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俏的眼眸裏閃過一絲精光。


    “那麽,王大哥,你會帶著俏兒一起去嗎?”


    王一凡閃過一絲猶豫,帶一個人未嚐不可,但是帶回去之後,又該怎麽辦呢?


    要知道,他可以回京都完婚的啊!


    綠俏自然知道他在猶豫什麽,可是,如果王一凡回到京都不再回來,她這段日子以來付出的努力全部都會付諸東流啊。


    誠然,自己是美貌的。


    但是,願意為了自己付出那麽大的,卻不多啊。


    在逃難的途中,她有幸遇到了王一凡,或者可以準確地說,她刻意暈倒在王一凡的馬蹄之下。


    年輕的新晉將軍大驚,勒緊了馬的韁繩,迫使疾馳的馬揚起蹄子。


    還差那麽一點,就從這個女子的身上踏過去了啊!


    王一凡翻身下馬,蹲在地上觀察女子的傷勢。


    這不是……


    王一凡的瞳孔劇烈收縮,沒有想到會在離京都這麽遠的地方遇到她。


    要知道,自從在宮廷裏看過她的獨舞之後,那美麗的倩影就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了。


    不敢貿然去打擾,隻是悄悄托了人,經常性地送一點新奇的小玩意過去。


    環顧四周,發現百姓都圍觀著。


    定了定心神,王一凡對著副將說:“快,找個大夫來軍營。”


    然後,他一把抱起昏迷的女子,將她放在馬背上,自己再瀟灑地翻身上馬,疾馳而去。


    沒錯,這個昏迷的女子,就是在一場大火中喪生的葉知秋——葉相國的嫡女。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葉知秋悠悠轉醒過來。


    她看見帳篷中簡陋的擺設,知道自己賭對了。


    那天晚上,她因為腹痛難忍,多次起來小解。


    後來,人都要虛脫了,想著就這麽腹瀉一夜,人肯定就沒有了。


    婢女喜兒也是很著急,說要去喊管家找大夫來看看。


    女兒家的麵子薄,葉知秋不好意思,於是喊住了喜兒:“還是不要了,眼下,大家都睡著了,一說起來就動靜大了,難道,讓全莊子的人都知道本小姐腹痛了”


    喜兒又說:“奴婢想起來了,管家似乎和老爺一起去巡山了,還沒有回來呢。”


    葉知秋說:“那就更不能去喊人了,莊子上這些個婢女雜役的,知人知麵不知心,陳嚒嚒出了事情,也沒有一個站出來說什麽,不如,趁著人少,我們自己出去。莊子我來過好幾次,還記得莊子北門那邊走不遠,就有一個小小的藥鋪呢。”


    主仆二人偷偷摸摸地出了門。


    沒有想到,這個無心之舉,居然讓她們逃過一劫。


    火情發生的時候,葉知秋正在喝藥,望著天邊的滾滾濃煙,她嚇得將藥碗摔了一個粉碎。


    “大小姐,怎麽辦啊?”


    主仆二人攙扶著走到莊子附近,就看見一群官兵模樣的人守在門口。


    其中一個還大聲說:“一個都別放過,活著的帶回京都去複命。”


    那個時候,葉知秋就知道,葉府完了。


    一國之相,肯定有不少敵對勢力在虎視眈眈,爹肯定被人參了一本。


    最重要的是,皇帝居然就這麽相信了。


    “大小姐?”


    喜兒才開口,葉知秋一把捂住她的嘴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按住腹部,走出好遠,她才允許自己哭出聲來。


    娘親肯定不在了,爹爹還不知道怎麽樣。


    莊子被嚴密地包圍著,肯定也是凶多吉少,如果她就這麽返回去,肯定隻是死路一條。


    爹,娘,女兒不孝,對不起你們了!


    隻是,女兒一直是大家閨秀,手無縛雞之力,如何能夠和那一群狼虎之貌的官兵相抗衡?


    本來,她還是往京都走,畢竟相府的大部分家業都還在府邸呢。


    再說了,萬一爹也沒有回莊子,還可以返回相府和她團聚不是?


    沒有銀子雇傭馬車,問了幾個馬車夫都不肯賒賬,隻好一步一步往京都走。


    畢竟是女兒身行路很不方便,又換上一身粗布麻衣,穿得粗糙,膈應著她很不舒服呢。


    還沒有走到京都,就看見一隊官兵揚長而去,而囚車裏,關押著的正是她的爹爹。


    這下子,連京都都不能去了啊。


    趴服在旁邊草叢裏的葉知秋死死地瞪著遠去的囚車,眼淚抑製不住地湧出來。


    為什麽突然會遭到這樣的厄運呢?


    一點征兆都沒有啊!


    氣急攻心,她陡然眼睛一黑,從斜斜的草叢滾了下去。


    而身邊的喜兒,隻是大吃一驚,連手都沒有動一下,就這麽看著她翻滾著,落入泥巴氹裏去了。


    相府已經失勢,再跟著大小姐,完全就是吃苦吃到底。


    更嚴厲的,或許還會跟著獲罪被殺頭呢!


