下。


    他將自己全身的怒氣全部都拍散出來。


    隻聽“哐當”一聲巨響,葉無雙身後的那張桌案頓時被劈得四分五裂,桌上放的燭台、壺碗之類更是“乒乒乓乓”滾了滿地。


    葉無雙本來就是躲避的,整個身子的重量都放在桌案上。


    此刻,她一驚,根本來不及穩住自己的身子,便隨著散架的桌案倒了下去。


    因為重心不穩,整個手掌胡亂揮舞著,她沒有注意到滾落在地上的燭台,那尖銳鋒利的鐵尖尖,不偏不倚地貫穿了她的整個左手手掌。


    本來四王爺已經起身走到門口了,他的身後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


    “此刻再出聲留我,來不及了!”


    四王爺以為是葉無雙故意哭得淒慘好讓他心軟留下來,這個狠心的女子,做了這些事情,怎麽可以還要擾亂他的心呢?


    這麽想著,四王爺頭也不回地走了。


    他換了一間上方,高枕無憂,留下滿掌都是血的葉無雙疼得要死要活的。


    此刻還在船上,也找不到什麽大夫,她望著關上的房門,滿心都是絕望和無助。


    原來,男人絕情起來,真是狠啊!


    葉無雙眼睛四處望著,準備找一個合適的布條包紮手掌,等一會兒抽出來,一定會噴湧很多血。


    如果掌上釘釘沒有事情,最後因為出血過多而死翹翹,真是萬分可惜的。


    可是,她還沒有來得及看向下一個角落,一股困意湧上腦海,整個人又昏睡過去了。


    而那廂,四王爺進入一間上房,胸膛劇烈起伏著,一股煩躁的氣息怎麽都壓製不住。


    他時而坐下,時而站起來,在狹小的房間裏走來走去。


    原本船上就有點嘈雜,此刻更是紛擾得他完全無法靜心下來。


    哼!等了這麽久,這個死女人難道就不會主動過來求個和嗎?


    隻要她知道自己做錯了,說再也不會惦念著別的男子了,他一定就立刻馬上原諒她。


    喝完了一杯茶水,還不見有半個人影。


    四王爺氣得拍案而起,他倒要去看看這個死女人到底在做什麽!


    莫不是,給那個將軍府的死男人寫書信了吧?


    他的內心翻滾得厲害,再也坐不住了,立即拉開房門,腳步不停地往剛才的房間走去。


    房門沒有鎖,仍舊是他剛才走之前虛掩著的狀態。


    因為剛才燭台被打翻了,房間裏沒有光亮,很安靜,也沒有女子說話,甚至是呼吸的聲響。


    難道氣得跑了,也出去開了一間房嗎?


    應該不會吧,這個死女人沒有多少銀子呢。


    四王爺愣住,隨即從衣兜裏掏出火折子,借著明亮的火光,他一眼就看見了躺在原地的女人。


    他瞳孔一斂,臉色大變,疾步奔了過去。


    當目光觸及到那鑄鐵燈座在她的掌心,而且不住有殷紅的鮮血流出時,他渾身顫抖了起來。


    “雙兒……”


    葉無雙的臉上唇上早已沒了一絲血色,就那麽一聲不響地躺著。


    四王爺當然知道了發生了什麽。


    原來,他轉身時候,她發出的那一聲慘叫,是因為這個嗎?


    都說十指連心,那麽粗的燈座插穿了手掌,該有多痛啊!


    摸了摸她的鼻息,還有極其微弱的氣息在,應該痛暈過去了。


    眼看著鮮血越來越多,四王爺運用真氣,將燈座逼了出來,也沒有別的好步,他隻得先撕下自己的衣袍,將她的手掌緊緊包紮起來。


    都怪自己置氣走開,讓她流了這麽多血呢。


    過一會兒船就要靠岸了,還是先下船找個大夫看看比較好。


    船家搖著鈴鐺,還沒有來得及開嗓說靠岸了,就看見四王爺抱著一個人飛速地從甲板上掠過去。


    哎……這冤大頭不是才訂了上房嗎?在這裏就下船了?


    “公子啊,我們的船隻靠岸半柱香的時辰啊,記得……”


    船家的話還沒有說完,人影都看不見了,船家隻得無奈地搖搖頭,轉過身麻利地捆好船。


    而按照信號要求等在岸邊的風三,看見急匆匆而來的四王爺,簡直嚇了一大跳。


    第一次看見四王爺親自抱著一個男人就這麽衝過來。


    本來就約定不讓他參與的,突然又發信號讓他找馬車在岸邊候著。


    這也沒有什麽,本來他的工作就是隨時隨地候命。


    其實,最讓他更驚嚇的是,是四王爺和抱著的那個人的樣子。


    四王爺的衣袍被撕得破破爛爛的,完全不是平日裏幹淨整潔的風格,而且淺色的衣料上,多處被殷紅浸染,一看就知道是鮮血。


    而四王爺抱著的那個人,麵孔都貼著他的胸口,所以看不見正麵,隻是,頭發有點淩亂,穿著一身短打,手掌並沒有環著王爺的脖子,隻是耷拉著,被纏了好幾層,看布料,分明就是王爺的衣袍。


    不用想,風三已經知道是哪裏的血。


    “王爺,到底……”


    風三十分震驚,不知道該做什麽,或者該說什麽,他甚至不敢問四王爺身上還沒有其他的傷。


    “走,去客棧,最近的,哦,不,最大,哦,不,還是最好的。”


    四王爺已經有點語無倫次起來,他抱著那個人上了馬車,說了安排就放下了布簾。


    風三駕著馬車飛快地往最繁華的大街駛去。


    到了客棧,四王爺緊緊抱著那個人下車,越過風三的身邊,無視風三伸出來準備接過那個人的雙手,拾階而上,徑直往樓上的天字號房間走去。


    這麽大的動靜,葉無雙居然一下子都沒有醒來過,而且,看樣子,絕對不是裝的,是真真正正地昏迷不醒。


    她……應該會好起來吧?