    自己還年輕呢,換一個新主子會更好。


    想到這裏,喜兒抓起泥土擦擦臉,徑直往另外的方向跑了。


    葉知秋的額頭磕在一塊石塊上,她徹底昏死過去。


    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黃昏了。


    一陣陣秋風瑟瑟的,她趕緊渾身寒毛直豎,雙臂交叉裹緊自己。


    環顧四周,幸好是草叢裏的枯草有點高,幾乎將她整個人都遮住,而且,厚厚的一層,也讓她得以隻是受了一點皮外傷而已。


    “喜兒……”


    低聲喊著婢女,葉知秋才發覺自己的嗓子都嘶啞了。


    “喜兒,你在哪裏啊?”


    又等了好一會兒,肚子傳來“咕嚕嚕”的叫喚聲,葉知秋才讓自己相信,喜兒走了,拋棄她一個人跑了啊。


    京都斷然不能繼續前行了,以前示好的那些王孫貴族,無不避讓唯恐不及,誰還會收留她呢?


    而且,告示也出來了,貿然收留一個欽犯,全家都會獲罪。


    最重要的是,他們都不知道到底是誰在背後參的爹爹,萬一正好落入賊人的手中去了呢?


    搞不好,本來她還算安全,就因為求情反而被抓起來。


    葉知秋很後怕,完全沒有勇氣去敲一敲爹爹曾經的同僚的大門。


    這一群男子裏,她印象最深刻的,就是王將軍家的二公子王一凡了。


    之所以選擇王一凡,一來,是因為這個傻小子癡心一片對她,又不敢過於接近,隻是經常性地送一點新奇的小玩意過來。


    可以說,在王一凡的行為舉止中,讓她的自豪感和優越感油然而生。


    二來,是因為今年春,王一凡就被皇上派去鎮守東邊的城門,消息還不至於傳得那麽快。


    在內心裏這麽一合計,葉知秋站起身來,摸了摸額頭上已經幹涸的血漬,苦笑了一下。


    還好,她至少躲過了那一場可疑的火災呢。


    幸好她當時堅持自己出來找藥鋪。


    換了一身粗布麻衣,躲躲藏藏,走走停停,吃了不少苦,終於來到了東邊的城門附近。


    也算葉知秋命不該絕,正在她體力不支的時候,就聽見城門附近的百姓喊著:“讓道,讓道,王將軍來了。”


    百姓們嚷著,要一睹年輕將軍的風采。


    葉知秋使出吃奶的力氣撥開前麵的人群,準備攔住王一凡的去路。


    誰知道,也不知道人群中誰無意中推搡了她一下,她猛然衝出人群,暈倒在路中間。


    王一凡一眼就認出了葉知秋,可是,他還不敢和王大將軍匯報。


    看見葉知秋轉醒過來,他十分高興,端著茶水走到床榻邊,輕聲問道:“渴不渴?喝一點水潤潤嗓子吧。”


    葉知秋窘迫地低下頭去:“將軍,小女子又髒又臭,實在是……”


    “無妨,你醒過來就好,等一會兒,你去沐浴吧,幹淨的衣物都準備好了。”


    沐浴,梳洗打扮一番,又是一個絕妙的美人兒。


    看著眼前的人,王一凡一怔,覺得自己的心幾乎要跳脫出來。


    他不過是一名武將,也不會那些文縐縐的華麗辭藻,隻是喃喃地說:“葉姑娘,你……真的好像天仙下凡呢。”


    話還沒有說完,五大三粗的男子就紅了臉。


    葉知秋微微勾起嘴唇,看來,自己的美色對於這個男人還很有效。


    她拾起帕子,擦了擦眼角並不存在的淚花,啜泣地說道:“哪裏,還有什麽葉家呢?”


    “別難過了,到底怎麽了?你如何走到這裏來的啊?”


    男人有點手足無措,不知道如何上前安慰。


    “王大哥,葉府現在有點難,我也是機緣巧合逃出來的,現在四海茫茫,我一個柔弱女子,完全不知道怎麽辦才好,你能不能幫幫我?”


    一雙水汪汪的眸子望過來,讓王一凡的內心融化成了一灘水。


    “那是自然,你別擔心,就安心在這裏住下吧,我……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王大哥,會不會給你添麻煩了啊?如果……你覺得我也是個累贅,那我馬上就離開。”


    葉知秋作勢就要往門外走。


    才走出兩步,肩膀就被一隻大手按住了。


    王一凡猛然覺得自己唐塗了,又觸電一般縮回手,反背在身後。


    “別走,額,我是說,這裏地方很大,你就住下來吧。”


    王一凡帶著葉知秋去了一個小院子,裏麵的擺設不多,但是被人收拾得幹幹淨淨的。


    “這是才收拾好了,你且先住著,還……需要什麽東西就和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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