    呼吸驟沉,四王爺覺得自己的一顆心也難以抑製地微微顫抖起來。


    “來人!”扯過薄毯蓋住葉無雙的身體,他朝著門口大吼起來。


    風三快步跑過來,顫顫地說:“王爺。”


    “快去請大夫!”


    “是!”


    風三也不敢耽誤,扭頭就往外跑。


    四王爺又陡然將風三喊住,“最好能夠請醫女!”


    難道……是女子嗎?還是傷到了……那裏嗎?


    風三愣了愣,迅速回道:“是!”


    可剛跑到門口,又聽到四王爺喊道:“這夜裏,如果一時半會找不到醫女,就先找一個治療刀傷的大夫來!”


    風三隻得再次應道:“是!”


    “女大夫最好,沒有女大夫,男大夫也可以!”


    “是!”


    一個小小的問題而已,囉囉嗦嗦地交代,真不是四王爺平日裏的風格了。


    風三隻覺得自己都快“是”暈了,而且最後一句分明就是廢話嘛,說女大夫最好,又說,沒有女大夫,男大夫也可以,那不就是說男大夫、女大夫都行嗎?


    跟隨這個男人多年了,風三還是第一次見他這般語無倫次、六神無主的樣子。


    這麽想來,事情一定很嚴重。


    也不知道船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本來風三是要跟著四王爺的,可是他堅持自己去,還說戴著**呢,沒有人會認識他,更認不出他,沒事的。


    現在急匆匆地下了船,沒有戴著**不說,還渾身都是血跡。


    此刻,連說話都變得不利索了,怎麽讓人放心得下來啊?


    風三領命而去,一路上心路曆程也是跌宕起伏的。


    廂房裏,血腥濃鬱。


    聶向遠站在床邊,看著床榻上雙目輕闔,麵色慘白,依舊陷入昏迷的女子,心裏說不出來的感覺。


    幾次他回頭看向門口,大夫還未到來,也不知道風三到底去哪裏找大夫了。


    這個時候,門口有腳步聲響起,四王爺趕緊站起身來,喚住路過的小二:“去打一盆熱水過來。”


    “好咧,客官請等一會兒。”


    不一會兒,店小二就端著盛著熱水的銅盆走了進來。


    “公子,水來了。”


    “放下吧,你先出去!”


    等店小二出去並貼心地關好房門,四王爺伸出手,將錦帕放在熱水裏浸濕,擰幹,再一點一點將她下巴的清淤敷了敷。


    然後,他又轉身將錦帕在盆子裏打濕,擰幹。


    等他剛抬起手,卻發現,葉無雙竟然不知何時已經醒了。


    她睜著眸子平視著頭頂上方,一動不動,甚至連眼角的餘光都沒有看向他。


    聶向遠怔了怔,有些意外,更多的是,有些尷尬。


    意外的是,她已經醒了,竟對他的行為沒有任何反應,畢竟他折返回來,而且還幫忙她熱敷呢。


    其實,這個舉動,已經是他在對她求饒、示好了。


    他是堂堂一個四王爺,身份尊貴,何時為了誰做過這個事情呢?


    也不知道說什麽才好,他伸手拉下被褥,將她蓋好,起身,走到床頭邊,看著她。


    沉默了一會兒,他才喚了一聲:“雙兒。”


    葉無雙將落在房頂的目光收回,緩緩轉眸看向他,目光清冷寡淡,沒有一絲異樣的情緒。


    就仿佛在看著一個陌生的、和自己完全無關的人一般。


    於是,他發現,自己又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兩兩相望,沉默得嚇人。


    好在這個時候,風三領著大夫進來,才沒讓兩人之間的尷尬持續太久。


    “王爺,大夫請來了。”


    “這是請嗎?分明是掠來的吧?”


    是個白胡子的老大夫,看上去六十多歲了,精神矍鑠的。


    “王爺,這個鎮子比較小,跑了幾家了,都沒有女大夫,更沒有醫女,隻有這個大夫,據說是鎮子上醫術最好的。”


    本來老大夫就對風三強行擄人的行為不滿,現在聽著風三大剌剌地誇讚,驕傲地說:“老夫行醫可以毫不誇張地說,從十歲開始坐診,經驗豐富。”


    “有勞了,請大夫給她看看傷。”


    四王爺收回視線,對著老大夫淡淡地說,並吩咐風三先出去。


    拆下包紮的布條,看著葉無雙的傷口,行醫多年的老大夫還是震驚了。


    “怎麽傷成這樣?真是太……”


    四王爺看了看葉無雙,淡淡地說:“不小心按在燈座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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